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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化子走出房门,伸展筋骨并打了个呵欠,忽然看见他的朋友就坐在院子的凉亭里。他微微蹙眉,接着朝凉亭走去,并一屁股坐了下来。
“你根本就没回房睡对不对?看你的床就知道。”叫化子扯扯嘴角。“为什么还不休息?你也知道千面夜盗是绝不在白天行动的,天一亮,守夜就可以结束了。”
“我知道,我只是不想睡。”老者回答。
从他的神情和语气嗅出了点什么,叫化子严肃了起来。
“昨晚有什么动静吗?”他问。
老者摇摇头。
“放心,一点风吹草动也没有。”
“那你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了?”
叫化子耸耸肩。
“说不上来,就是怪怪的。”
老者叹气。
“你也太敏感了吧?”他苦涩一笑接着道:“事实上是昨晚我听到了一些话。”
叫化子楞了楞,随即了然地点头。
“和楚大小姐有关?”
“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叫化子哈哈笑了两声。
“你想说出来的话,我也不介意听,不过请暂时恢复你原来的说话方式,用苍老粗哑的声音叙述感情问题,听起来有点恶心。”
“坚持我得这么说话的人是你。”老者提醒他。
“那是为了配合你的伪装,但此时此地就只有我们两人,稍稍松懈一下又下打紧。”叫化子说着又笑了两声。
老者蹙眉挥挥手。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没什么好说的。”
“随你。”叫化子向来不爱勉强他人。“那么言归正传吧!我们得在林府待多久才逮得着那家伙?万一他迟迟不出现呢?我们就这么傻傻地在这儿耗下去吗?”
“才过了一夜你就喊闷了?耐心点。”
“闷还没关系,最倒霉的就是成天得跟那些个贪婪的狐狸碰头。”叫化子一脸不耐。“这姓林的老头真是老糊涂了,人家说是高手他就信,反倒让府里平空多出了十多匹狼。
老者闻言扯高了嘴角。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高手?”
“个个獐头鼠目的,哪一个像有点本事的样子。”
“人不可貌相!别忘了阁下您看起来就是最不像高手的一个。”
“是吗?我倒觉得自己还略胜你一筹呢!”叫化子不甘示弱地回答。
老者则冷哼了声,表示不以为然。
十多天以来风平浪静,不仅千面夜盗不曾再造访林府,那些冲着赏金而来却不堪空等的“武林高手”也已尽数离开,林府又恢复了往常的宁静与忙碌。
楚梦月和鹊儿自然还留在林府,一来是因为没领着赏金心有不甘;二来在林府有吃有喝又用不着花钱,对盘缠有限的楚梦月主仆俩而言再好不过了,能耗多久就耗多久吧!
这么一来,老者和叫化子也走不了了,虽然他们也认为千面夜盗不会冒险再次夜袭林府,却不能丢下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自个儿离开。对于这一点,叫化子已抱怨过不下十次,因此老者也做了决定,今晚是最后一夜了,如果明天那两个傻女人仍打算继续赖在林府,他将强行带她们离开。
这一晚守夜的是叫化子,老者在相邻的房间歇息,却至夜已深沉仍未合眼,他不断地想起那天晚上所听见的话,一张带泪的倔强脸庞也不时浮现眼前。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了某些声响,非常细微,待他由床上坐起凝神倾听时又消失了?险哂谑怯痔苫卮财躺希薪谢釉谕馔肥刈牛皇裁捶判牟幌碌摹?br>
他躺下不过一会儿,有颗小石子轻轻穿过纸窗弹进房内,这是他和叫化子说好的信号,表示目标物已经上门了。
老者倏地弹起并冲出房外,恰好看见叫化子追着一道黑影越墙而出。他气一提跟着跃上砖墙,极目搜寻叫化子的行踪欲前去支持,耳际却听见些许模糊难辨的声响。
调虎离山吗?老者这么思索着,而当他发觉那声响似乎就来自隔壁,布满皱纹的脸马上一沉,仿佛被人狠狠地在肚子上打了几拳。
老者身形一转又回到林府院子里,毫不犹豫便踢开楚梦月的房门,他预料将看到蒙面的黑衣盗匪和两个笨女人纠缠在一块儿,没想到一进门居然看见一只绣花鞋迎面飞来。
“你瞧,果然就是他吧!你还等什么?鹊儿,快打他,快拿椅子用力打他啊!”楚梦月跳着脚,兴奋地在一旁指挥着。
老者挥手拍掉了绣花鞋,另一只手则挡住鹊儿拿都拿不稳却仍朝他砸来的凳子。
“你”老者将声音压低并使其沙哑无力。“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居然攻击一个老人家。”他说着看了看四周,并无发现其它可疑之人。
“什么老人家?你分明就是擅长易容的千面夜盗!”楚梦月指着他嚷。
“我?”老者愕然。
“就是你。”楚梦月毫不客气地说。“我早就觉得你不对劲,果然,这么俐落就闯进林小姐的闺房,要不是我有先见之明,林小姐岂不是要惨遭你的蹂躏了?”
