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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打算直接在西门府休憩的,但不知道怎地,舒大娘却坚持要好生接待他们,说是要将房子打理好,再让他俩住进,于是乎,慕容凉主仆两人便趁这段时间到外头走动走动。
“二爷,用过晚膳了,咱们是不是该回西门府了?”吹影跟侍在旁。
慕容凉细长的美眸直睇着热闹大街上的各家商行,下怎么感兴趣地道:“怎么,你急着要回去见西门丫头?”
闻言,吹影不由一愣,一会儿才回神,赶忙解释道:“二爷,没这回事。”
“嗯哼,是吗?”若是他没记错,吹影是唯一没教那丫头拿畜生相称的人。
“二爷”难道二爷是在意
“记住,你要多亲近她,那丫头对你颇有好感,能从她身上探得什么消息,对咱们都是有利的。”
“是。”语气有些无奈。
二爷明明知道他对姑娘家最没辙了,如今派了这任务给他,分明是恶整他。
“开心点,善用你这一张入得了她眼的脸。”慕容凉回头,戏谑笑道。
闻言,吹影只能无言苦笑,然而眼角余光却瞥见一抹鬼祟的身影。
“二爷,西门姑娘在那。”
慕容凉顺势探去,微瞇魅眸,睇向对街,果真见着她正鬼祟地走进一家店,那家店看似当铺?
他忽地勾起笑。“咱们去瞧瞧那嚣张的丫头到底要典当什么好东西。”姑且不管她到底要做什么,但倘若能够抓着她的把柄,倒也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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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瞧见吧?
欲踏进当铺之前,西门念弦非常小心地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确定并无熟识之人,才掀开布帘踏进里头。
“老板。”踏进布帘后头,内厅里头隔了栅栏,只开了个小窗口,她探头一望,轻拍着栅栏。
“念弦。”
“咦?你认得出我是谁?”她一愣,讶然问出口,紧急再摀上嘴,却已经来不及了,不禁颓丧地垮下肩头。“王大叔,我都已经弄成这样了,你怎么还认得出我?”
早知道这么简单便被认出来,她宁可多走一点路,到城南去,找家不认识的铺子典当。
“你打扮得像个正常姑娘家,不过,就不知道你在这时节罩件纱到底是要做什么。”王大叔皮笑肉不笑地道,随即打开栅栏旁边的小门,招手要她入内。“进来吧,你要做什么?”
“我”踏进里头,她有点腼腆地搔了搔额,笑得很尴尬。“其实是手头有点紧。”
要不然,谁会踏进当铺?
唉唉,不就是急缺得很?倘若不是为了下个月的饷银,她也不会出此下策啊,她能饿,可她的伙计全都是有家室的,总不能要他们也跟着她一块饿吧?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所以”他瞅着她手上的东西。
“还请王大叔掂算掂算。”
语毕,她随即动作俐落地打开包覆的花布,露出一只通体墨黑的盒子。
“这是”他拿起一瞧,仔细地左右端看了半天,却瞧不出这看来并无接缝的木盒到底要从哪里打开。“念弦丫头,这要怎么打开?”
“不知道。”她要是知道就好了。
“不知道?”他不禁发噱。“若是打不开,我怎么知道里头装了什么东西?没瞧见里头的东西,你又要我怎么估算?”
“呃”是啊,她也知道这种典当法是挺笨的,但她要是打得开就好了。
就连她也不知道里头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啊。
“不如等你打开了,取出里头的东西,再拿来给我瞧瞧。”王大叔二话不说地将木盒推还给她。
“可是”不成啊,这是救命钱,要是她凑下出来,会对伙计们很难交代的,而且,她还欠了那个姓迟不少钱呢。
她可不想因为如此,而把自己赔给他的!
“你总不能要我估算这木盒的价钱吧。”见她不走,王大叔也是极无奈地叹了口气。
“要不,王大叔,你暂且估算一下也成啊。”她又把木盒推出去。
他微蹙起眉,万般无奈地道:“这木盒,我方才瞧过了,算是极为上等的桧木所制,但若是你要卖,我也不想收。”
“为什么?”她不解。
既是上等桧木所制的盒子,该是有点价钱的,不是吗?
