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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林然等人从王府逃脱之后,张掖城方圆百里盘查甚严,尤其东南两路官道是层层设卡。东行或南下,几乎是不可能了,西出一次,在祁连山被逮着一次,此番,自然不会重走回头路,那么,唯一的出路,便是守卫稍松的北边了。
且更主要的是,北边的和硕特部,蓝大掌柜有关系,而和硕特部骁勇善战,刘舞阳因为西疆经年累月与车师前部多有冲突,为了维护西疆的稳定,避免腹背受敌,向来与和硕特部礼遇有加,因此,北边的防范,确实是最为松散的。
少昱一行躲在距张掖城百余里的北郊小镇平山湖躲了月余,其间,一众人等,等闲不敢轻易出去,一切吃穿用度,皆由蓝大掌柜安排。待得少昱和林然伤势好转,出才北去大漠。
出张掖往北,一入大漠,便是漠北。
漠北土地广袤,民风彪悍,东有贺兰山,西有居延海。除了和硕特部、居延部,还有一个神秘的黑城遗部。
寒冬时季,出漠北并不是个好主意。一路上,风雪交加,寒风凛冽,宛若刀割一般,刮得人生疼。不过,正因此,才得以商队运送冬用物资的名义,出张掖而入大漠。
蓝大掌柜准备的甚是妥贴,二十几头健壮无比的骆驼,上面装满了各色货物,桩桩件件,无一不是大漠必需之物品。比少昱等人自楚入汉时的装备,不知要像样多少倍。
林然还记得,出行前,看着这实打实,满打满的货物时,小石头喋喋怪叫,他们是去逃命,可不是去经商啊。
蓝大掌柜笑容可掬地回道:“诸位既然入了我沈记商号,自然便要实打实地给我行商,此行货物,全数都有买家,订金我都已经收了。一路上,切记不可给我遗失了半点去!”
小石头陈全等人,顿时傻眼了。什么叫奸商?这就是,这是打着帮他们逃亡的幌子,给他免费跑腿了啊!
刘岐为人老实,问道:“那将货物交给对方之后,还要帮您将货款收上,给您送回来?我等可是去逃命的。”
“不不不!”蓝大掌柜连连摇手,道:“这货款么,人家自然知道给谁,也自然知道怎么给。”
说完若有若无地看了林然一眼。林然心中一跳。
果然,临行前,蓝大掌柜趁人不注意,悄然将一块令牌塞至了她手中。“属下不知道大小姐到底因何流落至此,且连我都不敢相认。此去路途艰难,大小姐将这令牌拿上。”
林然因着心中对蓝大掌柜没有半点印象,不知道沈云汐以前是怎么称呼他的,怕出了错处,只好抿嘴不语。
蓝大掌柜眼眶一红,又道:“大小姐且放心回楚,你蓝叔别的本事没有,可这西疆漠北的肥肉,若你蓝叔想吃,别人就别再想夺了去。”
“蓝叔……”林然顺着蓝大掌柜的语气,轻轻地唤了句。
蓝大掌柜顿时喜极而泣,急忙拿衣袖揉了揉眼,嘱咐道:“这令牌你收好了,此行,我给你配了五名向导,送你们去和硕特,免得你们平白走了冤枉路。待你们脱身,他们自会回来向我报信。”
林然点了点头,将令牌收进了怀里。
前方向导已在催行,蓝大掌柜将林然推了出去。“一路小心,回家了,替蓝叔向你爹爹问安。”
“嗯,蓝叔保重。”林然朝蓝大掌柜匆匆一礼,提步追了上去。队伍行出老远,仍在蓝大掌柜在风雪中挥手示意。林然心中微微动容。那沈云汐口口声声说她舍弃了这一世不堪的人生,可在她看来,沈云汐这一世,明明就混得风生水起。为何要那么激烈的轻生?
那个他到底是谁,发生了什么事,让沈云汐不愿意留下半点印迹。
风越来越急,雪越来越大,荒漠上覆盖了厚厚一层的积雪,高大的骆驼,在白茫茫的雪地上,踩出一排深深的脚印,一路蜿蜒。
眼见着就要出了镇西庭护府的地界,入了漠北。
忽听头上一阵尖锐的长啸之声,林然心头一惊,抬头一看,果然在两只苍鹰在头顶盘旋。林然记起,在上一次逃亡的途中,每次被追兵追上,都是因了这苍鹰,可见,这苍鹰定然是刘舞阳训练的跟踪之物。
林然暗叫不好,正准备提醒少昱等人。才一回头,只见众人也是仰头注视着那两只苍鹰,面色极其难看,显然也是发现了问题。只是苦于众人之一中,并没有配备弓箭,只得望鹰兴叹而已。
“全队警戒!”葛战一声令下,众人顿时觉醒,加急了前行的步伐。苍鹰既跟踪而至,刘舞阳手下的追兵定然也不远了。
果然,约莫过了两刻钟,身后不远之处出现了数骑黑影,约二十来人,踩着驼队的足迹跟踪而至。
所幸,为首的并不是那个武功高强的李胜,却是另外一张陌生的面孔。
那么,李胜呢?林然欣喜之余,心中却又是一顿,一丝担扰缠上心头。
那李胜,可是在刘舞阳的眼皮低下将自己放走,刘舞阳那么精明腹黑的主,会不会早看出来了?李胜,是不是遭了刘舞阳的处罚了?
就在林然心思转念之间,两组人马早已短兵相接。
这二十来人,显然是先头部队,虽然功夫不错,但实力仍不如葛战一行,几个回合下来,便招架不住,一时间,被葛战等人放倒了十来个,其下几个,见情势不对,一跃上马,落荒而逃,瞬间便跑出了老远。
葛战这边,只有扛货的骆驼,没有可急驰的骏马,陈全只来得及将跑在最后的一人砍落下马,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余下几人生生地跑掉。
苍鹰还有头顶上空不断的盘旋长啸。声声凄厉,叫得人心慌。
“咯娘个老子,谁给俺来一弓,把这叫魂的玩意给弄下来。”陈全烦躁地嚷道。
话音才落,只听“咻”的一声,长箭破空的声音一划而过,那尖锐的长啸嘎然而止,一抬头,只见一箭贯穿两鹰,那苍鹰,在风雪中猛然跌落,鲜红的血,洒在雪地上,宛若红梅。
“嗬——嗬——”一阵吵杂地呐喊声从不远处传来,只见数骑急驰奔来,一马当先的,是一位绝色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