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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荀渊心里那股不安已经变成了后悔,可子墨还是志得意满地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随即隔壁传来她愉悦的声音:“备衣,我要好好去天池泡个澡。”
荀渊眉眼跳了跳,望向一室的喜庆,突然勾唇一笑:“你想求个天意使然,我所求不过是你的心甘情愿。子墨,你这要求终归有一点还算合我心意,前事多磨,我愿与你重头再来。”
子墨在众位侍从惊愕的眼神中回到自己的房间,跑去天池美美地泡了个澡,换下一身喜服之后整个人是前所未有的舒坦。
晚饭的时候她让仙娥在庭院铺上茵席,备了酒席,很是惬意地自酙慢饮。
如今荀渊同意去解了三生石上那股红绳,她又有了修仙之地,虽然暂时是对不住太巫,但若是她命定中的良人本就是他,日后俩人一样可以上天长地久地做一对神仙伴侣。若是太巫不是她命定中的良人,这次未能成亲,倒是避免了俩人日后成为怨偶的可能,也是一桩幸事。
子墨缓缓再饮了一杯,长久以来第一次心情如此愉悦的她,顿时觉得这九重天的月亮也比着往常要圆了几分。
荀渊走了进来,在她对面坐下,“一个人独酌有什么意味。”
子墨望着他,眸子缩了缩,“我记得这边是我的地盘。”
荀渊张望了一眼,摇头说:“这里是公共地盘,你的地盘仅局限于你的房间而已。”
子墨放下酒杯,目光在院子里巡弋了一番,突而挥手将院子幻化成东西两院,皮笑肉不笑地对荀渊说,“既然我也是这九重天的半个主人,我觉得关于地盘的事,咱们还是分清楚一点的好。咱们各占一院,中间为公共地盘,始神若是不满意,我也可以在这九重天上另外找块风水宝地重建一处宅子。”
“满意,谁说不满意了。”
荀渊呵呵一笑,“我只是觉得既然是邻居,咱们大可不必如此见外。”
子墨不再同荀渊纠结这个问题,她又慢条斯理地喝了杯酒,这才问:“始神大驾光临,这是有事?”
问完不等荀渊回答,她突然兴致勃勃地放下酒杯凑到荀渊面前,“我想起来了,始神来找我果然有事。要不就明天,如何?”
“明天?!”
荀渊纯粹就是想过来搭个讪,培养一下感情,他都不知道明天还跟子墨有什么事要办。
子墨惊讶,“始神莫不是忘了?不是说好要去月老那里将三生石上的红绳解了的么!”
荀渊突然很后悔过来找子墨,这完全就是自己找着不自在。
但是既然是事先已有约定,他总不好再事后反悔。只好咬着牙违心地说:“我过来不正要跟你商量这事么,哪能忘了。”
子墨点头,“始神没忘就好。”
“就这样没啦!”
荀渊拧眉。
子墨愕然,“没啦!你还想怎样?”
荀渊盯着子墨,慢慢地,仔细斟酌着措词:“我觉得咱们就算暂时还不是夫妻,至少还是邻居,又或者可以做个酒友。既然我都来了,你就不请我喝一杯?”
子墨了然,大方地一摆手,“你请自便。”
荀渊今晚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了。
这九重天的仙娥委实被弥罗天尊调教得很好,诚然那眼力介也挺好,子墨一发话,便有人立刻替荀渊递上了酒杯,又添了几个新菜。
数十万年以来,子墨第一次这么敞开心扉同荀渊对月而饮,不经意间竟然喝醉了。
第二天,当她在自己的屋子里醒来时,有好一会都不知身在何处。
外面阳光正好,透过窗棂暖暖地洒在榻上,子墨无比惬意地躬起身子伸了个懒腰,荀渊就在外面敲门:“醒来了吗?”
子墨瞬间清醒过来,忍不住咬牙:“你有大清早去邻居家串门的习惯?!”
荀渊在门外轻笑,“昨晚上是谁嚷嚷要跟我一块去月老那,非得亲眼见到我将红绳掐断了才能放心呀!我只是提醒你,若要随我一块去该起身了。”
子墨让他这么一说倒是想起来了,赶紧起了身,不等侍从上前,自己三两下打理好了便跨出门外。
荀渊站在庭院中,一袭白衣,很是清冷高雅。
空中传来一阵鸟鸣,竟然是金银凤凰。看着荀渊凌空飞到银凤背上,金凰在云层对子墨热情地鸣叫。子墨却后退两步,对它摇头说:“如今我喜好已变,喜欢骑马,你还是走吧。”
金凰颇觉受伤,居然掉下泪来。
荀渊站在银凤背上笑说:“你之所以不想要它,不过是担心它被银凤所控罢了。你放心,如今它已有数十万年的修为,不会再为爱成痴而弃主人于不顾。金凰食了你的心头血,今生今世只会认你这一个主人,如果你不要它,它便会以死铭志。你确定真的想它去死?”
