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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故深凝着沈崇楼那张刚毅的脸,她在心里不断反问自己,喜欢他吗?
不……不能喜欢!
沈昭年有意让沈崇楼接管江北,她不过是沈家收养的义女,绝不可能成为沈崇楼的妻子。
忽地,她伸出手,撑在沈崇楼的双肩上,想要将他推开。
沈崇楼反应敏捷,即刻钳住了她的手,带点捉弄的意味瞧着她红扑扑的脸蛋。
“别乱动,就算不喜欢我靠近你,至少让我帮你处理好伤口。”虽然他的语气缓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
沈如故只好安分地坐在那里,瞧着沈崇楼转身去找药,他的个子很高,笔挺的背影展露在她的视线中。
他虽然是个铮铮铁骨的军人,心思却不糙反倒很缜密,找青慈放好的药膏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不一会儿,他靠在那里,扬了扬手中的药膏盒子。
沈崇楼笑起来很好看,带着由内而外的朝气,这点,在别人身上看不到。
他朝自己一步一步走来,她才回过神,下意识紧贴椅子的靠背。
当沈崇楼在她的面前蹲下,轻轻地打开药盒,沾了一些就要给她擦拭。
沈如故忽然意识到,他的关心,他的捉弄……他的点点滴滴,总是这么容易进入她的心里。
秦修远有句话说得没有错,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做任何事情总是能联想并且提到到沈崇楼。
她的生活里,已经有太多沈崇楼的足迹。
甚至,没了沈崇楼,她会觉得没有人可以商量,没人可以……依靠。
沈如故现下有一股冲动,她如此想告诉沈崇楼,差一点她就要婚配给秦修远。
但转念一想,事情已经得到解决,没必要徒增烦恼。
“三哥。”她止不住地叫了一声。
沈崇楼的手停在半空中,迟疑了一下,才应声:“嗯?”
等他和她四目相对之时,她又噤了声。
沈崇楼无奈地刮了刮她的鼻子,道:“别跟我说,你不过想叫叫我。你知晓,我并不喜欢你叫我三哥,叫我崇楼、或者瑾轩也行。”
此刻,沈崇楼的指腹沾着药膏落在她的额际上,微凉。
她只要稍稍凑近,红唇就能送到他的薄唇边,沈如故瞧得分明,沈崇楼性感的喉结急速地上下滑动了一下。
沈如故一双明眸一直凝着他,若真喜欢沈崇楼,为什么她每次都想逃避?
沈崇楼的鼻息通过空气,窜入了她的神经,他忽地站起,疑惑地问:“今儿个你瞧了我这么久,真稀奇。”
他那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让她近乎喘不过气,也许,她找到了逃避沈崇楼的根源。
她想安稳于世,有着远大抱负的沈崇楼却想和她一起指点江山。
看似盛世的光景之下,随时都能成为乱世,尤其是陷入疆土之争的人,必须抛头颅洒热血。
她不想和娘亲一样,开始时为了爱情飞蛾扑火付出身心,最后面对着惨死的丈夫抛下孩子,跟人离开。
他双手击掌,勾回了她的魂,沈崇楼将药膏放置一旁,拉住了她的双手。
这一次,她没有反抗,他还算满意,有的时候满意就会变成得寸进尺。
沈崇楼嘴角勾着笑意,薄唇轻轻落在了她额际伤口的下方,正中她的眉心。
“三……”哥字没有叫出来,感觉到他身体一僵,腰间的力道加重,沈如故才改口唤了一声,“崇楼。”
她看不到沈崇楼的表情,脑海里,还是他吻她之前‘满意’的神情。
实际上,沈崇楼那双剑眉,带着冷意,好似刀削。
他覆在她的额际道:“你如何受伤的,我不再追问,倘若发生了什么事,不准再瞒我,我只体谅你一次。”
话虽这么说,实际上他不知道体谅她多少次了。
沈如故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就好似他借着受伤这件事,意指别的事情她瞒了他。
“听到没?”随声,沈崇楼抱得她越发紧。
她觉得紧得让人窒息,妥协道:“听到了。”
沈崇楼这才放开她,视线落在她的双膝上,温声道:“上去换一身衣裳吧,脏了,换好下来吃饭。”
她回来的时候,魂不守舍的,压根没想自己在云锦坊跪了那么久,双膝已经脏得不成样。
沈如故点点头上楼,进了房间,沈崇楼的脸色这才彻底沉了下来。
瀚哲瞧着客厅里已经完事儿,才敲门进来,将东西递给了沈崇楼。
是二哥发来的电报,早上他就看了。
上头说,三姨娘将电话线给剪了,不肯让他通电到颐和公馆,秦修远要沈如故做秦太,父亲本就想要秦家的商行,这样的交换条件,让父亲犹豫不决。
沈崇楼眼里,有嗜血的寒意,那日,沈崇宇和沈如故通电,他就知晓事情不简单。
他不曾想过,这么大的事,沈如故依旧瞒着他。
今儿个,她没去女大上课,他一路尾随,眼睁睁地见她进了云锦坊。
但他并没跟进去,只因知晓沈如故不会喜欢他跟踪她。
她在云锦坊待了多久,他就在外头等了多久,等待的时间如此煎熬,她究竟在里面做什么,需要那么长时间?