“因为这只木盒并非出自名家之手,上头既无押号更无落款,”他兴致缺缺地翻看着木盒,最后下了定论。“最重要的是,这是一个没有用处的盒子。”
“怎么会没有用处呢?这个木盒子通体墨黑,用的是上等桧木和髹漆,照道理”
“问题是它打不开!”他没好气地打断她。
“呃”“如我说的,等你打开之后再拿来吧。”
她扁了扁嘴,垂下肩,缓缓地再将花布给包上,抱着木盒往外头走。
爹骗人!说什么这只木盒子可以帮她渡过难关。呜呜,一个打不开的木盒子能有什么用?!
就算里头真装了什么价值连城的珍宝,又有什么用?
她根本打不开,打不开啦!
“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要怎么打开啦!”走到当铺外头,敛眼瞪着一无用处的木盒,她不禁仰天长啸。
“你爹没告诉你,说不定我可以告诉你。”
“咦?”西门念弦一愣,瞪着脚边的影子,向侧边探去--
“呜哇!狐狸鬼!”她吓得往旁一跳,就连手上的木盒都差点没抓稳而摔落在地。
慕容凉沉着俊脸,细长的魅眸眨也不眨地瞪着她。
“西门姑娘”低哑的声音彷佛在压抑什么。
“狐狸,你不要靠过来!”她尖声喊着,压根儿不管街上有多少人投来目光。
怎么、怎么会遇见他,怎么会这么倒楣啦?呜呜,她方才胡乱鬼吼的话,也教他给听见了?欸,对了,他方才说了什么?
“西门姑娘,你太失礼了。”青筋难以遏抑在他的额边嚣狂跳颤。
“我失礼?我”当街这样喊人,确实是有点失礼,可“谁要你默不作声地出现,又像鬼一样的冒出声音来?”
他不由分说地蹦出来,她会吓到是情有可原的啊!
“我在对街瞧见你,所以”话到一半,他目睹她当着他的面,走到吹影面前,完全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吹影公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羞涩地低下头。
她扭捏的小女子姿态当场教慕容凉傻眼。这丫头!
“我和二爷到外头走走,瞧见你,所以便”吹影欲言又止,双眼直瞅着慕容凉。
“你担心我?”她朗朗笑着。
“嗄?”
“其实,你不用担心的,现下时候是晚了些,但这附近有市集,到了晚上一样很热闹,再者,这附近全都是街坊邻居,彼此都有个照应,所以不碍事的。”她自顾自地说。
“呃”吹影有点傻眼地瞪着她。
不,他并非是担心她,他只是二爷走到哪,便跟到哪,他什么心思都没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眼角余光瞥见主子黑了一半的脸。
“夜深了,咱们还是回去吧。”慕容凉不着痕迹地将突生的不悦隐没心底,随即往前走,吹影立即跟上。
她微张嘴,难以置信他们两人竟抛下她不管,恶狠狠地瞪了慕容凉的背影一眼,随即吐口气道:“喂,夜深了,你们不等我?要放我一个姑娘家在街上独走?”太不讲义气了吧!
“你不是说这儿皆是街坊邻居,熟识得很,你有什么好怕的?”他回头,笑得戏谑。
“你”她气得直跳脚。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讨喜的人?
“好了,等你就等你,需不需要咱们替你拿东西?”他缓下心神,目光投注在她手上。
“不用了,我还拿得动。”她用力地将木盒揣进怀里,径自走向对街。
慕容凉不以为意地挑起眉,跟在她身后走着,双眼直盯着她纤细的背影,满脑子不断地推敲演练。
“不知道西门姑娘怎会无端上当铺?”
阴柔的嗓音教她背脊一阵发麻,西门念弦没好气地回头瞪着他。“怎么,本姑娘上当铺,也犯着你了?”
这人真不是普通地讨人厌哩,除去迟殷熙就属他最碍眼,说话最不中听。
“是没犯着我,只是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上当铺。”太不客气了,这不解世事的刁蛮丫头。
“关你什么事啊?”她不耐地白他一眼。“反正就是识得的大叔,我找样东西给他鉴定嘛,不行啊?”