子墨讶然,只得冲金凰招手,“寻死就不必了,不过你若再有异性没人性,我必定会拔光你的羽毛,赶着你天上地下的裸奔倒是真的。”
金凰不自禁打了个冷颤,却仍然欢快地飞到子墨面前,载着她欢喜地冲上九霄。
子墨在金凰背上无奈摇头,“未想到你一个扁毛畜生也知道以死相胁,倒是长进了。”
金凰长鸣一声,似在表达不满,子墨呵呵一笑,又伸手搔了搔它的脖颈,附在它耳边轻声说:“能不再为爱成痴,也不枉你这数十万年潜心修炼。要知道这天下男子大多薄幸,与其爱人,不如自爱。你先前迷恋银凤,等你再修炼个数十万年得了人形,到时自会有大把的男神匍匐在你脚下,你就会觉得其实银凤也没你想像中那么了不起。”
银凤突然冲上来对子墨怒目而视,发出尖利的抗议声,惹得子墨高兴得哈哈大笑。荀渊站在银凤背上,太阳穴突突地跳得厉害。他突然又有将子墨抓过来,狠狠在她那屁股上揍上一顿的欲望。
荀渊跟子墨来到月老的三生殿时,月老正跟太上老君在喝酒八卦。当然,八卦的对象自然是最近闹得纷纷扬扬的始神抢亲事件的三位当事人。
这八卦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在八的过程中尽量发挥自己的想像,添油加醋为所欲为地为事件本身浓墨重彩地添上一笔,方才见得八卦之精华。
当然这八卦最大的败笔就是,当你正八得起劲的时候,当事人却突然在你眼前冒了出来,这被打断的思路暂且不说,就那尴了个尬的场面,那面子也委实叫人摸不下。
如果要死不死的,这八卦的主角还是六界之尊天帝见了都要客气几分的始神,月老跟太上老君便想死的心都有了。
幸好,子墨上神显然比起始神那张让他看一眼心脏都会结冰脸要和煦得多,月老便本能地将视线胶结在子墨身上,硬是将一张老脸上的折子堆成了一朵老菊花,冲着两人笑得谄媚:“未……未想到两……两位大驾光临,让我这三生殿篷……篷壁生辉……”
月老话还落音,荀渊便不耐烦地打断他道:“本尊当年曾在月老这三生石上系了根红绳,教月老为难了数十万年……”
月老大惊,忙不迭地接茬:“不为难!绝对不为难!!”
“我原来还想着已经为难了你这数十万年,今天便过来将那红绳解了,既然月老觉得不碍事,那就算了。”
荀渊说完果断转身。
子墨刚才也听到月老跟太上老君这舌头根嚼的是谁了,知道荀渊是存心捉弄他,也就由着他去。
一旁的太上老君早就在一旁急得冲月老挤眉弄眼的,最后还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袖子。月老这才如梦初醒,忙跳起来几步抢在荀渊身前,别别扭扭地说:“其实,诚然,是有那么一点点为难,如果始神愿意出手相助,小神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荀渊沉着脸,“真为难?”
月老拿不准他这话里有几个意思,期期艾艾的不敢接茬。
子墨不同于荀渊,平常被人八卦的机率多了,自然便多了一层免疫的能力,逞能别人说的是好是坏,都坦然得很。看到月老额头上已见簿汗,太上老君脸上也五颜六色的很是好看,不由得笑着替他们解围,“我看月老的脸已经比黄莲还苦了,自然是真的为难。”
月老让子墨这么一说,脸上又苦了几分。
荀渊冷冷地瞥了月老跟太上老君一眼,打鼻孔里“哼”了一声,便往那三生石走去。
月老跟太上老君摸了摸额上的冷汗,忙不迭地跟在俩人身后。
到了三生石前,荀渊亲手将自己系在三生石上的红绳解了下来,怔怔地看了一眼,随手拢在袖中。
月老听到子墨跟他同时松了口气,不由偷偷跟太上老君交换了一个眼神。
子墨望了一眼神色黯然的荀渊,还是凑到月老面前问了一句:“可否请月老将姻缘簿借来看一看。”
月老很是为难。
自从荀渊看了他那姻缘簿后擅自改了子墨的姻缘,这一乱,就全盘皆乱了。如今好不容易荀渊肯将三生石上他跟子墨的红绳解了,月老唯恐他回头一看两人的名字没在一处了,又起意去改动一番,他这好不容易才撸顺的关系又得乱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