等她出来,却是一身脏,额际还受了伤,她是不是下跪求人了?
小时候,夫子罚他中午和晚上都不准回去吃饭,瘦小沈如故也跪在学堂外面,恳求着夫子:“夫子,放我三哥回去吃饭吧,他不禁饿的,若被父亲知晓,他会被打死。”
她打小自尊心极强,下跪这样的举动,大概要剜了她的心才会做。
沈崇楼额上的青筋凸起,顿时,那份电报在他手中化为点点碎屑。
他的人,谁也不能动,更不能欺负,他会让秦修远付出代价。
沈崇楼冷声:“瀚哲,我想我们明日需去一趟警局。”
瀚哲担心他缺课的事情传到大帅那里,迟疑道:“去警局?那学校……”
“就这种学校,所有的训练,还不如在江北猎场上的一次拼杀。”沈崇楼嗤声。
瀚哲知晓三少心中有了打算,不再多说。
“离秦家商铺火灾已经过去很久了,也不知警局会不会存档。”瀚哲疑声道。
沈崇楼轻笑一声:“秦家的地位在南京若说是第二,无人能称第一,秦家大少在火灾中丧生,却没有彻查下去,你觉得事情简单吗?”
“若真是和秦修远有关,他必定买通了警局的人,瀚哲你也没少和警局的人打过交道,那些人为了给自己留后路,或者说留财路,一定会保存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沈崇楼话毕,瀚哲恍然大悟:“三少,我懂了,不过,看四小姐的样子,或许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们还要插手吗?”
“她解决?”沈崇楼重复一声,不可置信,鼻中发出了些许的哼声,“你觉得披着羊皮的秦修远会那么爽快地给她解决?”
沈崇楼拍了拍瀚哲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瀚哲,长点脑子!记住一句话,一旦一个心思复杂的人有了念头,那人心计一定会越来越重,而不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就能够让他打消念头的。”
沈如故的房门打开,听到声响,沈崇楼示意瀚哲清扫地上的碎纸屑。
青慈已经准备好了晚饭,沈崇楼和沈如故走到餐桌前。
沈崇楼扫了一眼饭桌,将之前不悦的情绪隐去,打趣青慈:“青慈,虽说你是如故的丫头,可我好歹也是你的主子,怎么,只顾着她吃菜的口味,我呢?”
餐桌上,确实只有沈如故喜欢的菜。
以前在沈公馆,每个主子喜欢的菜都会上报到后厨去,青慈只负责沈如故的饭食,哪里了解沈崇楼的口味。
何况青慈也不是故意的,买菜的时候,压根没想过沈崇楼罢了。
沈如故见自己的丫头站在那里不知如何解释局促地很,她侧着脸对着沈崇楼,劝道:“得,你就别打趣她了,明知她胆子小。”
她开了口,沈崇楼没再说。
菜偏辣,但沈公馆的人除了沈如故,都喜甜,沈崇楼也不例外。
吃了好几天,沈崇楼的胃有些不舒服,沈如故看在眼里。
当沈崇楼的筷子落在鱼片上,沈如故漫不经心地提醒了他一声:“别吃多了,鱼片辣,晚上胃不舒服,又该睡不着。”
沈崇楼眉目里,浸染了浓浓的笑意,问:“你这是在关心我?如故,我很开心,真的。”
青慈和瀚哲面面相觑,呼吸都不敢太大声,三少这话……太露骨了吧。
而沈如故一听,呛住了,辣味直冲咽喉难受极了,沈如故眼眶里都是泪水,一脸呛得通红。
沈崇楼急忙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她,严肃着脸,道:“慢点!”
这不是慢不慢的问题,沈如故瞧见青慈和瀚哲齐齐背过身去,脸更是羞得和红柿子一样。
她结结巴巴解释:“我……我不是关心你。”
“好好好,不是关心!”他迎合她,只要她心里好受,他都依着她。
沈如故就要直起身坐正,感觉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瞧,由于沈崇楼正对着她。
他那坚硬的胸膛,总是不经意地摩擦在她前胸上,顿时,她耳根子红透。
沈崇楼此刻脸上只有担心她的神情,一只手在她背脊给她顺着气,见她脸红耳红抬手就覆在了她的额上。
他关心地问:“你莫不是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