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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昱说得模糊,林然听得不是很清楚,她困惑地抬头,看了看少昱,少昱猛然惊神,微微一笑,道:“我是说,哪怕你成了亲,有了孩子,只要你愿意,我都不在乎,我们一样可以厮守一生。”
“你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我之间,不可能的。”厮守过一生啊!可是,这交错的时空,隔的,何止是千山万水,如何厮守?林然叹息。她摇了摇头。“这世上,好女子多的是,你又何必一门心思在我身上,白白浪费时光。”
“她们都不是你!”少昱想起了这几年一路与他风雨同舟的蓉儿,想起了那仗势欺人的王氏之女,还有那众多的娇艳美人,可是,除了蓉儿,哪一个,不是带了功利,带了目的?让他避之若蝎的?
“我有什么好,你便认定我了?”林然不解地问道。
少昱偏头想了想,摇首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哪里好,我只知道,小关山初见的那一晚,便再也放不下你了。”
那一晚,他拗不过葛战,只得任由葛战将她驱离。那一晚,他看到了她的惊怕,看到她小心地挨着他们的营地歇息,看到了她仰望星空时的孤寂,心中没来由地有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看到她的样子,不由想起了娘亲去后,自己一人被关在那高墙之内的孤独和惊恐。
所以,在清水镇,才会不由自主地想以己之力去护她。只是,那时,尚不明白,那种不由自主,后来会慢慢地扩散,深入骨髓,再也无法舍去。
原来,这世上,当真还有这样单纯的一见钟情,无关贫富,无关美丑,无关权势,甚至无关性别。林然眼中才将将淡去的雾气,又聚拢起来。“真的不值……”
少昱揉了揉她的脸颊,笑道:“我说过,值于不值,在于我,只要我觉得值,你便是浑身缺点,我也甘愿的。”
少昱的话,让林然想起了许浩,若那一世,许浩也能如少昱一般,是不是两人便不会走到这般地步?如果两人不走到这一步,没有那日的口角,便没有那日的心不在焉,是不是便不会有那场的意外,而自己也不会换魂到这异世,平白受这思念之苦?
少昱离开毡房之后,林然一直辗转反侧,不能成眠,这一日,对她的冲击实在太大。待得天明,方才睡下。
睡梦中,只见沉默的少昱笑颜如花,温润的刘舞阳落寞哀伤,爆脾气地许浩,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指责她居然敢红杏出墙,一旁的宝宝,被吓得哇哇大哭,要找妈妈,她心疼万分地前去抱她,却打横里窜出了那个沈云汐,将宝宝抱走了,看着宝宝粘着沈云汐亲热的模样,林然直觉心脏那一处,如同刀绞一般,痛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绝望地挣扎着,试图抓回自己的一切,可一切,在她的眼前,满世界的扭转,崩塌,一无所剩。
“公子醒醒!”一道轻唤如天籁一般,将她从恶梦中拽醒。
林然倏地一下张眼,只看见其其格的脸庞凑在眼前,见林然醒来,松了口气般,自一旁递过一方温热的湿帕。林然这才发现,自己竟是满头大汗,浑身湿透了。
林然略带几分虚脱地将汗渍拭去,看了看外面,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午时已过!”其其格应道。“我家大汗叫我过来相请公子,没想到,公子竟然梦魇了。”
“我没事,不过是昨日里,受了惊吓,略有几分疲惫而已。大汗找我有事?”林然应道。
“那汉家王爷闹脾气,绝食着呢,我家大汗无法,想着公子与那王爷略有几分交情,想请公子前去劝说劝说。”
刘舞阳闹脾气绝食?林然讶然,她记忆中的刘舞阳,应该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怎会因为这么点小挫折便绝食相胁?
林然在其其格的伺候下,略作了一番收拾,掩去了那一身疲惫之气。随着其其格去了珊丹的大帐。
在珊丹的大帐外,瞧见了葛战和少昱,葛战瞧了她一眼,便将视线别了去,不曾如往日一般对她横眉竖眼。倒是少昱,见了她,虽不曾开口言语,但是眸中所露的那份脉脉含情,便连其其格也觉察了,其其格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转,掩嘴笑着进了大帐。林然面上一红,将头一低,也跟进了大帐,少昱盯着林然的背影,那那连耳垂都像是煮熟了的虾,心中不由泛起一阵狂喜。
进入大帐的林然,不消时便跟随在珊丹身后,又重新出来大帐。
因着蓝大掌柜信中交代,此行主要是护送沈大小姐回楚,珊丹以为二人不过是林然的手下,因此,行在前头的珊丹看到葛战与少昱,以为是林然带来的,顺口便也让二人跟上了。
葛战和少昱本就因珊丹捕了刘舞阳,却没有任何动作而担忧不已,此时正中下怀。
刘舞阳并没有和他的手下关押在一起。珊丹说,刘舞阳师从杜君山,武功高强,手下的将士个个也不是等闲之辈,关在一起,不安全。
刘舞阳被关在铁帐之中。和硕特的铁帐,是由寒铁铸就,平日里,除了偶尔关一关捕来的凶猛猎物,基本上都是空着的。这样的大帐,在和硕特,少说也有二十来个。此时,正派上用场。
关押刘舞阳的铁帐,显然是被精心装饰过的,看里面物件摆设,一应俱全,所铺的毛皮,皆是上等良品,许是怕刘舞阳呆着烦闷,竟还在帐中,摆了古琴一架,以供其消遣。
林然几人到时,刘舞阳正在抚琴。
由此看来,珊丹对刘舞阳,果然是礼遇着的。看到这情景,葛战和少昱不由心中一紧。
几人一进大帐,便瞧见了刘舞阳长发飘然地背对着他们,手指轻缓地拔弄着琴弦,琴声铮铮。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林然的心突了一突,便听得刘舞阳笑道:“愚兄此曲,妹妹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