哇哇,真是佩服自己啊,随便胡诌也诌得挺合理的。
“哦?”他微挑起眉,不再追问。
她想要漫天撒谎,不关他的事,横竖住进她府里,想要查得实情,一点都不难。
“啧,这样答话,你总算满意了,是不?”她冷冷地睨他一眼,随即又把目光投注到吹影身上。“吹影公子,请往这儿走。”
瞧着她话语轻细、姿态柔软,眉梢眸底含羞带怯,走起路来,莲步轻移,裙襬飞扬,说有多赏心悦目,便有多赏心悦目但是,这一切全都是针对吹影,若是在他跟前,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一路上,这女人双眼直盯着吹影,瞧都不瞧他一眼,他问了十句话,她则是不耐地挑一回答,简直是目中无人到无法无天的地步了!
这感觉可真是毕生头一回,教人厌恶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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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着眼前简陋如仆房的小小房间,慕容凉不禁站在门口发愣。
是她的差别待遇太过火了一些?还是舒大娘搞了老半天,只弄出这一间破烂仆房的?
方才和吹影一道,眼前的她替吹影安排了一间谈不上华丽却显得相当素雅的房;以为她没将他主仆两人安排同间房,是因为她知道主仆不同房的道理,该是会给他一间颇舒适的才对,岂料这连仆房也说不上吧!
缺了脚的桌和椅,没有床褥的木板破床她是在整他吧。
说什么已经没有客房,要他稍稍委屈一点。呸,他明明瞧见吹影的房隔壁还有另一间客房的。
这丫头真是幼稚得教他想要好生调教一番。
敛眼瞪着破损严重的房,再抬眼睇着外头几十步远的客房,他不禁摇了摇头,拿着她临走前交给他的一盏灯,认命地关上摇摇欲坠的门。
踏进里头,把灯往桌上一搁,忽地见着桌上满是灰尘,他不禁又翻了翻白眼。
这丫头
微恼地抬眼朝床的方向瞪去,自床旁的花几上头抓下一条手巾,撢着桌面,顿时灰尘飞扬。
他忙打开窗子,干脆就在窗台边的软榻坐下。
啐,说是仆房,说不定就连仆人都不肯住哩。
倚着窗台往外探去,门外有条小径,通往吹影暂憩的院落,自拱门探去,依稀可见院落里灯火通明,相较之下,他这儿可就有几分遗世独立的味道了。
啐,没大没小没了分寸,明知道他才是主子,居然还特地安排他住在这儿看他之后怎么整治她!
悻悻然地想着,却又突地想到--不对,这当头哪有闲工夫和她杠上?
他该要利用时间,先去探探机关盒的下落才对。
沉吟了会,打定主意,离开简陋的房,凭着记忆要往主屋的方向走,路经吹影休憩的客房外头时,听到古怪的声响,他不由停下脚步。
“你要知道吗?”
“但是”
“我不管,我要你,我一定要你”声音传来,有几分模糊,教他听得不真切,但光是依借着她断续的话和吹影语气中的为难,他便能够猜想到里头究竟是怎样的光景。
他该不该赶紧离开,还是干脆进去搅局?
这个丫头的荒唐,他是看在眼里的,就算她打算要霸王硬上弓,他也不会太意外,倘若吹影愿意屈就,那便是妹有意,郎亦有情,那他为何要打搅他们?
正要走,却突地听到房里头传来那丫头的声音--
“我告诉你,因为是你,我才肯这么做,倘若是那只狐狸,我绝对不理睬他,他要是能够自动离开,我烧香谢天。”
闻言,他乍然止步,不由分说地踅回,一把推开门。
“谁?”
西门念弦忽地转头,瞧见门口站了个面色不善的男人,不由蹙紧了眉。“你做什么?居然没敲门便闯进来,太没规矩了吧!”
