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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隔世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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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的,我刚有点期待呢,这棵万年铁树,每次都破坏气氛,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待高珩离开之后,程金枝便坐在床榻上一脸郁闷翘着二郎腿,将手肘抵在腿上,撑着下巴自言自语地抱怨了一番。

    “不过那个蛇蝎心肠的程素锦,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下药害我,还好我好巧不巧地把药交了出来,否则要是丢一颗扔进嘴里,那必然得肠穿肚烂,一命呜呼,死得透透的。”

    想起关于“九玄百草珍息丸”的这件事,程金枝就觉心里哆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紧咬着下唇,两腮的肌肉都不自觉得跟着跳动了两下。

    本来她还在为这场赵皇后精心设计的无妄之灾而感到愤然不已,可现在想来,用一场能重见天日的牢狱之灾换自己一条实打实的性命,这场交易说什么都值得的。

    高珩此来除了来看望程金枝之外,本来也就准备将此事告知于她,好让她彻底安心。

    他知道程金枝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都在记挂此事。

    虽然有那样一瞬间,在私心的作祟之下,想起顾寒清听到程金枝入狱时那忧虑深重的眼神,他并不想将真相告诉程金枝,不想主动去化解这场误会。

    他甚至想当面问程金枝,是否自始至终都相信顾寒清绝不是那个在药中下毒之人?

    不过最后,高珩还是收起私心,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轻描淡写地道出了一切。

    但是他很清楚,自己这么做,不是为了替顾寒清证明什么,只是不想让程金枝难过罢了。

    然而在一通庆幸和抱怨之后,可能是周围悄怆寂寥的环境使然,程金枝还是深深地叹息了一声,陷入了一种低落和伤感的情绪之中。

    她虽然知道程素锦恨毒了自己,可如今真的亲耳听见是她下毒要取自己性命之时,这种感觉很不好受,甚至让她感到了几分伤怀和惆怅。

    毕竟将心比心来说,她纵然也怨恨程衍,怨恨张氏,怨恨程家的每一个人,总在心里期盼着他们能够受到一些应有的惩罚。

    但说到底,她也没想过要置他们任何一个人于死地。

    就在程金枝一个人呆呆地发着愣时,忽闻耳边响起了一阵类似于金属落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

    由于四周很是安静,这声音便更加显得清脆刺耳,很快就把正在神游的程金枝从纷繁的思绪中给扯了出来。

    “是什么东西啊?”

    她回过神来扭头朝地上张望了一眼,见目力所及之处并没有看到什么金属物件,出于好奇,便站起身走了几步,刚走到牢门口,便注意到地上有个东西在闪着亮光。

    她蹲下身子仔细一看,只见地面上竟然躺着一只海棠花样的玉珠银簪。

    “这里怎么会突然飞出来一只簪子,不会是从前枉死在这儿的女人的吧?”

    程金枝略显害怕地扯了扯嘴角,将头抵在门上四处张望了几眼,却见前后方的囚室里全都毫无动静,也嗅不到什么人气,就好像全都没人似的。

    看着看着,甚至让程金枝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这整座九幽台,就只有她一个人。

    不过由于九幽台有时候大半年也收不到一个囚徒,素来以冷清居多,所以这些囚犯相互之间关押的囚室也相距较远,平时也鲜少会有交集,不比刑部那种天牢黑压压地全关在一处。

    因为当一个人心如死灰,此生无望的时候,对周围的感知也都是麻木恍然的,他们不需要任何的关心,同样也不会去关心任何人。

    程金枝心有顾虑地思考了一阵,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最终还是耐不住好奇心,抬手捡起了地上那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发簪。

    这支发簪点翠镶珠,花样和纹路繁复雅致,做工很是精巧细致,一看便是宫廷御用之物,非外头那些廉价的俗物可比。

    只是此物看起来似乎经过了一些年岁的洗礼和灰尘的侵蚀,色泽和光彩没有当时刚完工时那样崭新靓丽,但是从总体来看,还是件十分精美的巧心之物。

    “这簪子还挺好看的,想来戴她的人,曾经也有些身份。”

    程金枝看着手中的发簪,将其放在手中翻来转去地看了一会儿,随即故作漫不经心地对着外头喊道:“这东西是谁的啊?你扔这么个东西在我门口又不说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程金枝将发簪揣在手中,摸着还能稍稍感受到些许人体的温度,她便放下心来,认定是这人为而并非鬼怪作祟。

    在程金枝的认知里,若是什么孤魂野鬼留下的此物,那她一碰这簪子必定会生出一股寒气,惹得她喷嚏连连才对。

    “还不说话是吧?是个人就别装神弄鬼,你要是不想要这只簪子,那我替你把只簪子上的珠花一颗颗地抠下来。反正我闲得无聊,正好用来打弹珠。”

    程金枝一面说着一面抬头去观察四周到动静,虽然前方的光线有些昏暗,但还是让她注意到了在距离自己三间囚室的对角,有个人影躲在门后露出了白色的囚服一角,而之前程金枝看的时候,却根本没有看到这个人。

    很明显,她是在听到程金枝这番带着威胁的话语之后,这才稍稍地露出了一丝踪迹。

    同时程金枝也意识到,这个方向,就是平时一直能听到的,那个神秘女人唱歌的方位。

    “会不会就是她?这个簪子是她的?她想干什么?”

    在心中一连问了自己三个问题之后,程金枝就已经蠢蠢欲动,有了一探究竟之心。

    她之前本来就对这个女人充满了好奇,奈何那些管事避而不谈,三缄其口,现在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可以溜出去,加之这个女人现在又抛出只簪子主动“勾引”自己,让她还怎么能耐得住性子不闻不问?

    况且在程金枝看来,这个女人虽然疯疯癫癫,但是她的歌声中却充满了一种世态炎凉和人情凉薄的慨叹,让人听来只觉凄苦入耳,悲凉入心,

    如果不是一个思绪清明,历经沧桑之人,是唱不出如此动听绵邈,令人唏嘘的隽永之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