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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待如亲姐妹的明媚会对自己下毒手,冷妃难以置信的看着明媚,
“为什么,本宫待你不好么,为什么?”
“娘娘,奴婢对不起您!”又是重重的磕了一记响头,明媚眼中,缓缓有泪水流下来,
“奴婢是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奴婢的母亲在良妃娘娘手中,若奴婢不照着她的意思去做,奴婢的母亲,定然……”似乎不忍再说下去,明媚磕着头,泪如雨下。
“良妃?”听下明媚的话,易无风赫然一怔,失口出声。居然是良妃,可良妃不是已经……
“可是,内宫检验如此森严,你把毒下在哪儿呢?”几乎是与易无风的话同时出声,于绯诗也怏怏开口。
“良妃娘娘给了奴婢一些药草,说,只要让奴婢用来给娘娘熏衣。因为娘娘常年服药,身上带着药草味儿,定然是闻不出来的。”明媚如实答。
“还真是个好计谋。”这回,开口的易无风。早就知道良妃善妒,因幼年的恩情,往日里的胡作非为,只要不太过分,易无风都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她竟是如此的胆大妄为,当下,对她的死仅存的一丝不舍,也死的干干净净。
像是不想再看到明媚般,易无风冷凛的斜睨过榻下的明媚一眼,
“来人啊,把她带下去。”
易无风的话,堪堪落下,立即有侍卫进来,将明媚拉下去。也知道明媚此番被带下去,必定不会有活命的机会,但冷妃实在是被她伤了心,别开眼,闭着耳朵不去听她的吼叫跟求饶。
押下明媚之后,易无风亲自带人前往良妃宫中,进行搜宫。
良磬宫里的一干宫女,包括怀袖,接被赶出宫中。
经过一番的翻箱倒柜之后,前来搜宫的侍卫找到了明媚熏衣用的毒草,还有当初害的冷妃小产的子母酒,以及少量的没有用完的红花。
欲盖弥彰的真相想突然被拨开的迷雾,一条条明晰的线贯穿在易无风的脑海中,让他岂是难以置信的惊愕。
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印象里那个天真灿漫,偶尔带着些小娇蛮的丫头,会变的如此的心机深沉,还有狠毒。是进了太子府后,还是进了宫后。忽然之间,易无风心中酸涩的几乎发疼。
宽厚的手掌紧紧的握着座下木椅的把手,几欲将红木雕铸的把手捏碎。看的一旁的玉公公冷汗涟涟,忙忙跨上前去,
“主子息怒,息怒。千万得担心自个儿的身子。”
“担心,她们一个一个都这般的算计这朕,放着安生的日子不过,非得搞的翻天覆地才安心。还有玉阳王,若不是玉阳王,她良姒儿能仪仗什么,不就是仪仗着她父亲是三朝元老么。朕不信,朕就奈他们不得,朕要将良氏的人全都处斩,还有良姒儿,她的尸身就拖出去喂狗,休想进皇陵。”
玉阳王姓良,良妃是玉阳王的闺女,亦是姓良,小字姒儿。如今皇帝火冒三丈的直直呼出良妃的姓名,当真是到了气头上。也不知道皇帝说的实话,还是气话,俨然有着将玉阳王府一门操家灭族的阵势。
玉公公也是活了几世的人,哪能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忙忙跪下身去,
“陛下息怒,陛下三思。”
“三思,你让朕怎么三思。她屡次三番的谋害嫣儿,还害的嫣儿小产,那是朕的第一个孩子啊,朕的第一个孩子。还有这次,若不是于绯诗发现嫣儿不妥,指不定,嫣儿就已经死在她的谋算中。”在找到子母酒的时候,易无风恍然间就明白了冷妃小产的真正原因。
虽然如此,玉公公还是得劝着易无风,
“陛下,玉阳王爷他毕竟是三朝元老。而且,他手里握着镇北大营的三十万大军,真真是动不得。至少,眼前还动不得。”
“那朕由着他们虎作为非么?”
“陛下,如今良妃娘娘自食其果,陛下千万息怒。千万息怒才是。”
“她那是咎由自取。”被玉公公这么一劝,易无风震怒中的心神总算有着点点的回复。安静下来想想,玉公公说的也不无道理。
玉阳王手中握着兵权,又是三朝元老,在朝中的势力根深蒂固。若是贸然动他,只怕自己的皇位都会岌岌可危。看来,自己还是得忍着。
咬了咬牙,易无风选择隐忍下来。
命人诏告天下,良妃突发恶疾,暴病身亡。并且加封为良贵妃,葬入皇陵。如此荣耀,也算对的起良家,平着玉阳王的心。
虽然玉阳王悲痛万分,但怒火也不敢发在易无风身上,听的易无风将良妃加封为良贵妃,并葬入皇陵。只好老泪纵横的领旨谢恩。
而知道真相的易无风,当晚就去找了于绯诗。
那日后,于绯诗没有再在玉宸宫里多久,回了冷宫。
忽然看见匆匆而来的玉公公,于绯诗心里一愣。莫非易无风想起杀子之仇,特意来找自己算账了。
但是,愣归愣,于绯诗还是跟着玉公公的脚步,前往易无风跟前。
见面的地方,是在于绯诗记忆中,留有最什么的念想的水榭。也是在进了冷宫之后,于绯诗才知道,那里叫玉波潋宸。
于绯诗到的时候,易无风正趴在桌子上喝酒,被酒气熏过的俊脸,涌着微弱的潮红,他说,
“你来了?”