“我我是听见房里有声响才过来瞧瞧的。”老者解释着。
鹊儿“啊了一声。
“就是我的脚踢到桌脚,小公子又摀住我的嘴,不许我喊疼那时候吗?”
楚梦月瞪了她一眼,意思是“你多嘴”然后转头继续抨击老者。
“你现在找什么借口都没用啦!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
“注意我做什么?我和大家一样,都是来抓拿千面夜盗的。”
“是吗?那为什么大家都离开了你还不走?分明就是想等林府戒备松懈下来后再伺机行动,若非我有先见之明,今儿个林府千金岂不难逃你的魔掌?”
老者叹气,他不离开林府可都是为了她啊!
“总之这是误会,我绝非你所以为的夜盗。”他说着,再次看了看房间四周。
“既然这里没事,两位姑娘歇息吧!老朽告退了。”
鹊儿又“啊”了一声。
“这可怎么办?小姐,他知道我们是女的。”
楚梦月“狠狠”瞪她一眼,意思是“再多嘴,我就揍死你”鹊儿于是乖乖地站在墙角,闭上嘴巴。
“站住!”她对正要走出房间的老者喊道。“你以为说走就走的了吗?今天我绝对要抓你上官府领赏,为民除害。”
老者在门边停住。
“姑娘不懂半点功夫,真碰上了夜盗也是自身难保,还是快快回家去,别瞎凑热闹了。”他以低沉沙哑的声音对楚梦月说。
让人说成了凑热闹的,楚梦月一股怒气正待发作,忽然由外头冲进来一个叫化子,不是这老头的党羽是谁?
“出了什么事吗?”叫化子进房间后这么问,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老者只得摇头,接着问道:“人呢?”
“让他给逃了。”事情有点复杂,但叫化子认为此刻不适于解释。
果然,楚梦月看了看叫化子和老者,马上又指着他们大嚷起来:“你们果然是一伙的。”
“一伙的?”叫化子莫名其妙地皱起眉。
“我不是说过吗?人家想逮住你上官府领赏金。”老者在他耳朵旁低声说。
就在这时候外头传来了一阵騒动,显然是林府众人终于听闻声响赶来一探究竟,一旦这些人到了,场面势必会变得更加混乱,届时他们俩百口莫辩,说不定就这么被当成千面夜盗押往官府定罪了。
如此一想,老者和叫化子互看了一眼,两人身形一动,转眼间就到了楚梦月和鹊儿身边,伸手点了她们的昏穴,二话不说扛起人便飞身而出,几下子便跃过高墙离开了林府。
楚梦月睡得很不舒服,床不仅不平坦,还摇晃得非?骱Γ叩盟范蓟枇耍坏妹闱空隹劬η啤?br>
她眨了眨眼,发觉天还是黑的哪!不过她真的在晃动,还是有节奏地晃动,而且每一动,她的头就撞上一堵硬墙!楚梦月一阵惊慌,整个人终于完全清醒过来。
醒来后楚梦月才知道自己人在马上,而随着马匹奔腾,她的头所撞上的则是壮硕的男性胸膛。这下子所有的事情都清楚地浮现在她脑中,既然她没有将那无恶不作的大坏蛋押往衙门,那么凶多吉少,她和鹊儿恐怕是落入他们手中了。
楚梦月抱着一线希望抬了抬头。这么一瞧心都冷了,坐在她身后驾驭骏马的正是那怪老头,她果然是被千面夜盗给挟持了。
“你醒了?”发觉睡在怀里的人开始动个不停,骑马的老者开口了。
“别用这种和蔼的语气跟我说话,我可不是高高兴兴、心甘情愿睡着的。”楚梦月恨恨地说,并拚命挺直了背脊不让自己贴近他。“鹊儿呢?你们把她带哪儿去了?”
