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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度不可思议的东西,齐先生倏地站了起来:“什么?!”
“你是个公关小姐?!”
南风眨眨眼:“是啊,所以我的工作朝九晚五,只要有需要,我凌晨一点都要整装出门。”
现实和想象偏差太大,齐先生的表情变换得很精彩:“这……”
俞纵邢皱眉道:“笙笙,不许胡说八道。”
南风笑了笑,她有没有胡说八道,他们比她还清楚,他们想装疯卖傻,她也懒得和他们多做争辩,低头继续吃着菜。只是因为她的自我介绍,餐桌上的气氛不如刚才那么热烈,都有些讪讪。
俞瑶怨毒地看着斜对面的南风,一字一句地说:“她本来就是个女公关!圈子里谁不知道榕城有个叫南风的交际花!”
南风抬起眸:“诶?真的吗?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有这么有名。”
俞纵邢‘啪’的一下放下筷,警告地喊:“瑶瑶!”
俞夫人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南风的碟子里,温声说:“就算是公关部工作也没有什么,我听说笙笙是在AS工作,还是经理级别,多厉害啊。”
俞瑶不知道父母为什么都这么维护南风,气急败坏地瞪着眼,正要说‘有什么厉害不就是睡来的’,就见那边的俞佑看向了她,无声地摇摇头,又瞥了眼身旁的陆城遇,是在暗示她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其他人都配合地笑起来,南风又受到几句没多少真心的夸奖,不过那个齐先生从那之后就没有再专门找她说话,这让她非常满意。
宴席过后,俞夫人招待大家回到会客厅继续聊,俞纵邢自称有人送了他一包好茶叶,想让大家尝尝,特意上楼去取,南风也找到机会跟上了他。
二楼的走廊上,南风等在书房门外,俞纵邢拿了茶叶罐出来,抬头就看见了她,顿了顿,他笑说:“笙笙,怎么不在楼下坐?是想参观家里吗?我让筱筱陪你?”
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再演什么戏码旁人也看不见,但他还挂着那副伪善的面具,南风只觉得厌恶,直接道:“大伯父,您不是说有我哥的消息要告诉我吗?”
俞纵邢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对对对,你看我,一上了年纪记性就不好了,你跟我进来吧。”说着他折返回书房,南风立即跟了上去。
俞纵邢在书桌上的文件里翻翻找找,一边叹道:“你哥当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不告而别,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过,不知道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提起哥哥,南风微微抿紧了唇,紧紧看着他手上的动作,眉目间泄露出几分焦急。
“咱们都是姓俞的一家人,有什么困难不能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一走了之不是更让我们大家担心嘛……”俞纵邢像个对晚辈关怀备至的老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忽的,他的手一顿,从文件夹里抽出了一个A4信封。
“喏,在这里,这份就是你哥的消息,笙笙,你看看。”
南风立即接过去,飞快打开信封。
里面是A4纸,薄薄的几页,记录的信息也非常有限,只说了俞温离开榕城后的几年里,在各国之间辗转居无定所,平时很谨慎,一察觉有人跟踪调查他,他就马上离开那座城市。他很少乘坐飞机,一般都选乘黑车或者检票不严格的火车,好多行踪都查不清楚。
纸张最后,还附有两张照片,一张是一个男人的背影,他穿着厚重的大衣,在冰天雪地里的北国里步履维艰;一张是男人的侧脸,但他戴着口罩和帽子,面容也很难分辨。
南风捏紧了手中的文件,这些年她一直困惑哥哥突然丢下她消失不见的原因,现在看到他这么小心地隐藏行踪,心里更是想不通。她蹙眉问:“所以还是不知道我哥在哪里?”
俞纵邢坐在书桌后的大班椅上,和蔼地笑道:“你哥故意躲着我们,能查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过笙笙,你别着急,我的人已经顺着这些线索继续找下去了,相信再过不久,一定会有更多消息传回来。”
南风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其实她这些年也没少花钱雇人去找俞温,可是支付了巨额的调查费后,却都如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回信,俞纵邢这个信封,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得到的线索。
心思纷乱,南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含糊一句:“谢谢大伯父。”
“怎么还这么客气?我们是一家人,好了,下楼吧。”
“好。”
……
客厅里,俞佑不知道说了什么笑话,把大家都逗乐了,连陆城遇唇角都抿了一抹笑。
他的眸光一移,瞥向楼梯的方向,看见南风和俞纵邢一前一后下楼,尽管微不可察,但他还是发现南风的脸色不太好,她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匆匆对折后放入手包里。
南风已经达到今晚来这里的目的,不想再待下去:“大伯父,大伯母,我还有工作没做完,先回去了。”
俞夫人跟着站了起来:“要走了啊?那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来了。”
“有时间一定要多回来吃饭,知道吗?”
“我知道了,大伯母。”
南风心里想着事情,气息有些不稳,没有分心去看其他人,对着俞夫人点点头就匆匆往外走。
陆城遇凝起眸,目光追随她的身影而去,那边,俞佑在询问他的意见:“城遇,你说是吗?”
