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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害夫人的真的是他,而他为了洗清嫌疑,才故意对夫人如此呵护,
芳落也只是瞎猜,不敢多言,只等着水落石出的一天。
丫鬟走后,傅恒没再犹豫,直接脱衣入了帐,钻进她被中。
这一回,她终于没再反抗,却是因为烧到昏迷。才刚的她,面色潮红,烫得厉害,这会子已是面色苍白如纸,唇色乌紫,毫无生机。
触到被中她的手,冰凉僵硬,傅恒只好握住她手掌,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
覆上的一瞬间,他还下意识抬眸看了看,生怕她突然醒来,不客气地抡他一拳!
平日里,瑜真总是霸道又毒舌,得理从来不饶人,永远喜欢占上风,随便与她说几句都能吵起来,令他无奈又崩溃,他很希望有一日,她能变得沉默且温顺,不再与他作对,而今,她总算温顺了,他又得意不起来,
他倒宁愿,她睁开眼,推他损他,至少是活蹦乱跳的她,他也不至于似现在这般,被愧疚的藤蔓缠绕至难以喘息。
抬手探了探她脸颊,冰凉依旧,傅恒至今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就那么固执?明明已是他的妻子,他可以救她脱离煎熬,她愣是不肯!
难道她就不懂,太倔强的女人不会有人疼的道理么?
她的性子,为何不能柔弱一些?倘若稍稍温和些,他也不好意思总是与她争执。即便不爱她,最起码也会让她几分,如今自讨苦吃,怨得了谁?
怪他么?他也没说不救她啊!那怪她?可她受了坏人挑拨,以为他是主使者,所以才不许他接近,这么算的话,她的行为也没什么毛病,
关键他真没干这种故意给自己戴绿·帽的事儿啊!
所以到底是谁的错?等他查出来,必然好好惩置!
于是这一夜,傅恒就这么贴着她的身子,为她取着暖。
夜里醒来好几回,只因从未与女人大被同眠过,之前与她同睡一张床,也是分两床锦衾,如此合盖,还是头一回,身子紧紧相贴,他又不是太监,这般强忍,考验耐力,简直遭了大罪!
只是她的身子时热时凉,他只能一会儿挨紧她,一会儿远离她,来回折腾,睡不踏实,恍惚间听了一夜的雨声……
亏得今日还是他生辰,当真是永生难忘!因为累得够呛!
本以为瑜真到了清晨会清醒,哪料仍是昏迷不醒,焦急的傅恒赶紧又差人把温大夫叫来,质问他开的什么药,为何不见效?
大夫又请了脉,也觉纳罕,按理说,现下已是温烧,人该醒来才是,寻不到因由的他,只能试一试针灸。
傅恒一听说要扎针,忙问扎何处。
“手指腹。”
“十指连心,必然很痛罢?”
温大夫一愣,暗叹女人多了就是不好,瞧瞧傅九爷,纵欲过度,人都犯傻!倘若不痛,他又何必扎针?“九爷想让她醒过来么?”
废话!“这还用问?不然找你作甚?”
“那就请收回心疼,老夫自有分寸。”
哦!傅恒自认不懂医术,还是乖乖闭嘴得好!不过等等,谁心疼她了?他只是联想一下而已!
正想看他如何施针,偷师学艺,忽听有小厮来禀,说是舒姨娘出了事,请他过去看看。
询问何事,他也说不清楚,只道是缤儿姐差他过来跑个腿。
这边瑜真尚未醒来,那边又出事,傅恒还以为是大事,犹豫了一瞬,终是由海丰撑着伞,赶去了云池阁。
一去才知,原是尔舒不小心打碎了茶盏,被热水烫伤了脚,现下正躺在床上,由缤儿擦药。
傅恒儿时也曾被烫伤过,腿上皮皱起泡,养了许久才好。
一听说尔舒被烫,慌得立即跑过去看,却没瞧见水泡之类的,顿感疑惑,
“伤在哪儿?”
半躺在床上的尔舒柳眉微蹙,抬手指了指,娇声轻呼,让丫头悠着点儿,“那儿不是红了一大片嘛!”
红的?傅恒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发现脚背好像的确有一片红痕,好罢!这也算!
大约是水洒在了鞋袜上,浸湿了鞋袜,这才没有直接烫到肌肤,也算万幸。
不过就为这个叫他过来,是不是小题大做了些?罢了!只要她人没事就好,傅恒也懒得追究,只是负手轻叹了一声,
叹得尔舒顿感不悦,故意问他,“你不是在瑜真那儿守着的么?怎的会来我这儿?”
“还不是小厮说你出了大事,我赶紧过来看看。”
看来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在乎她,听见这话,尔舒总算觉得欣慰了些,赶忙澄清道:
“只是小伤而已,缤儿说想请你过来,我还不许呢!外头下着雨,怎能让你来回跑躺儿?谁料她竟敢私自做主,实在胆大妄为,这般不懂规矩,必得给予惩戒!”
