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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丫头,跟了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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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暗,马上停在了一处镇子外,并没有进入镇子,而是就地休息或扎金帐。临近镇子只是方便采购食材。

    其实这一路上最劳累的后勤。

    倘若跟来的时候那样,程筠根本没休息的时候,回来因她重伤在身,王慧纶主动把事情揽了过去。

    程筠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她觉得王慧纶对她过于好了一点。

    这么护着,当她是孩子吗?

    她不能承受别人无缘无故的好。

    入夜,她依旧和皇帝在马车内休憩,除了皇帝的马车大,其他人马车都小,大都在帐篷休息。

    夜色渐浓,慕少谦无所事事,摆脱一些轻浮的公子哥,心里念着程筠,想着两日不见,不知道她身体怎么样了,不由自主地往皇帝马车方向走。

    皇帝马车四方宽大,金碧辉煌,四周垂着金色的花穗,两盏羊角莹玉宫灯挂在车内,黄光透过窗口的轻纱帷幔射出来,像是夜空一座发光的宝莲灯似的。

    他站在远处淡淡地望着銮车发呆。

    心想着那里头应该只有她和慕容熙。

    莫名奇妙的,心里就是觉得很不舒服。

    自己在意的人,却是要恭恭敬敬服侍别人,慕少谦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火。

    霎时,清风徐徐,掀开黄色的轻纱,一个秀逸的身影出现在车窗里。

    她正拿着一把小钳子在剪玲珑宫灯里的烛心,而正在这个时候,小案后的人正朝她伸手,她顺手熟练的拿起茶杯递给他,他低着头快速喝了一口,些许是嘴角还有茶渍,她竟是拿着一块布巾递了过去,他接过擦了擦嘴角,扬起一张俊朗的面容,朝她浅浅一笑。

    虽然看不到她的面容,可定然是微笑的吧。

    这一幕,该死的,尽然是如此和谐,颇有种妻子伺候丈夫忙公事的即视感。

    慕少谦顿然心口一窒,面上的血色霎时退的干干净净,就觉得心里堵的慌。

    莫非她喜欢皇帝?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为什么留在他身边?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每次他说帮着她出宫她并不在意?

    慕少谦不想再去看那副和谐的画面,扭头愤愤地望向黑漆漆的天际,越想心里越难受,越难受越觉得自己生气地没道理。

    话说回来,他那样护着她,包庇她,还救了她,那夜鞍前马后伺候她,为什么就不能暖了她的心?她何曾向对慕容熙那样温柔地对过他?连笑容都希罕给!

    再想想,这几年,人家都是这么伺候慕容熙的,甚至…记得颜衍说过,她还经常给太后和皇帝按摩….一想起这茬,慕少谦只觉得一股怒火在体内乱窜。

    慕少谦顶着一副不知道什么颜色的脸回了自己的帐篷。

    程筠这边一直在服侍皇帝改奏折。

    后来渐渐听到外头有稀稀疏疏的说话声。

    她掀开帘子问外头的小太监,“发生什么事了,快去看看!”

    不一会,小太监挨着窗口回报:“禀公公,王相家的大小姐好像生了病,又不肯看大夫,正闹着呢!”

    程筠一听是王慧纶的女儿,眉头就皱了起来,王慧纶帮了她这么多忙,她该关心关心的。

    慕容熙也听到了,抬头扬声道:“为什么不看大夫,就说朕说的,派太医去看病,她必须接受!”

    慕容熙当小丫头闹性子,完全是好意。

    可程筠自己刚刚经历那样的事,几乎已经猜到了王晗的病情。

    “陛下,王相事务繁忙,又帮了微臣大忙,微臣心有不安,想过去看看!”

    慕容熙心有不忍,自己的人,总舍不得她去给被人跑腿。

    “阿筠,你身子不好,大晚上的去人家姑娘家也不好!”

    程筠望着慕容熙护犊子的神情,神情并不往常那样冷漠,而是柔和道:“陛下,有些病微臣这个太监还是比太医好看一些!”

    慕容熙到底不是懵懂少年,一听就明白了,霎时面色微红,朝她摆手。

    等到程筠下了马车,他才缓过来,“都好身扶着阿筠!”

