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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仓去看她,劝慰说:“神族一统天下是迟早的事,无论死的是海皇还是天帝与汲昊,难受的那个都是汲凤。汲凤跟海皇相恋数十万年,却因为这不死不休的局面两人之间始终无法修成正果,对她跟海皇都是一种煎熬。或许汲凤的选择是对的。”
子墨哭着说:“我最难受的事便是,明明知道汲凤做的是对的选择,但现实的残忍跟惨烈还是会让我很难过,很难接受。”
子仓抚着她的头,半天没有言语。
子墨消沉了几天,突然下定决心要去海族走一遭。她想去看看海皇现在的处境,也想探探他的想法,试试看能不能说服海皇放下所有跟汲凤归隐。
子仓想陪她一块去,被子墨拒绝了。
自从子仓将子墨从黑洞中带回六界之后,世人都知道了他九凝狼王的身份,他若出现在海族,既可能助长海族的士气也可能让汲昊生疑。
再则子仓留下,万一海族或是神族有个变故他还能在中间斡旋一下。
子仓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再加上他跟子墨之间一直有血咒引魂联系着也还放心,便由着子墨独自一人去了。临走时子仓告诉她,海皇如今盘踞在东海一带,让她千万不要露了痕迹,以免叫神族察觉节外生枝。
子墨想了想便舍了坐骑,只身御风前往。
她这一路走过去,只见沿途都是战争留下的痕迹。四泽尸横遍野,四海虽然要好一点,但是海面上已经完全见不到往日那种千帆出海,日暮归航的景象了。海水下面隐隐可以看到有海族将士隐藏在其中,风急浪高,再加上海面上来来往往巡视的海族兵士,气氛看着特别紧张。
子墨远远望着四海上方的天空,神族的将士驱着坐骑黑压压的一片,她也不敢离得太近,便隐了身形悄然向东海靠近。
越是靠近东海,神族兵士的身影便越少,到了东海上空时已经完全见不到神族的踪影了。子墨心想,看来只有东海还暂时算是安宁,目前还完全掌握在海皇手中。只是这种安宁还能维持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子墨想着子仓的叮嘱,隐藏着身形谨慎地围着东海绕行,正想找个合适的位置入海,突然瞥到大海之中有座孤岛,便御风朝那赶了过去。
谁知道在临近孤岛时天空突然刮来一阵飓风,生生将子墨脚下的云层刮得偏离航道老远。子墨敏锐地自风中嗅到一股清冽的纯净之气,心里吓了一跳。
这阵风来得蹊跷,明显是人为的。而且风中那股清冽之气极其纯净,就子墨所知,神族中还没有人能有这样的修为,这样强大的气场。
她实在想不明白神族中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这么厉害的角色,不由吓得隐身在云层中,头也不敢抬,大气也不敢喘。
偏偏在子墨担心的时候,一阵风带着嗖嗖凉意贴着她的身体掠过,子墨感觉到身上一轻,她用来隐身的云层已然被那风掀得不见了踪影。尽管子墨用了隐身术,但是修为高深的人自然可以见到云层中那个隐隐绰绰的身影。
子墨不知道来人的修为到底有多高,但是也不敢冒险去看,只能扒在云层里装死。
她才打定主意,身上便是一沉。子墨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居然被人踩在脚下当了个垫底的。
子墨心里呕得要死,偏又不敢动弹半分,气得一张脸都要憋绿了。
她咬着牙在心里琢磨,来人如果不是眼瞎自然就是修为不高,至少没有她高,要不然没可能看不到云层中还隐着个人。她这是直接掀翻了这厮,用云层将他裹了暴打一顿呢还是暴打一顿呢?
这个念头一动,子墨立刻便决定了,还是先将这吃了豹子胆敢拿她堂堂上神垫脚的蠢货揍了,出口鸟气再说。
谁知道她心念才动,身上突然一轻,来人竟然凌空而去了。
子墨恨恨地自云层中抬起头来,只来得及看到一个清华高远的背影如同一道极光,直射向海中的孤岛。
子墨在云层中眯了眯眼,迸出一道凶光。心里快速将神族中大大小小所有认得的认不得的神在心里过了一遍,神族中喜欢穿白衣的无良男神中,先前有个汲昊,后有二郎神跟丑亥上神。
汲昊自然是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了。再说,那小子现在俨然成了神族至尊,自然也不再是当年那个穿白衣的无良痞男了。二郎神虽然也喜欢穿白衣,可他生得膀大腰粗的,穿不出这份清华高远的气质来。至于丑亥上神么?那厮若干年前曾经苦苦追求过子墨,虽然平时看着气势不足像个娘们,不过背影倒有那么几分想像。
嘿嘿嘿……
丑亥上神,你这是赶着来东海找死咧!