“别担心,他们就在后头。”老者回答。“让你们昏睡情非得已,请原谅。”
请原谅?难道是不幸中的大幸,教她给碰上了个彬彬有礼的恶人?
“传言千面夜盗不达目的绝不终止,你的目标是林府千金,带走我们岂不是坏了你的原则?你是个很重原则的大坏蛋不是吗?”楚梦月不客气地道。彬彬有礼又如何?不过是披着羊皮的狼。
“我不是千面夜盗。”老者说。
楚梦月则轻蔑地冷哼了声。
“谁是千面夜盗,你我心知肚明,用不着装蒜了!现在我问你,你打算拿我和鹊儿怎么办?是带回你的巢穴?还是卖到青楼当”这时候马儿跳过一截断木,她惊呼一声往后一倒,整个人又倒回老者怀中。
这哪里像是老头子的胸膛?又厚又结实的,活像撞上了石头,还带给她一股难以解释的感受,好象有点熟悉,有点怀念楚梦月倏地摇头,什么熟悉怀念?她疯了才会有这种感觉。长这么大了,除了几位兄长,她不记得自己曾和哪个男人这般靠近,就连就连聂平也没有,今天却“真是白白便宜了这臭老头。”她嘀咕着。听见后头有马蹄声,转头一瞧,发现是叫化子带着鹊儿追上来了。
老者放缓速度让他们跟上来,叫化子则一来到旁边便哀鸣不已。
“来交换一下吧!老兄!”他苦着脸嚷:“这丫头咬得我整只手臂都是牙印,几次差点跌下马背啊!”楚梦月给鹊儿夸赞一眼,意思是“你做得太棒了,我马上就跟着试试”
“不行。”然后她听见老头这么回答。“交换了,你也搞不定,这只野猫绝对比你胸前那只要凶悍多了。”
他居然敢这么说?说她比鹊儿更凶悍?楚梦月气得张大了嘴,要闭上时“顺便”
在他握疆绳的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老者皱起了眉,但没有说话,只瞄了叫化子一眼,两个人几乎同时动了动手指,坐在前头的两位姑娘于是又失去了知觉。
叫化子松了口气。
“她们睡着时看起来可爱多了。”
老者闻言微微扯高了嘴角。
“总算是安静下来了,再让她们这么闹下去,我们天亮了都还到不了银月山庄。”
叫化子哈哈大笑,接着一扯缰绳,两匹骏马在月色下急速向前奔去。
敲门声响起时夜正深沉,银月山庄的总管领着几位家丁打着呵欠来应门。他们小心翼翼,但门一拉开就看见小姐楚梦月和丫环鹊儿不省人事倒在两名陌生人身上,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家丁们更是惊惶失措地赶往屋内通知庄主。
总管在叫化子的提醒下唤来丫环将小姐及鹊儿先行送入房中休息,也就在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两位衣着粗糙的人士应属善类,于是将他们请入大厅静候庄主到来,并命人送上茶水。
两人茶水才到了嘴边,楚君逸已来到大厅了,他脸上写着担心和焦虑,一进门也不理会开口要说话的总管,直接就朝椅子上的两人走去。
他看了看老者,接着看了看叫化子,然后又看了看老者,再把视线移向叫化子。
“你”他走到叫化子面前,并握住他的手。“你其实是聂平吧?”
“我?”叫化子神情错愕,随即摇头。“我就是我,不是什么聂平。”
“我才是聂平啊!楚兄。”老者笑着扯下白发,并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楚君逸非常惊愕,拋下叫化子改为握住聂平的手。
“我以为先有了心理准备,这回一定能认出你来,没想到你从哪儿学来的易容术?太高明了。”
“我没学过易容术,全是靠朋友帮的忙。”聂平向楚君逸介绍叫化子。“这位是石破军,人称百变书生。”
楚君逸双眉一昂,和石破军握过手后开口道:“冒昧请问,阁下真是近几年来劫富济贫,令得江湖上坏人头大、好人欢欣的那位百变书生吗?”
“如假包换。”叫化子也扯下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出奇年轻俊逸的脸。
“那么近来江湖上盛传无恶不作的千面夜盗即是百变书生,看来并非事实了。”
楚君逸相信聂平,自然也相信他的朋友。
“我已追捕千面夜盗好一阵子了。”石破军扬起嘴角道:“利用我的名号胡作非为,我也不能坐视不理不是吗?”
