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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萧秋年手牵手往回走,王锦锦觉得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都还不太真实。
京城这么多年,始终都不是个趋于平静的地方。
“还在想赵炘?”
萧秋年声音带着一股子酸味。
王锦锦抬眼看他,这个男人,永远都是一副稳重又阴沉的棺材脸,唯独对她,才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
思及此,她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
“好端端地,我想他干什么?况且这些日子,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也没见你多高兴。”
萧秋年闻言,步履一停,转身扳着她的肩膀:“当真日日夜夜都在想我?”
王锦锦锤了他一下:“不然呢?那王听石说要把你千刀万剐,用我做饵,我生怕你上当。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以为那王听石怎么会中剧毒,我听赵炘说他已经把你杀了,当时便哭的死去活来,恨不得与你一道去了,可转念一想,不行,就算我要死,也得先把王听石和赵炘给杀了陪葬,不然你的仇,谁来给你报?”
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十分认真。
萧秋年丝毫不怀疑她言语中的真实性,王听石中了剧毒,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想到这点,他这才露出喜悦的神色,将王锦锦往怀中一抱,见四下无人,便将她按在一棵榆树上,深深的擭取她柔软甜腻的唇瓣。青天白日的,王锦锦自然不肯与他做这等孟浪事,抵着他坚实的胸口,又拍又推,但或许是思念压在心底太久,到底是没有挣扎多一会儿,便顺从的踮起脚尖,无声的回应他。
“四哥……别闹。”王锦锦握住他不安分的手,身子一下就僵硬了。
萧秋年这会儿也恢复了理智,他蹙了蹙俊眉,咬了下王锦锦圆润的耳垂,仿佛是在怪她故意引诱似得。
“回去再跟你好好说。”
王锦锦:“……”
萧秋年的腾云就在路边,他打个响指,腾云便欢快的撅着马蹄奔来。
王锦锦跟着萧秋年共乘一骑,她依偎在他怀中,问起他和猎鹰之间是怎么回事。萧秋年便将来龙去脉说了,末了又摸了摸她的脑袋:“幸好你没有事,不然王听石……”
“算了,死都死了。”
王锦锦很显然不想谈论此人。
她又问:“那你觉得,王听兰该怎么处置?她故意骗取我的信任,着实可恶!”
“能怎么处置?”萧秋年目光阴鸷到了极点,“自然是交给胡家人,慢慢磋磨。”
“什么意思?”
萧秋年看了眼自己的娇妻,淡淡道:“我来之前,便已经托人去办这件了,具体怎样,你不需要多问。我没有要她的性命,但却能让她生不如死。”敢算计他的女人,这种人留着也没有多大作用。
王锦锦一个劲的追问,却什么都追问不出来。
想了想,也就作罢。
两人回到王家,守在门口的南越和萧长乐立刻一蹦三丈高。
“爹!娘!爹!娘!”
萧长乐大呼着狂奔而来,将两人撞了个满怀。
“娘,你这些时日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全家上下都快急疯了!外祖父刚去了衙门问你下落……”
萧长乐一口气的话都说不完,王锦锦摸了摸他头发,示意他安定一些:“我没事,你去找人把外祖父叫回来吧。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我会直接告诉大家。”
“那就好。”
萧长乐看了眼自己的爹,心想爹真有本事,从禹城赶回来,一句话不说,直接就把娘亲给找了回来,总有一天,他也能成为爹这样的人吧。
是夜。
王家众人一并都到齐了。
王锦锦也不卖关子,直接把王听兰联合王听石害她的事情告诉众人,而王听石的死讯,被她改成了“东窗事发,畏罪自杀”,角落的徐氏闻言,明显身子微微一抖。
徐氏仿佛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除了默默掉泪,一句话也没有说。
四房一脉凋零,王锦锦不欲多言,说来说去,都是咎由自取。
当初四爷王文运要害王文华,自食其果;如今王听石要害萧秋年,自掘坟墓。
道理都是一样的。
而周姨娘却神色复杂,她站起身,有些怯弱的问王锦锦:“明珠儿,你、你打算如何处置兰姐儿?”