“奴婢叩见皇上!”恍若心底的景象重现般,于绯诗神色掠过一记恍惚,回神过来时,规规矩矩的给易无风行礼。
在鬼门关走过几糟,经历过宫里的这些事情后。于绯诗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懵懂懂的小丫头,也不会再相信易无风之前的那些话。
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奴就是奴。她只是卑贱的宫奴,卑微的没入尘埃里,这是任何时候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倒是没有看出于绯诗心里的那些计较,易无风染着醉意的眸光,频频流连在于绯诗脸上,带着清晰可见的歉意,
“你是不是恨朕。朕知道,你一定很恨朕,恨朕欺骗你,利用你,还把你打入冷宫,吃尽苦头。但是,那时候你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如果你说的话,也许朕就不会把你打入冷宫了。”
“奴婢说了,皇上就会信么。”没有丝毫的软弱,没有丝毫的哀求。于绯诗用着陈述的语句,仿佛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事情,好像自己在冷宫受的苦从来没有存在一样。她的语气里,甚至听不出丝毫的埋怨,
“那是良妃娘娘,奴婢只是个宫奴,最卑贱的粗使宫女。况且奴婢对皇上来说,只是棋子,奴婢的话皇上能信几分,会信几分,怕是只有皇上最清楚。”末了了这几句话,倒是没了之前的平伏,带着丝丝的嘲弄。
“呵呵呵。”易无风忽的就笑了,
“是,那时候你直言的话,朕确实不会信,说不定朕还会杀了你。毕竟,良妃是玉阳王的女儿。不过,还好你没供出良妃,你才能活到现在。”并不想瞒着于绯诗,易无风将会有的结果,和盘供出。
于绯诗也没有伤心,更没有悲喜,只是薄然的站在原地。
悠然独立的身姿,散发出来的镇定不惊,让易无风一时间迷花了眼。明明还是那张清秀的脸,偏偏他总觉得,她不一样了,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却就是找不出来,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既然此事已真相大白,那朕还你公道,你就回到芳华宫中,还做你的于嫔。”既是找不到,那就不找了吧,把她留在身边,慢慢找好了。微不可闻的想法,从易无风脑海中一啸而过。君无戏言的许诺,就这样脱口而出。
第二日的时候,玉公公果然来到冷宫,将于绯诗接回芳华宫。
于绯诗再次成为了于嫔。
与芳华宫里的一切安好不一样,玉宸宫里,可谓是愁云惨淡。
冷妃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在凉风逼近的秋日,单薄的像是即将从树上飘零的落叶。看的易无风的心,一阵一阵的抽疼。
前所未有的害怕,聚集在易无风心头,交汇成无奈。
太医院几乎所有的太医都被传召到了玉宸宫,在冷妃的榻前乌压压的跪了一群,
“皇上恕罪。”
看着昏迷中不见转醒的冷妃,易无风气不打一出来,站立起身,指着榻下的一群太医,怒骂出声,
“恕罪恕罪,朕不是要你们求朕恕罪,朕是要你们救冷妃。如果冷妃没了,那你们就一起下去陪葬吧。”
“皇上恕罪,娘娘已是病入膏肓,回天乏术。除非华佗再世,扁鹊重生,不然,别无他法。”所有的太医听完易无风的话,都忙忙低下头颅,不敢抬头。唯见的一年纪超长的太医捏着脑子,颤颤出声。
“你,你们……”易无风越发的生气,正欲发作。美人榻轻轻拂过来的玉腕,将他的怒气生生压了下去,虚弱的声音从榻上传来,
“皇上息怒。”
易无风眉目一喜,屈身坐回榻上,紧紧握着伸过来的手,
“嫣儿,你醒了,你吓死我了。你知道么,你吓死我了。”
冷妃却只是嫣然的笑了笑,抬起手,温柔的抚过易无风的眉眼。潋开的笑容像是春风吹开的一湾春水,浮动着易无风的心,
“风,我想起去看花,看你为我种的木槿花。你曾说,我就像木槿花一样。我好像再与你一起去看木槿花。”
“好,好。”易无风从来没有拒绝过冷妃的要求,这次亦是如此。无视着还跪在堂上的太医们,易无风抱起冷妃,朝着花园的方向走去。
在冷妃刚刚进宫的时候,为讨她欢心,易无风特意让人修葺了一座木槿花园。园子里栽满了木槿花,颜色各异,姿态缤纷。
不过眼下已入秋季,木槿花早就谢去,只留下光秃秃的枝桠摇曳在萧瑟的风里。
易无风抱着冷妃,在园子内的凉亭里坐下来。紧紧的拥着冷妃,易无风跟她说起幼年的往事,
“嫣儿你看,又一年了,那年那棵树还没这么高呢。我们还在树身上刻着彼此的名字,说好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是啊。”被易无风的话勾起往事的回忆,冷妃面露出微笑,答,
“风,遇见你,是嫣儿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如果还有下辈子,嫣儿一定还要成为你的女人。”
“不,不要下辈子。我们这辈子都没完,没完。”冷妃无端的话,戳的易无风的心一寒,害怕着什么事情的发生,又抗拒着什么事情的发生。易无风难得的驳去冷妃的话,抱着冷妃手紧了紧。从轻易落下的男儿泪,轻轻弹出,
“嫣儿,我不要下辈子,我只要这辈子,只要这辈子。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然而,世事岂有尽如人意的,纵然再抗拒,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发生着。
冷妃艰难的抬起手,慢慢的拭去易无风眼角溢出的泪,
“风,别自欺欺人了。也不要伤心,更不要难过。其实我,我没有离开……我会,一直看着你。看着……守候着你。”虚弱的声音渐渐的低下去,最后,没入秋季的风中,了然无痕。
只听的易无风留在风里悲痛的呼喊,
“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