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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急上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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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老汉又上火了。

    一股无名烈火在他胸中上下翻腾,左右撕扯

    沿着长长的站台,林老汉已来回转了两圈,可怎么也找不到车票上印着的“加2”车厢。此时此刻,脸上已浸满了汗珠的他不禁又埋怨起儿子来。本来,他打算坐汽车回去,可儿子说什么也不同意。说什么汽车危险,活动空间小,坐时间长了太累等等,而且不由分说地自作主张给他买了一张火车卧铺票,而且还是下铺。难得儿子的一片孝心,林老汉也就不再坚持了,可谁想哎——这火车,可真让人着急上火!

    一提起坐火车,林老汉就心有余悸。正是因为这个儿子,大半辈子没出过远门的他和火车打起了交道。作为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儿子毕业后分配在千里之外的省城,这着实让他高兴了一阵。然而,高兴之余,林老汉又平添了一丝烦恼——儿子离家有点儿远,上班后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几年前,儿子的一封“鸡毛信”让他和火车有了一次实实在在的“亲密接触”就是那次,让他和火车结下了不解之“冤”

    由于是第一次出远门,又是参加儿子的婚礼,林老汉显得有点儿兴奋。到车站后,他顺利地买上了一张火车票。虽是无座票,且还要在车站等上五、六个小时,但林老汉依然兴致很高。

    晚上一进站,林老汉可就懵了。站台上、车厢里,跟赶集似的全是黑压压的人。没办法,他就随波逐流地往上挤。可直到发车铃响,林老汉的一只脚还在站台上。最后列车员大概也急了,飞起一脚“帮”他挤上了车。虽然无缘无故地挨了一脚,可他对列车员却心存感激——多亏了列车员,不然的话,耽搁了儿子的婚礼可就坏事了。

    摸着被挤得稀烂的熟鸡蛋,林老汉不免有点儿心疼。火车启动后,站在风挡处的他被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寒战,这才感到浑身上下已被汗水浸透。在与其他旅客“亲密无间”地呆了几个小时后,林老汉又遇了新的麻烦——内急。这一“急”令他异常尴尬,没办法,他只能在不厌其烦地在“劳驾”的央求声中,艰难地向厕所方向移动。幸亏他呆的地方离厕所不远,不然的话,还真有点儿坚持不住了。好不容易挤到了厕所,一看,妈呀——他差点儿“泻”了。原来,小小的厕所竟然挤着五、六个人,为动员这几个人离开厕所,林老汉又费了不少口舌,那求爷爷告奶奶的样儿让他感到仿佛蒙受了“奇耻大辱”

    就这样,林老汉整整站了十四个小时。当他见到儿子时,简直有点儿站不住了——脚肿了,腿肿了,牙也肿了。

    回到老家后,许多未见过火车的乡亲们总会眨着好奇的眼睛问起他坐火车的经历。每当这时,他总是苦笑着说:火车,火车,就是让人着急上火的车。

    从那以后,林老汉彻底断了坐火车的念头。这几年,虽然也听说火车“提速、变点”什么的,但一想起那次坐火车的经历,他就有点儿心有余悸。今天的遭遇再次验证了自己对火车的感受,买了票竟然找不到车厢,这事儿无论如何也得讨个说法。

    “同志,我怎么找不到这节车厢?”他把车票递给了一位站在车门口的列车员。

    “找不到车厢?不可能吧!”列车员显然也不相信。

    “我都转了两个来回了,确实没有。”

    “真的?啊,车长过来了,我给你去问一下。”

    年轻的女车长没等他说完,就非常客气地打断了他:“大爷,真是对不起,我们也是刚刚发现,这趟列车漏挂了一节卧铺车厢”

    “那怎么办?我还有急事,得赶紧回去!”没等车长把话说完,林老汉已按捺不住了,而且灵机一动还撒了个小谎。

    “大爷,您放心,我们会想办法给您安排的”说完,车长转身对列车员说:“小王,你先把这位大爷送到餐车。”

    到了餐车上,林老汉才发现倒霉的远不止他一个,三、四十个“无家可归”的旅客正发泄着怨气和不满。

    “铁老大这是咋搞的?卖了票却不挂车,赚起钱来都没谱了!”

    “我排了两天队才买上一张卧铺票,给换成硬座我可不干!”

    “咱们一定得讨个说法,不行就告他们去!”

    “”

    说话间,列车已经启动。在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列车长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各位旅客,由于我们工作的失误,给大家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烦,我再次代表铁路向大家表示歉意,”一个标准的敬礼“经过研究,我们决定把乘务员的宿营车腾出来供大家休息。现在列车员正在整理自己的行李,为了弥补我们的过失,我们将为大家免费提供一份盒饭,等大家吃完饭后,就可以按照自己的铺号去宿营车上休息”几句拨云见日的话顿时令怨气和责难烟消云散。

    猩红的地毯,雪白的床单,舒适的温度,让林老汉倍感惬意,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乡下人起得早,天刚蒙蒙亮,林老汉就醒了。起床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吸烟,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走到车厢风挡处,林老汉怔住了,他无意中看到——餐车里全是列车员,他们或趴着、或仰着、或靠着,一个个睡得正香

    烟也没抽,林老汉返回宿营车。他推醒了昨晚刚认识的东北“大个子”告诉他自己见到的一切。“大个子”一听,也有点儿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喊道:“大伙醒醒了,有的人可能还不知道,我们睡的这节车厢是倒班休息的列车员给我们腾出来的。我经常出门,对铁路比较了解,车厢漏挂根本就不是列车员的责任,他们也是代人受过。我们已经睡了一宿,我提议,咱们先把卧铺让出来,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好不好?”

    先是几个人附和,在经历了短暂的嘈杂后,大家开始收拾东西,向餐车转移。

    坐在餐车上,林老汉感到神清气爽,心情怡然,不禁举目远眺——

    窗外,朝阳跃出,霞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