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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慈疑惑的走下楼,方才管家来通知她有人来找她,这个时间,似乎不会有人来找她。
“哥!”毓慈吃惊的看着坐在客厅里的孔行书,她露出一个欢迎的笑容“你怎么有空来?”
孔行书抬起头,毓慈看到他一脸山雨欲来的僵硬表情,笑容缓缓隐去。
“有什么不对吗?”毓慈轻声的问道。
“你给我坐下。”孔行书拉着毓慈坐下来,不悦的说道:“要不是今天我打电话去彰化你住的地方找你,我还不知道你搬回律家了。”
“我”毓慈顿了一下“我原本是打算再过一阵子再告诉你这件事。”
“再过一阵子?!”孔行书激动的吼道“再过一阵子,等肚子大了再告诉我,你回到那个混帐的身边吗?”
“哥,你怎么这么说话?”毓慈难以置信的说道:“律爵已经改了很多了,而且你也不用担心我,我有避孕。”
“算你还有点脑子,”孔行书深吸了口气“你这个样子,跟那小子已经离了婚,又跟他同居,你算什么?你有没有问过你自己,这样算什么?情妇还是人家包养的。”
毓慈闭上嘴,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駁孔行书的话,她跟律爵是离了婚,而她也确实是无名无分的跟着他。
“大哥,我知道我这个样子让你很失望,但是我现在过得很快乐。”毓慈老实的说道:“我相信律爵不会再伤害我。”
“你不要天真了,”孔行书硬是拉起毓慈“等他倦了,他还是会把你给赶走,你自己不是说他不想要一个有缺陷的太太吗?”
“是这样没有错,我也知道等他倦了,可能会把我赶走,但是我就是想要跟他在一起。”毓慈试着将自己的手给伸离孔行书的掌握,但孔行书将她的手腕握得死紧,让她怎么也无法如愿“哥,我的手好痛。”
“让你痛,总比让你后悔的好,”孔行书顾不得自己使用蛮力,只顾着把毓慈给拖走“走!苞我回去。”
“哥,你冷静点。”
盛怒中的孔行书没把毓慈的话给听进耳朵里,也忘了毓慈的腿根本就走不快,他只顾着把不情不愿的妹妹给带走。
“哥”毓慈试着加快脚步跟上孔行书的步伐,但总是无法如意,最后脚步一个踉蹌,跌倒在客厅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砰然巨响。
毓慈忍着痛楚的抱着自己的膝盖,整身重量加在膝盖上,让膝盖上传来的痛楚更加令人不能忍受。
孔行书意识到自己的莽撞,连忙蹲下身。
“先不要扶我。”坐在地板上,毓慈推开孔行书的手,她太清楚若孔行书拉她站起来,她只有站不稳而再摔回地上的遭遇。她的膝盖痛得撑不起她全身的重量。
孔行书也不勉强,只把毓慈穿在身上的丝质长裤给拉开,触目的便是右脚膝盖上一大片的红腫与青紫。
“我带你去看医生。”说着,孔行书就要将毓慈给抱起。
“不要,”毓慈连忙阻止孔行书的动作“这样会让律爵知道。”
“知道又怎么样?”
“这总之不能让他知道。”
“为什么?”孔行书不悦的皱起眉头问道:“你是他太太不是吗?”
“只是前妻。”纵使不愿,毓慈还是强迫自己开口澄清:“我不想让他以为我不会照顾自己。我会回到他身边,就是因为我一直告诉我自己,我要像个正常人一样,不会麻烦他,不会让他担心。直到他再娶,我自然就会走。”
“你是被什么迷去了心窍啊?”孔行书难以置信的嚷道:“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毓慈低下头,看着膝盖上的红腫,不发一言。
看到自己的妹妹变成这个样子,孔行书心中有说不出来的痛心。
“我不管你了。”既然不能改变毓慈的想法而带走她,那他可以选择不看她吧。“如果你再被他赶出来,你就不要再回来了。”
孔行书原本不想撂下狠话,但是決裂的话却自然而然的从他的口中逸出,等到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时,毓慈已是一脸的淒楚。
“若真的被律爵赶出去,”抬起头,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孔行书,毓慈的目光澄明而且写着不后悔“我也没有脸回去了。”
“你”气愤的叹了口气,孔行书气沖沖的转身离去。
家人与律爵她已经明白的作出了決定。
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好一会儿,听到墙上古老的挂钟敲了十七下,她才惊觉律爵已经快回家了。
她强迫自己不顾疼痛的站起身,她相信自己能够忍住痛,虽然困难,但她做得不错。
等到律爵回到家时,她就当真与平常没有两样。
“今天你很安静。”洗好澡,律爵一身的清爽爬上床,一躺下,便侧着头看着身旁的毓慈说道。
恬静的露出一个笑容,毓慈停下手中打毛线的动作。
“这个问题会不会好笑了一点?以前似乎都是你安静,怎么现在,我不说话,你反而不习惯了。”
看到毓慈的笑容,律爵也忍不住回她一笑,这一阵子他笑的次数比他三十几年来笑得还多。
“或许是习惯了你天天在耳边说话。”
毓慈闻言,还是笑而不语。
低下头,继续手边的工作,说要帮律爵打一件毛衣,但还没有完成,她打算在最快的时间完成它。
律爵沉默的看着毓慈专心的侧脸。不知为何,他觉得她离他似乎愈来愈远,她依然不吝于给他温暖,但她对待他的方式跟以前就是不一样,他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但他可以肯定,她对待他的方式就是不同。
“今天你大哥来找过你?”律爵像是刺探似的询问。
毓慈的手微微一僵,最后她想到家中的下人,她哥哥的到訪,他会知道,她似乎不该感到意外,她点点头。
“就这样?”律爵忍不住的坐起身,与毓慈面对面“你不打算跟我说你大哥为什么来找你?”