慕容凉暗吸了口气,瞇起细长美眸,瞪着眼前围桌而坐的两人。
不过,状况似乎有点教人摸不着头绪,好像和他的想象有点出入。但惹火他的并非是两人在里头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而是她不该老是开口闭口地喊他狐狸,饶是再宽宏大量的人,也会教她惹毛的。
“若要说没规矩,西门姑娘的举止也似乎于礼不合啊。”暗吸口气,他硬扯着优雅的笑。
“这是我的宅子,我想要怎么着便怎么着,谁也管不了,倒是你,你不要忘了你是在这里作客的。”哼,拿礼仪来压她?她若是真顾得了礼仪,就不会拖到快要二十岁还没出阁。
话又说回来,她又没有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过是拿了样东西要吹影收下,这样也要替她冠上罪名,太夸张了吧。
“我”他咬牙瞪她。
这伶牙俐齿又无视礼教的尖嘴丫头。要不是看在她身上有机关盒,他绝不会任她再三羞辱。
要不是得找回四样珍宝才能找着宝藏,要不是大哥老在他耳边聒噪,吵得他不得安宁,他才不肯接这烂摊子,浪费自个儿的时间。
若要论富有,慕容府几乎可以说是富可敌国了,至于爹的藏宝图里到底藏了多少宝物,他全都不看在眼里,因为他有自信凭自己的脑袋,绝对能够累积更多的财富,他才不会像大哥一样,笨得只会坐吃山空!
来到这里,他只是想知道爹要他们外出寻宝的用意罢了。
“去去去,不要打搅我跟吹影公子。”睨了他一眼,她随意地摆了摆手,压根儿没把他放在眼里。
“该走的应该是西门姑娘吧,再怎么说,夜已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好歹该有点自知之明。”深深地暗吸口气,确认自己绝对不会失控对她动手,他才缓步走向前。“况且,我这个主子和吹影有话要说,还请西门姑娘早点回去歇息吧。”
西门念弦蹙紧好看的柳眉,恨恨地瞪他一眼。
主子了不起?仗着身分欺负人啊?哼,懒得和他一般见识。
她收敛心神,正色欠了欠身道:“我先走了,你们也该要休息了。”临走前,不忘再对一旁没搭腔的吹影眨了眨眼,朱唇轻启,不知道说了什么,面露羞色,随即快步地拎着布包离开。
睇着她离去的背影,慕容凉才发现她的布包始终没离身,换句话说,她方才根本没回房,八成是将他丢到那间破房之后,又自动地踅回。
三更半夜跑进男人的房里,成何体统?
“二爷。”见他难得眉头深锁、微露恼意,吹影不禁轻唤一声。
慕容凉缓缓地抬眼。“她方才来做什么?”
“拿了东西给我。”
“什么东西?”
闻言,吹影旋即取出一张小小的字条。
“这是什么?”他取饼,摊开一瞧,字条上头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字小遍小,但却下难看出下笔的人有着不凡的书法功力。“一片芳心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她在对你诉衷曲?”
大胆得教人难以置信哪!她居然写情书给吹影,甚至还亲手送来,而不是差奴婢捎来荒唐,简直是太荒唐了!
她也未免暗示得太明显了吧?
“不不,不是这样的,是几天后试题所需,她要我照写。”发觉主子误会,吹影赶忙解释,将来龙去脉简单地解说一遍。
“七天后的试题是要考书法。”慕容凉坐在他对面,总算是厘清了状况。
这丫头居然偷跑,怎么手法一点都不干净?
既然都说了是公开招亲,怎能在背后耍阴的?而且居然只告诉吹影,甚至连底
板都替他准备好了。啐,未免太过厚此薄彼了?
“你和她的事,我管不着,我想知道的是,你是不是要你在出试题的当天,想办法把我支开?”他冷笑道。
“是。”
慕容凉皮笑肉不笑地挑起浓眉。雕虫小技,就知道那丫头肯定会使出这一招,果真是女人心眼,又小又窄,只会要些小手段!
“但我并不打算照着西门姑娘的意思去做。”吹影急忙解释。
“废话,谁是你的主子,你会搞不清楚吗?”他冷睇他一眼,再环顾里头再舒适不过的摆设,撇了撇嘴,冷声道:“算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过,今儿个我要在这儿住下。”
“那是自然。”他没有意见。
早该是如此的,不是吗?身为随侍居然占住主客房,成何体统?要是二爷愿意同他交换,他还觉得心安了一些。
只是,二爷愈来愈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