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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乱说。”三爷爷训斥我:“那刘稳婆生意紧的很,不是你想请就能随时请来的,得排队。”
三爷爷说这话,语气有点虚,我就知道其实连三爷爷都不确定两人是否遭遇意外。
三爷爷看我太累了,就让我先眯一会儿。不过我这会儿又怎能睡的着?一直瞪着眼,视线在大门口和奶奶的棺材间来回移动。
我知道娘今天晚上肯定还会来,不知今天我们准备的东西能否挡住她。
可即便今天能挡住她,明天呢?后天呢?即便刘稳婆来了,能治的住我娘吗?
我心中满满的都是绝望,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
同时我也很压抑,搞不明白娘为什么要害我,一想到娘以前疼我那劲儿,我就心酸,人死了,难道连性情也跟着变的吗?
我一阵头疼,脑子越来越乱,视线也模糊起来。
恍恍惚惚之中,我脑子里忽然产生一个奇怪的想法,我想推开棺材,再看奶奶一眼。
当时我觉得自己似睡非睡,也不知道到底咋想的,反正情不自禁的就站起来,朝奶奶棺材走去。
就在我的手即将摸到奶奶棺材的时候,三爷爷的声音猛的在我耳畔炸响:“栓柱,你干啥!”
我打了个激灵,一下子清醒过来,连忙四下里看了看,发现自己的手竟已经扶在棺材上了,吓的我连忙把手缩了回来。
我心中奇怪的很,我咋会想着掀棺材?要知道掀棺材可能让死者不瞑目,甚至魂飞魄散的啊,我懂,为啥我还这么做了?
三爷爷用烟杆敲了敲我的脑壳:“傻小子,人死不能复生,别伤心了,先把香点上。”
我点点头,虽然疑惑却也没当回事。
我走到香炉前,才发现香烧到半截竟然灭了,我心道现在卖香的真坑人,香烧不完自个儿就灭了。
我掏出打火机,准备把香点上。可打火机靠近香的时候我才骤然发现,香的头竟然被水给浸湿了,肯定是水把香给浇灭的。
可这水又是哪儿来的?我四处看了看,也没发现哪儿有水啊。
我一边点香一边随口问三爷爷:“三爷爷,这香是被水给浇灭的,我看这儿也没水啊。”
“啥?”听我这么一说,三爷爷俩眼瞪得奇大,跟牛眼似的,急匆匆跑上来:“别点,让我瞧瞧。”
当三爷爷看见湿润的香的时候,竟惊恐的惨叫一声“妈呀”,抬头朝房顶望去。
这么一抬头,房梁上正好有一滴水落下来,正好滴在香上。
三爷爷的脸顿时吓的惨白:“糟糕,你奶奶这是不肯走啊。”
不肯走?
三爷爷吓坏了,立即拉着我就给奶奶跪下,咕咚咕咚磕了两个响头:“栓柱他奶,知道你走的不甘心,不过你尽管放心,咱和栓柱,肯定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给你一个交代的,你安心去吧。”
说完后,三爷爷又让我点香,这次把那三根湿掉的香扔一边,重新点了三炷香。
我动作熟练的插上香,刚点着打火机,房梁上再次滴落下一滴水,直接滴在打火机上,把火给浇灭了。
我感觉那水凉飕飕的,比冰块还凉。
三爷爷张大嘴,脸上恐惧神色更浓了:“栓柱他奶,你别这样,栓柱是老张家唯一的血脉啊。知道你舍不得栓柱,可他要是跟你走了,老张家就断后了啊……”
我瞪大眼,奶奶要带我走?
我再次哆嗦着点着打火机,想把香再次点上。三爷爷却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之后摸了一下棺材,我这才发现,那棺材上,竟也密密麻麻的都是水滴。
“快走!”三爷爷猛的跳起来,抓起我就跑了出去。
我被拽的一个踉跄,走到院子里就咕咚一声摔在地上:“三爷爷,咋了。”
三爷爷却不由分说,从我口袋里掏出一把黄豆就洒在了门口,之后又跑进厨房抓了一把炉灰出来,洒在了门口,之后就直勾勾的盯着门口。
我看的莫名其妙,不明白三爷爷为啥反应这么大。
“那水,是你奶奶的怨气所化。”三爷爷因为恐惧,声音颤的厉害:“你奶奶的怨气太大了,不光房梁上结水,连棺材都结水了,而且还不吃香,这是放心不下你,想带你走?”
三爷爷说的我浑身冒冷汗:“不可能吧,奶奶是为了护住我才死的,现在她又想带我走?”
三爷爷直摇头:“谁知道她咋想的,要不就是死不瞑目,想找你娘报仇……”
“出来了,出来了,快跟我走……”三爷爷猛的躲了一下脚,拽着我就往外面跑去。
可还没走到院子大门口,门却忽然从外面敲响了,之后外面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跑!”
这声音,是铁牛的,可为啥听着这么阴森古怪呢,语气很僵硬,有点含糊不清。
我想都没想,上去就要开门。
可三爷爷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别……别去开门。”
“咋了?”我连忙问道。
“铁牛不对劲。”三爷爷指了指挂在铁门上的屠夫刀:“那屠夫刀在颤。”
我立即看了一眼,果然,门并没有动,可屠夫刀却在颤。
三爷爷压低声音说道:“这屠夫刀阳气十足,只有感应到鬼的时候,才会颤……”
铁牛也死了?铁牛的鬼找来了?
我立即蹲下身子,顺着门缝往外面看。
可这么一看,顿时把我给吓的不轻。门外有一双脚,竟一直踮着,只有指尖着地,而那脚上穿着的,赫然是我娘的绣花鞋!
我娘找来了?可是不对啊,如果我娘找来,为啥会是铁牛在说话?肯定是娘冲了铁牛的身子。
我吓坏了,一边是我娘,一边是我奶奶,我和三爷爷被夹在院子里,根本无路可逃啊。
我扭头朝屋门的门口望去。
我分明发现,那香灰上竟出现了一道道的脚印,正朝我们这边蔓延……可是香灰上面一个人影都没有。
肯定是奶奶的鬼魂,正走过来要把我带走。
啪!
屋漏偏逢连阴雨,就在此时,那挂在大门上的屠夫刀,竟掉了下来,之后,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铁牛的脑袋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铁牛的脸紫青发黑,两眼上翻,嘴巴张开,舌头耷拉着,和我娘吊死的模样丝毫不差。
他的眼直勾勾的盯着我,大张的嘴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跑!”
跑,我特么敢跑吗?娘在外面守着,奶在后面步步逼近,我上哪儿跑?
三爷爷一把把我推到了墙根边,大声叫着:“栓柱,快跑,别管我,你奶过来了。”
我被推了个踉跄,摔在地上,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立马扭头望向屋门的炉灰。
脚印从炉灰上蔓延了一排,已经消失了,看来奶奶的鬼魂是走出了炉灰的范围,马上就要到三爷爷跟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