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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阳的余光一层层的拂过宫阙的檐角,灿漫的秋光里,于绯诗与易无风悬着在百思不得其解的的疑惑中。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转眼,冷妃的七日守灵之期已过。
按照皇室的规矩,七日之后,需要由着娘家的人将冷妃的灵柩送入皇陵。
但是,冷妃娘家早就没有了人,于是易无风想亲自护送冷妃的灵柩进入皇陵。一来,是舍不得冷妃;二来,是想借着护送灵柩的由头出宫,到宫外看能不能查出一点蛛丝马迹来。
考虑到近来于绯诗如此不留余力的帮助自己,害怕于绯诗在宫里会遭遇到冷妃一样的命运。易无风决定,将于绯诗一块带走。
这消息一传出来,莫说朝中的大臣,连太后都是不答应的。
但是,易无风想做的事情,又有谁可以拦的住。
这日,在于绯诗的芳华宫内,于绯诗小心翼翼的踱到易无风的面前,思前想后之后,才敢开口,
“陛下,此举甚为不妥。”
闻言,易无风瞥过眼眸,瞪于绯诗一眼,
“如果你也是来劝朕收回成命的,那你可以不用开口了。如果你是惧怕太后那边的话呢,实在无需担心,这事儿,朕自会解决。”
“可是,陛下出宫,非同小可。若有差池……”想想后果,于绯诗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你这女人。”许是被于绯诗念叨的有些恼了,易无风狠狠的剜于绯诗一眼,开口,
“罔朕还担心把你留在宫里会被她们刁难,想着带你一起出去,你还不领情!你若不想去,那你自己留下好了。”说完,易无风气愤的挥了挥衣袖,迈步离开了芳华宫。
当然,易无风一走,于绯诗是不可能一个人留在宫里的,宫里的那些嫔妃们,不把撕了才怪。所以,于绯诗乖乖的跟上易无风的脚步,不再多言。反正易无风是皇帝,他说他来解决,就让他去解决。于绯诗正好落的轻松。
皇帝宠妃的丧仪,肯定没有寒碜的道理,浩浩荡荡的随丧队伍,还有哀乐队伍,单是抬棺的就有十六人。加上随行的杂七杂八的人群,少说也有百八十人。
易无风又执意亲自护送,这样以来,护驾的队伍,除却宫里的禁卫军,神都营的将士。还有随行伺候的宫女太监,场面不是一般的壮观。
于绯诗百无聊赖的陪着易无风坐在皇撵里,漫不经心的掀开帘子的一角,看着街道两道挤满的人群。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一种感觉,百姓们只是看着这风光,却从没想过这背后的酸楚。
冷妃霸着易无风的独宠又怎样,还不是一样逃不过被害的宿命。向来,自己的命运亦是不会比冷妃好上多少,也许,会比冷妃更加悲催。至少,冷妃还有易无风的宠爱,死后,还有易无风亲自给她守灵,护棺。
而自己呢?什么都没有。
在于绯诗有一遭没一遭的瞎想中,队伍很快就到达皇陵。
皇陵地处在皇城外,璧凤山一脉,算不得远,大约一日的路程就可以到达。所以,易无风与于绯诗到达皇陵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西斜的日光洒下薄薄的胭脂色,给气势威严的皇陵,染下一丝柔和的色彩。
宫里头早有旨意传下来,易无风的御驾还没到,皇陵里的人早在门口跪了一群。只待的御驾到来,纷纷磕头拜礼,
“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悠悠的低唤一声平身,易无风扶着于绯诗走下皇撵。从跪着的宫人中间走过去。
于绯诗的眼角余光斜斜掠过,扫在跪在最前头的人脸上,触不及防的认出那张穷凶极恶的脸。正是皇陵里头的管事姑姑,寒秋。
心里没来由的一紧,想当初,她可是想方设法的要害死自己。哪怕自己后来进了宫,在浣衣局中当粗使宫女,她都没有要放过自己的打算。
与此同时,寒秋也看到跟在皇帝身边的于绯诗。
心里更是一阵一阵的发寒,跟于绯诗之间的恩恩怨怨,她自己心里头哪能没有个底。当日为讨好玉阳王,她想尽办法的让于绯诗去配阴婚,后来,于绯诗进了浣衣局,她也没少暗中使绊子。
倒是没想到,那丫头有如此好的运气。不是说失宠被打入冷宫了么,怎么又重回了皇帝身边。依着目前的情形看来,皇帝对她是宠爱有加。
生怕于绯诗会认出自己来,寒秋的脸忙忙的低垂下去,几欲贴着地面。虽然皇帝已经喊了起身,但是皇帝没走远,没人敢起身。
待的皇帝携着于绯诗步入皇陵内的行宫,寒秋才敢站起身来。
动了动因舟车劳顿一日变的极其酸软的筋骨,易无风放下往日里的高高在上,帝王威严,痞痞的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微微转眸,看见于绯诗若有所思的坐在一旁,便出声询问着,
“你在想什么?”