“反正还不就是为了几件事。”毓慈用着四两拨千金的口气安慰着律爵“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班,早点睡。”
“你在逃避!”律爵肯定的瞅着毓慈“为什么?”
毓慈看着律爵显然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決心,不由得轻叹了口气“没什么好说的。真的,大哥只是来这里表达关心罢了!”
“我当然知道你大哥是来表达关心,但我不认为他表现出来的方式有你口气的一半那么平静。”
“你似乎挺了解我大哥的。”毓慈的嘴角扬起一抹笑,若换个情況,她相信,她大哥与律爵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这无关了解与否,只是”
“你是不是睡不着?”不知道自己还能招架他的问题多久,毓慈干脆转移话题“我去帮你泡杯牛奶好不好?”
“毓慈”
“你等我一下。”毓慈拉开被单,站起身。
脚一落地,感到膝盖传来的痛楚,一咬牙,她不吭一声的缓步离开臥房。
“你今天有去什么地方吗?”
专注的倒沸水的毓慈,听到身后所响起的声音,不由得吓了一跳,扶着杯子的手一个不稳,微倾倒出一些,她忍不住发出轻呼。“小心点!”律爵连忙将毓慈手中兀自冒着热气的杯子拿走,将她的手放到水龙头下沖水。
“对不起!”毓慈被律爵扶坐在椅上,看着他低头帮她擦葯,不由得轻声开口:“笨手笨脚的。”
律爵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不认同的说道:“是我突然出现才会让你吓到,哪是你笨手笨脚。”
被人关心的感觉,很好!尤其是来自自己所爱的人。侧着头,毓慈沉静的看着律爵专注的脸庞。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今天去了什么地方?”帮毓慈擦好了葯,律爵没有将她的手放开,依然握着她的手问。
毓慈疑惑的摇摇头“我没有出去啊!我都待在家里。”
“那你的脚怎么会痛?”他早看出了她伪装的牵强。
毓慈闻言,身体微微一僵,她故作不在乎的耸耸肩“反正,我的脚常常痛。就算不走路,也是一样。”
“我不喜欢这个情況,”律爵强迫毓慈的视线对上他的“不要用这么不在乎的口气跟我说话。”
毓慈眨了眨眼睛,似乎有点讶异律爵的反应。
“我没有啊!”毓慈感到无辜的回答。
“你有!尤其是最近。”律爵指出“你在不自知的情況下,都用这种口气说话,而且都是有关你自己的问题时。”
“是吗?”毓慈有点害羞的耸耸肩“对不起。”
“我要的不是对不起,”律爵要的只是答案“我要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你以前都好好的。”
“以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毓慈笑了笑,对于以前的她,她自己都已经有点遗忘了。
或许只是在无意识中保护自己吧!她看着律爵心想。因为虽然回到他的身边,但是对于未来,她的心中还是充斥着不安全感,不指望全身而退,至少能使自己少点痛苦。
“对!以前。”律爵看着毓慈的笑容,不知为何感到担心“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不是!”毓慈摇了摇头“是我自己的问题。”她指了指桌上的牛奶“你快点把牛奶喝了,不然待会儿就冷了。”
皱着眉头,律爵不情愿的站起身,走到桌前拿起牛奶一口喝尽。一个转头,就见毓慈小心翼翼动着脚。
他一个箭步的蹲在她面前,不顾她的抗议,硬是将她宽大的睡裤给往上推。
“你不要”
“这是怎么一回事?”律爵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嚨中嘶吼出来的,他被她膝盖上的红腫吓住。
“没什么,”硬是将裤子拉下,盖住自己的腿,毓慈才开口说道:“是我不小心跌倒,所以才这样的。”
就算明知道情況没有毓慈说得那么单纯,但是律爵也不忙着追问。
“去看医生了吗?”他关心的问。
“没有。”毓慈微摇了摇头。
“没有!你”“你不用担心,”毓慈看着律爵有点激动的脸庞,连忙表示:“我自己会照顾我自己,你不要管这种小事。”
“小事?!”律爵感到难以置信的重复毓慈的话。“你说,你受伤了只是一件小事?!”