    “是!”外头小太监领命。

    程筠并不是不能走,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便任由太监扶着,慢慢来到了王晗营帐这边。

    营帐外站了许多人,事实上太医早来了,只是人家小姐不肯给看病,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王慧纶忙碌,一听就知道女儿什么事,压根就没在意,继续忙朝政去了,如今发兵的诏书已经发给了守在秦州的将领,主帅正是王坚的侄儿王洛。

    王慧纶身为宰相,需调度粮草器械,正是最忙的时候,哪里管的上自己女儿。

    众人见程筠来,都肃然起敬,原先还不大看得起程筠,那日程筠不顾生死杀了那么多刺客救下图雅,为大雍占据了有利局面,就是武将大臣都很佩服她。

    “陛下派我来看看!”

    一听是奉命而来,哪里敢拦,王家下人只能让她进去。

    小顺子扶着她进了外帐,很显然王晗在里头。

    透过屏风看到稀稀疏疏几个身影忙来忙去,还听到了慕华的声音。

    “程公公到!”小顺子喊了一声。

    里面立即噤声,很快慕华与两个丫头迎了出来。

    程筠二话不说,跟着进去里边,一抬眼就看到王晗面色苍白地睡在榻上,眉头蹙起,身子蜷缩在一块,显然万般难受。

    “程…公公…”王晗吓得更加面如薄纸,哪里敢让一个男子来看自己。

    程筠目色淡淡,只坐在了榻前的锦杌上。

    也不管王晗答应不答应,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给她听脉。

    慕华也十分紧张,同时心里也有些难受,皇帝能派程筠过来,可见是很看重王晗的。

    程筠把完脉,神色十分凝重,扭头看向王家的老嬷嬷,“烦请去把王相喊过来!”

    慕华和王晗一听都惊呆了,不是月事吗?莫非很严重?不然为何要喊她爹过来。

    那老嬷嬷大惊失色,二话不说往外头跑。

    慕华知道自己不能留在这了,“王晗妹妹….你….”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程筠上次救乾慧长公主的事传了出去,大家都知道她医术高明,她表情这么凝重,铁定是不太好的。

    王晗早已吓呆。

    慕华只得轻声退出去。

    这边老嬷嬷跑去王慧纶的营帐,讲事情禀报侍卫,那侍卫还一脸不耐烦。

    “嬷嬷,刚刚王大人吩咐了,不是军国大事不要打扰他!”

    老嬷嬷哭着跪到了地上,“大人,麻烦您通告一声,是大小姐病了,很不好呢,程公公刚刚把了脉,让大人过去!”

    侍卫一听也觉得事情很严重,立即进去里帐。

    王慧纶正和几位大臣在商议政事,那侍卫瞅了一眼,又想起王慧纶的严肃,竟是不敢说了。

    这时王慧纶的一个亲随见此情景过来问了一句,一听便知大事不好,立即绕回上头,来到王慧纶身边。

    王慧纶还在跟大臣辩论,压根没功夫看他。

    亲随着急的不得了,直到王慧纶喝口茶的间隙,他连忙逮着机会道:“主子,大小姐那边出事了…..”

    “能出什么事…”王慧纶不耐烦截住他的话,继续看粮册。

    亲随快哭了,“大人,程公公给大小姐把脉了,让您过去!”

    一听是程筠,王慧纶这才抬起头来,认真看了他两眼,随即丢下粮册,边走边交待道:“二位大人迅速核对账目,把三州能调动的粮草清点出来!”

    别人以为王慧纶之所以动身,是因为意识到连医术高明的程筠都说了这话,定然是大小姐出了大事不太好。

    而事实上,王慧纶只以为女儿是月事腹寒难受,而程筠身受重伤还来看他女儿,还让他过去,总之他不放心,就去看一眼。

    何时,这丫头在心里位置这么重要了?

    王慧纶带着复杂的心情来到了王晗的帐内。

    隔着屏风,程筠和王慧纶在外面说话。

    王晗在里边听的清清楚楚。

    就连王晗的亲信丫头和嬷嬷都赶出去了。

    “你身子不好,大晚上的跑出来做什么?”

    这是王慧纶看到程筠的第一句话。

    里头王晗闻言眼泪霎时涌出,女儿病成这样,他做父亲的不闻不问,人家一个小太监过来给她看病,他还不乐意了。

    父亲对这个小太监还真是好!