缤儿闻言惶恐不安,赶忙跪下请罪,“奴婢知错,主子请恕罪!”
傅恒只觉没必要,随口替她说了句话,“罢了,她也只是担心你而已,责罚就算了,往后谨记便是。”
“多谢九爷宽宏大量!”缤儿道谢连连,遂起身净手,准备为九爷斟茶,傅恒此刻哪来饮茶的闲情逸致,看了看窗外,摆手不让她倒,
“既然没什么大碍,你就先躺着休息,我还得去昭华院。”
最近他都没来云池阁,难得过来,没说两句又要走,尔舒怎甘心?忙又叫住他,声音低软,
“哎,春和!”
“嗯?”傅恒才回首,便见她微启唇,欲言又止的模样,料想她是想问瑜真的事,遂让她有话直说。果然就听她问了句,
“昨晚你们,已经圆房了罢?”
“没有。”傅恒如实回答,想让她放宽心,尔舒却是不信,“她都已经中了药,你们不圆房,如何救她?”
他总不能说,瑜真誓死不从,宁愿冻死自己也不让他解毒罢!丫鬟们还在呢!他堂堂少爷,总得顾及脸面,当下也没有多解释,只肯定道:
“没有就是没有,上回你不信我,一口认定我跟她有什么,结果呢?昨儿个玳嬷嬷怎么说的?”
昨日的尔舒并未跟去昭华院,后来倒是听闻了这个消息,说瑜真至今仍是清白身,那就证明傅恒真的没有碰她,也说明她误会了他。
尔舒只觉尴尬,但想到瑜真中了药,她又忐忑不安,总觉得瑜真那么会算计的人,必会趁机缠上傅恒!将身子给他,迫他负责!
胡乱猜测间,忽听傅恒深叹一声,大有无奈之感,“我答了你若不信,那又何必问我?”
他这幅神色,分明是在嫌她无理取闹!尔舒低首含泪,眉心轻拧的模样十分委屈,“我只是觉得匪夷所思嘛!”
女人呐!可真是擅长口是心非,傅恒一个不耐,没忍住堵了句,
“上回你不是说,往后再也不会过问我在何处么?”
“我……”猛然被呛的尔舒一时无言以对,尴尬至极,咬唇哀泣着,“我只是太在乎你了,九爷若是嫌我烦,往后我再不问便是。”
但见她抬眸望向他的目光,泛着晶莹,小心翼翼地迎合着他,谨小慎微的模样,看得傅恒心肠顿软,无奈提醒她,
“你在乎,便直说,不必拐弯抹角的试探,说些酸话来气我,最近事儿多,我心里乱得很!”
乱?以往他只会为她而乱,瑜真只会令他烦而已,可是如今,他对她的情绪,竟然开始转变了!
意识到这一点,尔舒便觉心在被人搅扯,疼得厉害,“是因为瑜真被害么?春和,我觉得,你越来越在乎她了,是也不是?”
女人总是心眼儿小,看问题不够全面,“你想到那儿去了?害她之人又嫁祸于我,那就证明,那人跟我也有仇,才故意摆那么一道儿,我当然得查出,到底谁是指使者,并不是只为她。”
男人说话,向来耿直,不会咬文嚼字,尔舒却觉得,这言外之意,还是有一部分是为瑜真。然而傅恒的话已说到这份儿上,当下她也不敢再多问,免得惹他心烦,只能装作懂事的点点头。
每每瞧见她温顺乖巧的模样,他都会不由自主的心生怜惜,实则他也不想冷落尔舒,奈何如今这情形,他不方便一直陪着她,遂解释道:
“额娘大概会去看望她,若是瞧见我不在,必然发火。你安心待着,莫要胡思乱想,等我忙完这阵子再说。”
安心?他的态度,渐渐在转变,试问她该如何安心?若搁往常,她有点儿风吹草动,他都会心疼的陪伴左右,而方才,他的眼神里,分明觉得她被烫伤只是小事一桩,比不得瑜真重要!
傅恒走后,尔舒压抑的火气终于爆发,随手抓了枕头就往那边的缤儿身上扔,
“都怪你!死丫头出的馊主意,搬起石头砸了自个儿的脚,为他人作嫁衣裳!”
缤儿百口莫辩,吓得赶紧伏身,直哭求着主子息怒!
且说傅恒回昭华院时,听到动静,便知太夫人已然入内,示意丫鬟莫行礼声张,他也不进去,只在门口听着。
恍惚听到里头太夫人的声音响起,
“你受了委屈,额娘晓得,自然会为你做主,实在没必要闹到和离的地步啊!”
和离?难道……瑜真醒了过来,说要与他和离?他都没再说休她,难道她还要休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