“那么石兄和聂平两位又怎么会相识呢?”
“聂平也在找千面夜盗,我们就这么碰头了。”石破军回答。
“聂平也在找千面夜盗?为什么?”楚君逸问出口后才想起这件事恐怕并不单纯,一时半刻或许也说不清楚,随即又摇了摇头。“这些待会再详谈。梦月呢?她和鹊儿肯定给两位添了不少麻烦吧?”
“她们很好,此刻正在房里歇息。”聂平道。
“听家丁说她们昏迷不醒”
“我和石兄点了她们的昏穴。情非得已,楚兄勿怪。”
“千万别这么说,聂平。多亏有你们替我照料梦月和鹊儿,青璃她忽然身子不适,我分身乏术、进退两难,差点就要惊动圣上调请大内高手帮忙了。”
聂平微微一笑。
“那日易容混进庄里,原本是想了解楚兄和嫂子的近况,没想到会碰上突发状况。”
“幸亏教你碰上了。”楚君逸笑着说:“你一副年迈骯脏的模样,又不曾开口
说过一句话,谁又认得出你来?久闻百变书生易容术独步天下,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楚兄过奖了。”石破军谦虚道,笑容里却写着自信。
“易容术虽精湛,我却没把握能完全改自己的口音,尤其是对熟识的人,所以就干脆不开口。”聂平解释着。
楚君逸则了解地点点头。
“虽然我尚有许多疑惑未解,但两位连夜赶路,想必也累了。我让人准备了客房,两位就先休息如何?”
聂平和石破军互看了一眼,决定还是一口气把事情始末都说清楚较省事。
“如果楚兄能命人准备一些酒菜,我不介意边填饱肚子边解答楚兄的疑惑。”
石破军笑着说。
楚君逸闻言相当开心,但仍看了看聂平,征询他的意见。
“那就这么办吧!边吃边聊了。”聂平也说。
楚君逸当下便命总管去打理一切,自己则坐上了椅子,迫不及待想知道聂平离开银月山庄的原因及他们俩追缉千面夜盗的经过。
“楚兄记得我俩是如何相识的吗?”聂平问。
楚君逸点头。他碰上了一群劫匪,适逢聂平经过仗义出手相助,他为表感激,便邀聂平回家作客,聂平几次想离去都在他极力劝说下作罢,不知不觉就这么待了一年多,两人平日话虽不多,情谊却有如手足。
“当时的我正在找寻仇家,一个杀妻的仇家。”聂平接着道。这件事很明显地连石破军也不知道,是以他和楚君逸一听都露出惊愕的表情。
“你曾娶妻?”楚君逸问。
“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石破军跟着皱起眉说。
“是从小订了亲,尚未过门的妻子。”忆起往事,聂平原本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一股杀气。“某天夜里她在自家房内遭人奸污杀害,凶手手段残暴,以刀尖在她身上留下无数血痕。我离家搜寻凶手的下落,几个月来毫无进展,正打算继续寻下去,就在这时候结识了楚兄,在他家里叨扰了好一阵子。”
楚君逸闻言马上就联想起另一件事。
“你忽然说要离开,难道也是为了”
聂平点头。
“然后我得到消息,说是邻近的某个小镇也发生了类似的命案,虽然并不确定是否为同一人所为,但毕竟是这么久以来唯一的一个线索,我绝不会放弃。”
“难怪你会急着离去了。”楚君逸低喃。他可以想象聂平的心情,今天换做是有人伤了青璃,他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把那人找出来杀了。
“后来呢?”石破军问:“你跑了一趟可有什么收获?”