毓慈有点迟疑的咬着下唇,看出了律爵显然不太满意她的处理方式,所以她不发一言的坐着。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律爵拧了条热毛巾轻放在毓慈的腿上“与你大哥有关?”
“跟大哥无关,”毓慈淡淡的开口表示:“是我自己不小心,我自己来吧!”她接手律爵的动作,压着膝盖上温热的毛巾。
“你”“不要再提了好不好?”毓慈轻声的要求:“你也受过伤,应该知道这种青紫很快就会消失,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晓得该用何种话语反駁毓慈的话,律爵沉默的垂下自己的目光,直视着毓慈的脚。
“公司年终有个舞会,”似乎是看出了毓慈不愿多谈,律爵即使不愿,但还是转移了话题“订在下个月,月中左右。你跟我一起去。”
毓慈闻言,低着颈项不发一言,最后才微摇了下头“我不想去。”
“为什么?”
“我有事。”感到毛巾已经有点变冷,毓慈站起身,想去换条毛巾,顺便躲过律爵的问题,但律爵显然不让她如愿。
“我去就行了。”律爵的大手压在毓慈的肩上,阻止她的动作,毓慈看得出来律爵心中并不满意她的拒绝。
“若你真的得带伴,你找别人去吧!”毓慈不得不开口建议“我上次见过你的秘书小姐,长得很漂亮,跟你很登对。”
律爵看着毓慈,他有点怀疑自己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她这么做就如同把他往别的女人怀中推一般。
看出律爵脸上吃惊的神色,毓慈淡然的一笑。
早就认清了总有一天他会再婚,而这个对象她觉得那个秘书小姐挺好的,公事上可以帮他,在私下应该也可以照顾律爵才对。
“为什么要拒我于千里之外?”算是再也受不了毓慈对待他的方式,律爵失去冷静的问:“如果你真不愿回到我身边,你何必回来?你回来却这么对待我,若想让我难过,你成功了。”
律爵的话语一歇,沉默马上笼罩着两人。
“我不是故意要让你难受,只是”毓慈疲累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不知道对不起!”
“你要我说几次,”律爵的手背滑过毓慈细致的脸颊“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啊!”“但是我只能说抱歉,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律爵叹了口气,情況有点超出控制,他希望自己能够重新控制情況“或许你能说,你愿意跟我一起出席年终的舞会。”
“我”毓慈有点虚弱的笑了笑“你何必硬要让人知道你有个不正常的女人呢?”
毓慈站起身,缓缓的越过他离去。终于还是说出口,承认了这点,也严重的伤了自己的心。
律爵被毓慈的话听得愣在当场,他站起身,一个箭步的拦在毓慈的面前。
“很晚了,该睡了。”律爵还未开口,毓慈便说道。
“为什么这么貶低自己?”没有理会毓慈的话,律爵气愤的攫住她的手,忿忿地看着她。
毓慈看向律爵气愤的表情,眼睛闪过惊讶,她感到手腕上传来的痛楚,不过她没有任何表示。
“我没有。”毓慈低喃“我只是重复你说过的话罢了!”
“重复我的话?!”律爵愣愣的放下自己握住毓慈的手,一时之间不能理解毓慈话中的意思。
律爵的手一放开,毓慈便越过他,往楼梯的方向而去。
“等等!”律爵像是如梦初醒似的,转过头,出声阻止毓慈的脚步。
毓慈如他所愿的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律爵,等着他开口。
“我感到荒谬!”律爵露出了毓慈几乎已经遗忘的冷硬表情。
毓慈有一剎那间的疑惑,最后她摇摇头“我不懂你的意思。”
“意思?!”站定在毓慈的面前,律爵伸出手握住毓慈柔若无骨的手“你将我的话想得太过严重,而且你对我太不了解。”
毓慈眨了眨眼睛,对于律爵的话不知该如何回应,她是对他不了解,事实上,她怀疑自己曾经了解过他。
有一度,她认为自己了解他,但经过如此多的是是非非之后,她早就对自己承认,她自始至终都不了解这个男人。
“我爱你!”律爵发自內心的看着她说。
“我知道。”不很热中的,毓慈点了点头。“你不用说,除非你赶我,不然我不会走。”
律爵闻言,觉得讽刺的笑了一声。“你说这种话,还说你知道。是我太笨,高估了你的智商吗?”
或许自己可以将之视为侮辱,毓慈无奈的看着律爵。
“爵,我想”
“我想时光能重来多好。”打断毓慈的话,律爵愤怒的说道:“这将可以改变很多事。”
“时光重来是可以改变很多事,”毓慈也认同的点点头“或许我不会再傻到到危险的堤防去,我还有一双健康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