“啊!”于绯诗在易无风的喊声中回过神,回着,
“没有呀,没有。”
多年来的步步为营,与人为谋,易无风早就练就一身窥人心思的本领,哪能看不出来于绯诗此时的心不在焉。忽的想起,于绯诗亦是当初入宫参与选秀的秀女,后因父皇驾崩,被送入皇陵。
看来,这皇陵留给她的记忆算不得美好。心中稍稍明白了什么,
“怎么,在皇陵的时候,有人让你不痛快?”
见被易无风看出来,于绯诗也不再隐瞒,答,
“痛快?作为最卑微的下人,能有什么痛快的。能够或者已是万幸。”
听的于绯诗这么一说,易无风几乎可以想象到,她在皇陵的日子是多么的难过,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抽痛。猛的站起身,站到于绯诗跟前,握着她的手,
“说,在皇陵的时候,谁给你气受,朕帮你讨回来。”
“这……”实在没想到他会有这么一说,于绯诗一时僵在原地,倒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索性,心一横,将寒秋的恶行娓娓道来。
“放肆,这该死的奴才好大的胆子!”对宫里头的那些龌蹉手段,易无风可以说是从小就耳濡目染。但是他没想到,区区一个皇陵的小管事,也敢如此大胆。私下将秀女送于人配阴婚不说,在于绯诗入宫后,才敢将人从宫里配出去。
此举乃是挑战着皇权的威严,挑战着皇帝的威严。
霎那间,易无风是怒不可截,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楚,他是心疼于绯诗,还是真的是为维护皇权。只听的他怒喝一句,
“不行,朕一定要将这该死的奴才碎尸万段。”
“不可。”于绯诗忙忙将易无风拦了下来,
“此事他们做的极其干净,并没有留下蛛丝马迹。此事牵扯到玉阳王,如果陛下惩治了寒秋姑姑,不是等于打了玉阳王的脸么。”
“打他又如何?”易无风并不以为意。
“陛下,良妃刚刚身亡,玉阳王因此对陛下已心生不满。寒秋是玉阳王的人,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陛下真把那奴才处置了,不是明面上跟玉阳王叫板么。”身在宫里多日,其间利弊关系,于绯诗也是看的清清楚楚。
“你说的倒也在理。”让易无风不得不承认于绯诗说的在理,但是,易无风仍是心有不甘,
“既然那奴才杀不得,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
“陛下,有何吩咐?”话音刚落,玉公公立马候命进门而来。
“传朕旨意,让寒秋到外头跪着,跪到明天。就说朕让她为冷妃祈福。”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易无风借着冷妃的由头,编出一茬,
“还有,找人盯着她,她若敢抗命,直接就地正法。”
“是。”玉公公不知道这寒秋到底怎么惹了易无风,让他对她如此重罚,眼下也不敢多问,匆匆的下去颁布旨意去了。
于是,寒秋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被押着在冷妃灵柩前足足跪了整晚。
到第二日的时候,冷妃的灵柩又要被送入寝陵,易无风亲自执行礼仪,皇陵中所有的人皆要到场行礼。寒秋只能挺着一夜未眠的疲惫身子,目送着冷妃进入寝陵。
杂乱无章的一套礼仪下来,又是折腾了整整一天。
回到房里的时候,寒秋累的直想趴下。却在看到房间角落里站着的人影时,吓的差点叫出声来。若不是那人,先出声招呼一句,
“寒姑姑,别来无恙。”
“是你。如今圣驾在此,你如此大胆,也不怕被抓住凌迟处死么。”真真的将寒秋吓出一身冷汗来,易无风此时就在皇陵的行宫里。这人还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来自己这里,若被抓住,他死不说,自己还得被连累。
“是么,就是因为圣驾在此,在下才来。听闻,姑姑昨夜无端被罚跪了?”
“别提了。”揪着的心,还未放下。但想起昨晚毫无征兆的处罚,寒秋就觉得倒霉,
“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了,竟然让我去给冷妃娘娘跪礼。我在皇陵多年,还真没听说过还有这礼的。”
“只怕,皇上想让你跪的不是冷妃,是于绯诗吧。”见寒秋没有完全读懂皇帝的意思,来人轻飘飘的提点着。
“什么,你是说?”寒秋的心,越发的冷下来。
“姑姑你想,在皇陵时,你是如何对待的于绯诗的,如今她成了皇帝身边的红人,能放过你?”来人的话,可谓是字字珠玑,一字一句都戳中寒秋的心腔。
新仇旧恨,只怕于绯诗是万不能放过自己的。
“还有,姑姑想想,皇帝送冷妃的灵柩入殓,与她何干,她为何要跟着前来。难道不是为了姑姑而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