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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昱将林然用半抱之势,挪至地势较缓之处。待得林然站妥,方道:“你有伤在身,居然一个人来爬鸣沙山?”
林然这虽说前世也是个已婚少妇,可这样跟个半裸的陌生男人相处,总究还是不能习惯。
她尴尬的垂了头,轻轻道了句:“我就是随便走走,走走而已!”
“若不是我刚才看到你一个人往这边,怕你一个人,有什么意外,这才……”少昱眉头轻皱。
林然听了,不由抬眼看了看少昱,只见他下着一条暗色的锦裤,上披一件白色软棉汗衫,衣襟大开,露出精壮的胸膛、紧实的小腹和流线般腰身。居然是标准的九头身,模特身材啊!林然不由看得愣怔,待得少昱咳了一声,这才惊回了神,林然不由脸上一烫。
月色迷蒙,隐约间,林然看着那长垂臀间的长发上挂着水珠,那暗色锦裤也挂着水珠,紧贴那瘦长的有力的双腿。
林然为之一愣,难道他是看到了自己一个人过来这边,就着急忙慌地从水里跑了过来了?难怪刚才一身的水珠子!
可是,她与他,不过萍水相逢,他为什么从相遇到如今,要这般地对她好?莫不是看上了自己?
也许是她自恋想多了,即使沈云的躯体很是有几分姿色,可如今,自己现在的身份却与少昱一样是个男的,难道他认出她本是女儿身了?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林然问道。
是的,为什么呢?少昱挠挠头,在心里问自己。
还记得,这个文弱的江南少年,在小关山初见时的那种惶惶然,在清水镇被李大驴抓住时,那明明害怕却故作坚强的模样,在那一瞬间,便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帮助他。所以,才有天水城客栈示警,所以,才会在夜袭镇西王府时,见她突现受伤,便不顾他人反对,硬是将她救了出来,一路逃亡。
他以为,他在那个吃人的地方长大,早已被磨光了良善之心,在那样的地方,活了二十几年,他以为,他早已心如寒铁,何时对人这么好过?哪怕是蓉儿,也不过如战友一般,一路共勉,相敬如宾。可为何偏偏对这少年,却是突生怜惜之情,甚至不惜驳了帮扶他十几年的葛叔的颜面。
怜惜?!少昱的俊脸一僵,眼前这人分明是个少年,他怎会对他生出这种儿女情长的心思来?
龙阳断袖?!自己怎能有这般的心思?那样,将蓉儿置于何地?
“少昱公子?”林然见他半晌没有回答,试探地轻唤了一声,抬眼望去,却只见少昱愣怔出神,月色下,虽看不清神色,但能隐约觉出神情不好来。她想,许是她这一问,让他恼了,人家萍水相逢却能拔刀相助,自己这么一句,不正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么。林然暗自懊恼,心下纠结该说些什么讲这一茬圆了过去。
那少昱从林然的唤声中警醒了过来,虽难堪于自己有了那等龌龊心思,脸面却没有显出半分来,依旧是一脸沉静如水的样子,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你我行走江湖之人,相扶相帮,也是道义使然,你不必放在心上!”
就这样?林然一愕。好吧,怪不得都说,二十一世纪的人信任感严重缺失,果然啊,古人终究要纯朴些,自己是那个世界的标准来衡量这一世,却是差了。
这么一想,林然又觉得分外过意不去。好在少昱也有意将这一茬揭了过去,抢先道了句。“眼下天色尚早,你去那泉水泡上一泡,解解乏。”
将视线飘到月牙泉那边,看那一泉的壮汉,林然一头黑线,虽然她很想去泡泡泉水解解乏,可是,她这身份,一下水,不全穿帮了?可看少昱那架势,却是分明还要回去那泉中的。万一他要拉自己一起去怎么办?林然一想到此,差点急出一身汗来。脑子飞快地转了几转,急忙道:“我曾听闻,此山为鸣沙山,登顶此山,能得鸣沙之神庇护。我流落到此,做梦都想回去,今日既然到得此处,便想走上一走,许那鸣沙之神,慈悲为怀,愿意送我回去也不一定!”
“回去?你不是要去乌孙寻亲?”少昱却并不知道林然所说的回去,却是回去现世,而不是这异三国的家乡,他只是奇怪林然没有寻得亲人,怎么便想回家了。
林然经了刘舞阳盛情送她出关一事,此时哪里再敢说要去乌孙寻亲,立时改口接道:“原本确实要去的,可这一路,凶险如此,又将那镇西王得罪了,只怕此时,这西疆边关,到处都有我的通缉人像了。”
林然是少昱从镇西王府顺手救出来的,这番说词,倒也让少昱信服。“这倒也是,走,那就去登一登这鸣沙山,愿这鸣沙之神,保佑我们能平安返乡!”
言罢,少昱一把拉起林然,抬步便往鸣沙山顶行去。林然被那温暖的大手烫了一下,下意识地使力,想抽手而出。
少昱顿步回头,却没有放手,只道了句:“你肩有箭伤,难道想今晚能独自上这山顶?”
林然一想也是,自己刚才不就是因伤使不上力,这才跌了下来!也就顺了少昱之意。
鸣沙山高虽不高,却是山势过陡,沙子却过于柔软,每每爬上一步,一不小心,却往下滑了三步,又加上林然有伤在身,攀爬更是无力,全靠少昱在前拉行。软乎乎的沙子几乎要榨干了二人全部的精力。
待得二人登顶,却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一到山顶,少昱一头倒在沙子中,四肢舒展,像是极度的疲惫,又像分外的松弛。
林然亦是累得不想动弹,瞧着少昱那惬意的模样,她也依样将自己扔进沙中,静静地躺在那儿,仰望天空中那月朗星稀,感受那柔软的细沙轻轻地摩挲着身体,将那疲惫之意缓缓驱去。不由赞叹,这鸣沙山,果然名不须传,怪不得前世驴友们总说,登鸣沙山胜过上华山。
一路奔波,又有伤在身,林然当真是心身俱疲,这般静静躺着,竟不知不觉地便睡了过去。
待得闻得林然呼吸绵长,少昱才又坐起身来。他呆呆地望着熟睡的林然,心中复杂难明。
他想,当初葛叔是不是就是洞察了他这无法明言的心思,所以才叫着跳着要将林然丢下?他想,葛叔是对的,他应该听从葛叔的,离林然远远的。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所担负的责任,是没有资格去儿女情长的,更别遑论这见不得光的风花雪月了。可偏偏,他下不了那狠心,将负伤在身的他扔在这荒漠之中自生自灭。
葛叔说的对,他终究妇人之仁,这样的性情,怎么能担当得起那不堪重复的责任?可是,他不担负起那责任,怎么对得起一路扶持的葛叔,怎么对得起同甘共苦的蓉儿?怎么才能将她母子二人,从那泥潭深渊中挽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