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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老夫人吩咐申姑姑:“去公衙寻平川,叫他无论多忙,也要回府一趟。”她一面说,一面微微地摇了摇头。
申姑姑会意,应道:“小的领命。”转身出门,回房休息去了。
老夫人坐到床边,安抚儿媳:“我在这里等着,他不敢不来。”
婆媳俩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董素珍毕竟有孕,慢慢地睡着了,老夫人斜在床边,陪着她睡了一觉。
不到五更,老夫人醒来,见董素珍还在沉睡,悄悄叫醒,靠在床脚熟睡的媚娘,回院去了。
住在二进院,右厢小院的孟平川和费真,一夜男欢女爱,琴瑟和鸣,如鱼得水。全然不知董素珍的折腾哀怨。
费真一觉醒来,天刚微曦,她新为人妇,躺在青梅竹马的郎君身边,心满意足,喜形于色。
她起身,看着沉睡中的郎君,满脸宠溺,她轻轻把郎君的手,放进暖暖的锦被内,屏住呼吸,下了床。
(二)
月儿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进屋帮她穿好衣衫,打水洗漱,然后,扶她坐在铜镜前梳妆。
费真在白皙的脸上,略施粉黛,原本腻脂似的肌肤更加娇嫩,吹弹欲破。
随后画眉、点唇,再在两眉之间,贴上梅花形的额黄,嘴角处贴上面靥。
最后,月儿把她那一头,略显轻黄的秀发,梳理好,盘了一个成熟稳重、焕发朝气、当下时尚的半翻髻,一位绝世佳人出现在镜中。
时间已到卯时,费真来到床前,揭起床帷,摇一摇孟公子:“平川哥哥,该起床了。”
孟平川睁开眼,看见妆容精致的费真,就在眼前,右手轻轻一揽,把真儿抱在胸前,一个翻身压在身下,嘴凑到她的嘴边。
“平川哥哥,别闹了。”一抹红晕,飞上了费真的脸颊,她娇羞地说:“时辰不早了,要去公婆跟前行礼,迟了不好。”
孟平川才想到,今朝要行大礼,便匆匆起床,收拾好,牵着费真的手,来到老夫人的房中。
老夫人刚吃完早饭,正饮茶漱口。看见新婚夫妇手牵着手,进了房,隐约皱了皱眉。
费真看见老夫人的眼睛,紧盯着他俩紧扣的双手,她使劲地甩手,平川这才看见,娘亲不满的眼神,便放开了费真的手。
老夫人移步到正厅,坐上太师椅。
“娘亲,爹爹呢?”孟平川见父亲不在,问道。
“你爹爹一早去了府衙。”老夫人说道:“你爹爹叫我告诫你们,你们要和爱友善,明礼识仪,知轻重,明道义。”
(三)
“孩儿谨遵父命。”新婚夫妇齐声回答道,他们俩跪在锦垫上,给老夫人磕了三个响头,分别敬了一杯茶。
“起来吧。”老夫人淡淡地说:“稍后真儿,需到董氏屋里,拜见大娘子董氏。”
“平川先去吧,昨晚大娘子很是焦躁,半夜才睡,毕竟,她肚里怀着我们家的血脉,你先过去安抚她。”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似有如无地瞟一眼费真。
“真儿,你稍等片刻,等会儿申姑姑,引你去见大娘子。”待孟平川走后,老夫人说,并示意媚娘给费真看座。
“真儿,坐吧。”老夫人道。
“谢娘亲。”费真迟疑着,侧身坐下。
“你是一个冰雪聪慧的人,为娘就不用转弯抹角了。”公主端起茶,啜了一口,抬头暗示申姑姑,为费真倒茶。
“娘亲,我不渴。”当申姑姑双手捧茶,递给费真时,她恭敬地起身回道。
“喝吧,你婆婆第一次斟茶与你,可不好推迟。”申姑姑劝道。
“谢姑姑”,费真笑盈盈地双手捧杯,一饮而尽。
她不知自己喝下的是一杯毒茶,茶里混着无色无味的断子药,饮下会造成终身不孕。
(四)
老夫人的曾祖是沙陀人,原住在西域,那里产药制药闻名于世,特别善于制造各式各样的毒药。
她的曾祖父因药立国,也因药得罪“草原苍狼”匈奴,惨遭灭国。
曾祖父带领族人东逃,投靠唐朝,后因平定唐末动乱有功,被赐“李”姓。先前中原地区的后唐,就是其兄李存勖建立的。
老夫人是将门之后,血液里流淌着“家族利益高于一切”的霸气。她在知道儿子迷恋费真时,手下留情,允许儿子娶她,另一方面,她要防范重蹈前蜀的覆辙。
前蜀皇帝王建,宠爱后宫徐氏,徐氏生有一子叫王衍,是王建11个儿子中,最小最不成器的儿子,他明知小儿子不学无术,无才无德,经不起枕头风一吹,竟然立王衍为太子。
当世乃以武力说话的乱世,皇帝柔弱,必然灭国,王建是心知肚明,弥留之际,还是下了一步臭棋,安排有能力的长子辅佐小儿子,而不是直接废了太子,另立才能兼备的长子为储君。
王衍继位后,更加荒淫无度,吃喝玩乐,游山玩水,样样精通,兄长哪敢谏言,为了自保,全都逃得远远的。
后唐李存勖趁机攻打前蜀,王衍听闻后,还在外地游玩,一月不到,被灭国灭族。
(五)
前车之鉴,犹在眼前,老夫人不得不防,她怕费真生下子嗣,恃宠而骄,从而祸乱蜀国,于是,断了她生养的权利。
见费真喝下药茶,老夫人的脸上泛起了笑意,她说道:“你可知你公爹已封蜀王?我们孟家世代征战,死了多少人,经历了多少艰险,能走到今日,不容易呀。”
“蜀王两个字,乃是一众将士,用性命换来的。”
“大娘子父亲曾是东川节度使,在抗击后唐的战斗中身亡,东川的一众将士,现依附于我蜀国,皆因大娘子,是未来的太子妃和皇后,大娘子能成为未来的太子妃和皇后,皆因东川将士的庇护,你可明白?”
“妾身明白”,费真起身道:“妾身一定侍奉好姐姐,绝不敢怠慢,请娘亲放心”。
“另外,大娘子有身孕,她爹爹阵亡一事,尚未告知她。”老夫人补充道。
“妾身明白。”费真答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