子墨目标明确之后气得在云层中咬牙桀桀奸笑,然后二话不说隐了真身直奔孤岛而去。
因着这次来跑来私会海皇委实是犯了神族的大忌,子墨还是特别的小心,随着风呼拉拉飘上孤岛时刻意掩了神踪。
幸好她本身修的是木灵,岛上虽然人迹罕至但是树木长得却极其旺盛,子墨上了岛之后便完全不用担心会露出神迹。
她来来去去将岛上找遍了,居然连丑亥上神的影子都没见到。
子墨隐在枝叶茂盛的树上勾着头想了半天,这才觉得丑亥上神出现在这里实在是有些怪异。
如今这种敏感时期丑亥能出现在这里,他的目的不外乎两点:要么就是来收集情报的,要么就是他与海皇暗中有勾结。可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这个节骨眼上子墨都不宜直接与他碰面。
想了想,子墨只得先咽下那口恶气,恨恨地想着女子报仇十年不晚,她早早晚晚得将丑亥那厮踩在脚下,让他尝尝鞋底辗背的滋味。
子墨正想得入神,突然察觉到右面的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海腥味飘来,忙转头望去,却见海水自动分向两边,直通大海深处的水道上一个白衣飘飘的身影,步步生莲,施施然而行。
子墨刚眨了眨眼,那裂开的水纹已经在他身后慢慢合上。
子墨揉了揉眼,心想:想不到丑亥那厮数万年不见,居然也有了祸害苍生的本事了,光那背影看着就难免让人浮想联翩。回心一想他那张油光粉嫩的脸,子墨又忍不住一阵恶寒。
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丑亥这厮估摸着就应了那句话:叫看背影勾引千军万马,一回头吓退百万雄师。诚然也算是个人物!
子墨一边自娱自乐,一边静等丑亥离开。
可她这一等,直等到月亮都挂上半空了,海面上还是纹丝不动。子墨等得无聊,正琢磨着是不是也潜入海底去看看。没想到她才动了心思,海面上却缓缓有人踏月而来。
子墨仔细瞅了半天,才发现来人竟然是海皇。
不同于往常的锦衣玉带,海皇一身盔甲,倒也显得威风凛凛。
他居然没带侍卫,只身一人静静地伫立在水面,遥望前方,脚下波光鳞鳞,在如水的月光下锋利孤绝得像刀,浑身透着冷意,竟是让人无法敢于接近。
子墨愣了愣,正想现身,不料水面哗拉拉一阵轻响,一个绝色女子渐渐浮出水面,她袅袅婷婷地走到海皇面前,软语温言地说:“皇上,你已经多日没有好好休息了,还请回宫让姣儿侍候你入寝吧。”
子墨眸子一缩,心想:难道这就是那个传闻中让海皇沉迷不已的鲛人女子?!
海皇的声音冷冷传来,“你去吧,不要再来打扰本王,让我好好呆一会。”
“皇上……”
“姣儿,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那个鲛人女子还想劝解,却被海皇严厉地喝止了,终是含着一泡眼泪消失在海平面上。
子墨想了想,朝海皇走去。
因为汲凤的缘故,她现在看到海皇就想先抡圆了巴掌抽他两下,只是好歹也活了十几万年,凡事总不能还是那么冲动,所以忍了忍,终是不冲动地酸了一句:“这就是你的新宠?果然是个绝色!”
“是你?”
海皇愕然望向子墨,随即自嘲一笑:“这种时候别人躲我还来不及,你居然敢冒险前来见我。”
“是啊!那怎么着,我也得赶在你死之前先抽你几个大耳括子,否则等你一死,汲凤这十几万年所受的委屈又上哪讨去。”
子墨面上虽然在笑,但是语气却是真的不太客气。
听她提到汲凤,海皇面上的神色黯然了不少,眉眼间的倦意似乎更深了。过了一刻,他终究还是忍不住问:“汲凤她,还好么?”
“不好。”
子墨回答得非常干脆。
海皇嗖然抬头,望着她的目光如刀,“她怎么个不好法?”
子墨不屑,“你会关心?!”
海皇抿紧了嘴角,指关节传来轻响。
子墨淡淡瞥了一眼他握在身侧青筋暴起的双拳,顶着海皇沉沉逼视,缓缓走到他身前,迎着他的目光咧着嘴笑:“你这个负心汉都还没死,她又如何能好。”
“你……”
海皇被她气得一噎,腾地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