    她咬着嘴唇直哭。

    程筠心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王慧纶这是闹什么?怎么说话语气…好像他们关系很熟稔似的。

    不过她不是浪费时间之人,无视王慧纶的关心,开门见山道:“王姑娘身体偏寒,应该是小时候曾误食了剧寒的药丸,而这一次在西山又受了寒,体内才有寒淤出不来,故而腹痛如绞…”

    王慧纶一听脸色才沉了下来。

    “王相,我需要给她扎针,倘若不疏通闭塞的经脉,她今后难以有孕!”程筠冷静道。

    王晗整个人呆若木鸡。

    王慧纶神色变了数变,终于明白程筠喊他过来的原因了。

    程筠定定看着他,眼神里的意味不要太多。

    王慧纶讶然苦笑。

    程筠让他来,就是让他告诉自己女儿,她是个姑娘,所以让王晗放心她给她扎针。

    但是这么做,多一个人知道,程筠又多了一分危险。

    王慧纶思忖明白后,长长吁了一口气,望着她无比坚定,“阿筠,我会给你个交待!”

    程筠眸光一眯,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王慧纶答应的事,定然不会食言。

    二人同时走入里头。

    王晗已经面若死灰。

    王慧纶有些心疼,只低声道:“晗儿,你放心,程公公既然能这么说,就是能治好你,你安心让她给你扎针!”

    “可是治好了我以后呢,我名声也全完了是吗?”王晗看都没看王慧纶,已心灰意冷。

    王慧纶淡声道:“不会,阿筠…..她跟你一样是个姑娘…..”

    程筠漠然。

    王晗顿时大惊,眼珠子挣的老大,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程筠,上下扫了她一眼,

    一身湛蓝色太监服饰,一顶象征着大雍最高层级掌事太监的同色冠帽,她面容白冰,身材修长俊逸,怎么看都毫无半分女儿态。

    “是的!”程筠对上她怀疑的眼神淡定点头。

    王晗几个念头滚过,知道自己父亲没有撒谎的必要,而且他定然早知道,聪明如王晗,也明白了程筠喊他父亲来的意思。

    “晗儿,你应该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如果你一旦泄露,为父不会放过你,你明白吗?”王慧纶不无冷漠的说。

    王晗惊讶大过惊骇,她十分清楚,一旦泄露出去,定是一场轩然大波,一定会死很多人。

    她连连点头,额头的汗一阵阵冒出。

    王慧纶看了一眼程筠,程筠示意他出去。

    王慧纶这才展颜一笑,“我在外头等你!”

    这话….意味不明。

    程筠没多想,王晗顾不上。

    接下来,程筠从怀里掏出自己的银针布袋,王晗配合地解开外衫,在程筠提醒下,只露出一个肚兜,她面色秀红不已。

    程筠拿着一块布给她咬住,便开始发功施针。

    王晗只觉得痛得跟厉害了,不过却发现这种痛令她很舒服,痛并快乐着。

    底下的血流更加痛快了,仿佛是体内淤积很久的黑血慢慢排泄出去般。

    程筠这一忙到半夜。

    王晗早已昏睡过去。

    等到她施针完,自己早已面色如雪,毫无生气。

    把王晗的侍女赶出去,很多事情就得自己做,她给王晗勉强擦了擦汗,盖上被子,才晕乎乎地拖着身子一步一步挪了出来。

    为了不泄密,外帐只有王慧纶。

    他终于听到动静,扭头一瞧,就看到程筠整个人朝外头栽了下来。

    “阿筠….”

    这一次毫无顾忌地,准确无误地接住她,并把她搂在了怀中。

    “阿筠….”他把她的身子给搀扶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胸口。

    程筠本重伤在身,好不容易修养几日,偏偏刚刚精力耗尽,是以虚弱如蝉蛹。

    她意识迷迷糊糊,只觉得有个炙热的身体让她靠着,她想推都推不开。

    “阿筠…..”

    一声又一声,终于换回了她大半理智。

    “你怎么这么傻…..”王慧纶心疼地抚摸上她的额头,那里冷汗一片,他用衣袖给她擦了擦,又紧紧抱住她,怕她滑下去。

    知道她耗了不少功力,又是愧疚又是心疼。

    “丫头,你跟了我好吗?”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而有磁性,像是一缕青烟似的飘入程筠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