收回了视线,他唇际轻舒:“我的看法和你一样。”
俞纵邢将茶叶交给俞夫人,俞夫人在一旁的小台上亲自沏茶,末了佣人分别端给在座众人,她朝俞瑶使了个眼色,后者总算聪明了一回,忙端着茶杯送到陆城遇面前:“James,我听说你也爱喝茶,你试试看我爸这个茶的味道怎么样?”
“瑶瑶,你哪听说那么多城遇的事情啊?”俞佑故意将他们两人的关系说得暧昧。
俞瑶红着脸羞涩,去偷看陆城遇,却只见他神色淡淡,只点评茶水:“六安瓜片不容易冲泡,能沏出这么香醇回甘的味道,俞夫人的茶艺名不虚传。”
俞瑶立即说:“你要是喜欢,我明天就让我妈教我,James,我学会后泡给你喝。”
“俞小姐说错了,你学会了应该泡给俞伯父俞伯母喝才对。”陆城遇放下茶杯,也不管俞瑶是不是还有话还说,起身道,“俞伯父,俞佑,陪我出去走走。”
按说俞纵邢是长辈,陆城遇是晚辈,素来只有长辈让晚辈相陪,哪有要求长辈陪晚辈的?他这句话说得再客气也不合礼法,但他的态度很轻描淡写,没有任何解释便率先往外走。
俞家父子面面相觑,好像知道陆城遇的用意,没有多说,沉默地跟上去。
俞瑶扭了扭裙摆也想跟出去,但俞夫人喝道:“瑶瑶,你父亲他们还是去谈公事,你不要去打扰。再说了,还有客人在这里,你是这个主人要去哪里?”
俞瑶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重新坐下。
……
陆城遇走过青梅树,在快接近大门口的地方停下,回首道:“俞董事长,俞总裁,我今晚过来的主要原因,我想你们应该心中有数。”
不再是‘俞伯父’‘俞佑’这样亲近的称呼,双方身份一摆出来,已然是要公事公办。
俞佑表情微微一僵,尽管他再怎么粉饰太平,再怎么暧昧模糊他和俞瑶的关系,但其实,他比谁都清楚,陆城遇根本不是单纯来参加生日宴。
他抿抿唇,也用了恭敬的语调:“陆董事长是为了浦寨项目第二期的工程款?”
陆城遇偏开头,淡淡望着第五棵青梅树,不应声。
他身后,宋琦不卑不亢道:“俞董事长,俞总裁,按照俞氏与陆氏签署的合同,第二期工程款要在第一期工程结束前二十五天汇入陆氏的账户,到现在,已经逾时半个月。”
商人最重诚信,合同上签的什么期限就是什么期限,他们却整整超时半个月,宋琦虽然只是叙述一个事实,然而听在他们耳朵里,已然是一种警告!
俞纵邢和俞佑悄然对视,都是微微皱眉。陆城遇神情一如既往的温漠,态度也没有傲慢和威逼,可是现在的他,显然没有方才宴席上那么好说话。
“陆董事长,是这样的,俞氏最近手里的几个项目都卡着,资金周转……”
“我要一个具体的时间。”
俞佑想要解释,但陆城遇根本不感兴趣,他不想知道原因,也不想知道苦衷,只要答案,口吻中的强势让人不敢直视,慑得俞纵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青梅树下只有他们四个人,一度寂静无声,片刻后,俞佑斟酌出了日期:“我们一定会在第二期工程启动之前,将工程款汇入陆氏的账户。”
陆城遇点头:“好。”
像得了特赦令般,俞家父子都松了口气,这个期限对如今的俞氏来说,其实也有些难度,但他们本身就已经违约,陆城遇非但没有追究,还又宽限了时日,他们怎么说都应该道谢。
俞纵邢亲自开口:“这件事是我们俞氏做得不对,劳动贤侄亲自过问,实在过意不起,改天得空,我一定亲自上门致歉。”
俞佑也跟着道:“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也要谢谢城遇你留了情面。”
他们的称呼和语气都亲昵了起来,是个要重新拉近关系的意思,陆城遇倒也没有拂他们面子:“陆家和俞家毕竟有私交,看在这个情分上,能容情的自然是要尽量容情。”
“是啊,商场上也讲究个‘情’字。”
来往寒暄两句,陆城遇便道:“时候不早了,陆某告辞。”
俞佑道:“我送你。”
陆城遇颔首,转身时随口说了句:“这棵青梅树长得不错。”
……
送走陆城遇,俞纵邢沉着一张脸回到客厅。
尽管陆城遇没有说什么让他下不来台的话,但他在商场上纵横数十年,又是堂堂俞家人,身份地位皆是显赫,今晚却要看一个晚辈脸色,心里自然是不会痛快。
还没进客厅,俞瑶就冲出来,怒气冲冲地说:“爸!你让人把院子里那些青梅树砍掉!”一想到那两人竟然在那棵树下拥吻,她就恨不得一把火将整个院子都烧掉!
俞纵邢只觉得她无理取闹,在陆城遇那里受的气直接怒斥在她身上:“你又胡闹什么?宴席上你怎么那么没有分寸?平时教你的那些都记到哪里去了?”
“那还不是南风那个贱人……”
“你是我们俞家的长女,将来是要嫁到大家族里当主母的,只会跟一个贱人置气,你还有理?马上给我回房反省!”
俞瑶咬着唇一脸不服,但又不敢顶嘴,一跺脚跑回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