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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瑾沉默了片刻,又问他:“她如何会同二皇子有牵扯?”
裴西岭道:“去年英国公府幼孙满月,李尚书府二姑娘落水是裴欢颜所为,当时恰巧被二皇子撞见。”
寥寥几句,赵瑾迅速理清了前因后果。
裴欢颜与李二姑娘不睦她是知道的,不过她只以为是姑娘家的小口角,却不想裴欢颜竟胆大至此,敢在宾客满座的别府将李二姑娘推下水。
她从记忆里翻找了片刻,终于找到了关于去年英国公幼孙满月当日的记忆。
彼时原主带裴欢颜参宴,裴欢颜的确有半晌不见人,而后便传来李二姑娘在碧玉湖边落水的消息。
因着当时那边恰好没人,李二姑娘背对着也没看到是谁,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此事最终只以英国公府的赔礼而结束。
那日宾客太多,大家尚且应接不暇,李二姑娘落水时不在场的人也不少,若真论起来谁也说不清楚,所以都没猜到裴欢颜头上。
赵瑾仔细扒拉记忆,始终扒拉不出当时裴欢颜的状态如何。
想来是原主只一意同那些勋贵重臣夫人们结交,没空理会裴欢颜。
大抵就是在那时裴欢颜被二皇子拿住了把柄——她虽冲动做事不顾后果,却也不算傻,她推李二姑娘下水一事若传出去,那名声就别想要了,向来将皇家高门当成婚嫁目标的裴欢颜又怎么愿意呢。
二皇子可精明得很,裴欢颜纵然对裴西岭的公务了解不多,对他身边的人却称得上了如指掌。
尤其是关系最近的林山。
她与林清茹交好,想来平日里相处总能从后者嘴里了解一二,林山那外室的存在或许就是这样发现的。
或许她当时知道后并未想如何,可二皇子却不是吃素的,撬开了她的嘴后,硬生生从这桩桃色消息里找出了条路,只差一线就能将裴西岭彻底除掉!
而这场险些改变朝局,甚至可能引发局势动荡的源头,竟只是因为两个小姑娘的口角之争。
蝴蝶翅膀的力量果然强大。
还有裴西岭,该说句祸兮福之所倚。
诚然林山背刺凶险至极,甚至险些叫他丧命,可也正因此,在他迫于形势将计就计之下,竟骗过了所有人,暗中布局后带人直捣图尔内部,打了后者一个措手不及,再有后头大齐军队配合得当,这才有了图尔国破称降的一日。
否则图尔怎么说也是一方大国,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半年时间里就被打的溃不成军以致瓦解,无非是大齐这边策略够牛,或者说裴西岭有勇有谋,反应够快。
果然读书少并不代表一定就是草包,这就是现成例子呢。
见赵瑾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裴西岭微微偏头:“夫人可有话要说?”
赵瑾摇了摇头,又点头道:“不过是发现侯爷当真厉害,外人称道当世将才,果然不假。”
闻言,裴西岭一顿:“……多谢夫人。”语气很平和,耳根却有些不大明显的泛红。
赵瑾没注意到,而是继续问他:“侯爷准备如何?”
裴欢颜不能留,不过如何处置只能看裴西岭的意思。
人家才是一家之主。
裴西岭没觉察到她隐约的酸味,只道:“有错当罚,罚过便逐。”
赵瑾对送走裴欢颜没意见,不过:“怎么个罚?”
“自是请家法!”
赵瑾一顿:“……她到底不是我们亲生,若打的太狠,是否于名声不利?”
裴欢颜勾结二皇子的事不能传出去——建文帝明显要保,甚至不惜出动禁卫军,连林山外室都没放过,就怕后头流出个什么来对二皇子不利,他们就算知道真相,自然也不能传出一星半点。
或者说此事就算被外人所知,也绝不能是从他们这里传出去的。
裴西岭口中的家法自不会是小打小闹就罢——裴承志的前车之鉴还在那摆着呢,白瑶青娃都生了这叉烧才刚能下床。
这样重的惩戒不是随意套个借口就能糊弄过去的。
赵瑾不心疼裴欢颜,她是顾及自己和平阳侯府的名声。
想收拾一个裴欢颜多的是法子,倒不必非要这样直白的就告诉别人我请家法揍孩子了,更何况这孩子还不是亲生,打的太过难免要落个严苛无情的名声。
她虽不觉得名声大过天,可为了一个裴欢颜明显不划算。
裴西岭却不这么想:“不是亲生,却养在你我膝下十三年,又与亲生何异?她长成如此恶毒模样,我作为父亲,责罚有何不可?”
这话虽然过于理直气壮,但实在不能说不对。
赵瑾也不是非要同他掰扯个一二三不可,方才只是建议,既然他坚持,她自然不会多言。
到底受害人是裴西岭。
“既如此,侯爷决定便好。”她道。
裴西岭点了点头,接着看向门口:“还不进来?”
闻言,赵瑾诧异挑眉,顺着他的视线向外看去,裴羡与裴欢颜一前一后进来,前者脸色震惊,后者脸色惨白,甚至带了些摇摇欲坠的绝望。
“你们何时来的?”赵瑾问。
裴羡看了裴欢颜一眼,轻声道:“从……幕后之人是二皇子开始。”
那就是同她前后脚了。
赵瑾点点头。
裴西岭看向裴欢颜,冷声开口:“孽障,还不跪下?!”
裴欢颜下意识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下的同时,眼泪也夺眶而出。
她抬头看向裴西岭,涕泪交加道:“父亲……父亲我错了,我真的知错,我……我不是有意要害您身陷险境,是二皇子威胁我……我没有办法,我以为只是透露些林山的消息……不会有什么要紧……”
她的哭的抽抽噎噎,险些连话都说不清楚。
裴欢颜一做错事被发现时就会哭,或许是真心害怕悔过,或许是卖惨装可怜,只是哭的这样惨还是头一回,便是先前真假千金一事刚闹出来时,裴欢颜更多的是恐慌不安,而并非眼下的涕泪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