“这……”
王锦锦看向萧秋年。
萧秋年一语不发,只漠然道:“不会要她死的。”
周姨娘看着萧秋年的脸就害怕,她哪里还敢为自己的不孝女求情,当即便身子一歪,倒在椅子上,唉声叹气。
王文业对这些害自己女儿女婿的人没有任何好感,一通批评教训,也不管人家是否因为丧子之痛而难受。王锦锦摇了摇头,也听不下去了,便让萧长乐扶着,在外头走走透气。
她不打算继续留在京城。
带着萧秋年给老太太和刘氏的灵位上了几炷香,次日一早,王锦锦便辞别王文业和王听桃等人,与儿子丈夫,去苏杭散心。
***
西湖美景,冬日最盛。
一场雪初霁,站在宝石山上向南眺望,西湖银装素裹,白堤横亘,断桥的残雪掩映着桥栏,若隐若现,似幻似真。
王锦锦披着雪白的兔毛斗篷,与一身玄色狐裘的萧秋年,执手在湖边漫步。
“等开春,我们就回禹城?”
“随你。”萧秋年搓着她略冰凉的手,轻轻给她呵气。
王锦锦鼻尖被冻的通红,她微微一笑:“那我要是不想回呢?”
“你想去哪儿?”
“我想去塞外,看草原,看牛羊,看无穷的天,和无垠的地。”
本以为萧秋年会拒绝她,却不料萧秋年反而一口应下:“我也正有这个打算,刚好五月草原季节最美,和你纵马奔驰于上,感觉一定很不错。”
王锦锦眸光一亮:“当真?”
萧秋年握着她的手,一字字道:“我何时骗过你。”
“话可不要说太满,你骗我的时候少了么?”王锦锦斜睨了他一眼,但并不会提起不愉快的事情,末了,她又道,“前几日我收到了桃姐姐的来信,她信中讲了王听兰此后的遭遇,你要不要听?”
“说说看。”
“王听兰的丈夫胡鸿轩,迷恋上了怡红楼的一个头牌妓子,不顾反对,将此妓子抬为姨娘,极尽宠爱。这位姨娘不仅长相年轻娇美,而且心机很深,把一屋子女眷人心都给收买了,包括王听兰。王听兰和她姐妹相称,看似交心,唔……后来不知怎么,王听兰可能在这位姨娘的撮合之下,与一个卖货郎勾搭上了,两人被胡家人捉奸在床,现在胡鸿轩可算找到理由把她给休了,不仅如此,还大肆宣扬她和那卖货郎的腌渍事儿……周姨娘看样子也没辙了,便把王听兰下嫁给那卖货郎,可是那卖货郎是个赌鬼酒鬼,没了银子就打王听兰,喝醉酒了也打王听兰……”
萧秋年嘴角微微一勾:“后来如何?”
“能如何?”王锦锦白了她一眼,“王听兰继续跟着卖货郎,那姨娘顶替了她的位置,坐了胡鸿轩的正妻,把王听兰给气的够呛。”
萧秋年这才忍不住笑出来。
王锦锦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这就是你当初布下的好计策,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吧。”
萧秋年收敛起笑容,握紧了娇妻的手:“她千不该万不该,把注意打到你头上。”
王锦锦叹了口气,到底没有反驳他。
不过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王家人怎样怎样,她无心去管。
思及此,王锦锦不禁依靠在萧秋年怀里,微微笑道:“四哥,真好,我遇见的是你。”
不然她的命运,是否会和王听兰一样?碌碌无为,在高宅大院里度过残生?
萧秋年“嗯”了一声,低头吻了吻她细长的柳眉,道:“我也是亦然。”
仿佛上天派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遇见他。
冥冥中,自有天定。
不知何时,天色阴霾,又飘起了细细密密的雪花。瑟瑟的风撩起凛冽,只是有心爱的人在旁陪伴,并不觉得严寒。
“下雪了,回去吧。听说儿子在酒楼订了西湖醋鱼、东坡肉、蟹黄小笼包……要是回去晚了,指不定就被那小子一个人吃啦。”王锦锦想到这冰天雪地,回客栈温一壶热腾腾的梅子酒,再陪一桌美食,当真惬意至极。
萧秋年给她理了理略凌乱的兔毛狐裘,眼底一片温柔:“好。”
他顺势握住王锦锦的手,两人又原路返还。
雪越下越大,西湖四处白茫茫一片,两人紧挨着的身影,缩成两个移动的小点。雪地里弥留着深深浅浅的脚印,也逐渐被新雪掩埋,如繁华落尽,终剩岁月静好的三千流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