“作案手法的确是一模一样,但没有目击者,谁也不知道凶手长什么样子。”
“那么你怎么会开始抓千面夜盗的?他和杀害你未婚妻的凶手之间有什么关系吗?”楚君逸问。
“作案手法极其类似,我能依靠的线索也就只有这个了。”聂平回答。
“意思是千面夜盗也许就是你一直在找的杀妻凶手?”这回问话的是石破军。
“极有可能,但我一点证据也没有。”
“逮住那家伙就可以真相大白了。”石破军道。
“那千面夜盗想必身手不凡,否则以聂平和石兄的武学造诣,焉有抓不住他的道理?”楚君逸蹙眉问。
“那家伙身手如何,老实说我们并不清楚。”石破军回答。“虽然也有过几次交手的机会,但那家伙每次都选择逃走,好象他根本就不想跟我们动手。”
聂平点点头接着道:“不过,看得出来他的轻功非常了得,我和石兄就追丢了他好几次。”
“两位联手都无法将他制伏,此人显然并非泛泛之辈,也难怪官府无力应付,只得贴出告示,重金悬赏征求武林人士相助了。”楚君兔说。
“我总觉得他的轻功诡异,不像正派武学。”聂平审慎思索后这么说。
石破军闻言也点头:“的确,注意了他这么久,还是看不出他那诡谲的轻功究竟属何门何派。”
“像不像传言中的魔踪步?”
聂平这句话叫楚君逸和石破军都皱起了眉。
“魔踪步这门功夫是邪魔歪道,而且据说十年前魔老怪死时就已经失传了。”
楚君逸说。
“魔老怪因练功走火入魔,坠崖而亡,但魔踪步的秘籍却自始至终都没有被发现不是吗?”石破军边思索什么,边说:“也许正如你所说的,那家伙使的正是魔踪步,所以他除了劫财,还得劫色。”
楚君逸眼大了双眼。
“你是说”
“传闻魔踪步一旦练成,必须借助处子的纯阴之气来镇住体内的狂邪之气,否则便会走火入魔、神智错乱,甚至丧命。近一年来,千面夜盗频频向年轻女子下手,所以我怀疑”聂平话说到此,神色更为凝重。
“真是这样就麻烦了!”一阵沉默之后楚君逸道。“姑且不论千面夜盗身手如何,一旦他使出魔踪步,就算是我们三人联手,恐怕也很难逮住他。”
三个人心里都这么想,大厅里霎时陷入一片沉寂,除了偶尔举杯啜饮的轻微声响,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就在这时候,大厅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三个人皆转过头,随即便看见楚梦月冲进厅里,后头还跟着两位神色焦虑的丫环。
“我听见聂平的声音”楚梦月一踏进大厅就喃喃喊着。“是他吗?三哥?
是不是他回银月山庄来了?”
楚梦月的突然出现让楚君逸一怔,但他随即恢复过来,并下意识地朝穿著一身老旧衣裳的聂平看了一眼;而随着兄长的视线,楚梦月也注意到坐在厅内的另两个人。
他们身上的衣物实在破旧,但也非常眼熟,楚梦月仔细一想,几乎要发出惊呼。千面夜盗和他的同伙穿的不就是这两套衣服吗?在昏迷之前她和鹊儿的确是被那两个坏家伙给挟持了,为什么一醒过来却是躺在自己房里?
楚梦月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无法将这一切连贯起来。然后她看着那两人的脸,发觉他们并非老头和叫化子,虽然顶着白发和破帽子,但他们绝对是年轻人,两个相貌不凡的年轻人!而其中一个甚至长得像聂平。
她睁大了双眼直盯着他瞧,愈看愈确定那衣裳破旧的白发者就是聂平。这楚梦月愈来愈茫然,她不懂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和聂平莫名其妙又见面了,而且地点还是在银月山庄,似乎她只是睡了一觉,醒来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一直到兄长开口喊她,看着她的眼里满是担忧,楚梦月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开始流泪,泪珠沿着脸颊滑落,滴在她紧握的双手上。她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哭泣感觉很难为情,又想起刚才一进大厅就嚷着找聂平,楚梦月简直是无地自容,干脆行了个礼,便转身跑出了大厅。
两个丫环等候庄主的指示好追着小姐而去,然而楚君逸却示意她们退下,并回头对聂平说:“梦月那儿能不能麻烦你?你曾向青璃保证过会回来,虽然那丫头什么也不问,但我们都看得出她一直在等你。”
石破军微笑着瞥了聂平一眼;聂平则皱眉回看他一眼,并站了起来。
“楚兄是要我去把小姐找回来?”他问。
“就叫她梦月吧!别什么小姐不小姐的。”楚君逸苦笑着说。“我希望你去和她谈一谈,即使你即使你并不打算和她呃你知道我的意思,总之我希望你和她说清楚,也许有点困难,但总好过让她一直抱着希望空等下去。”
聂平沉默了半晌,抬头对楚君逸道:“原本我希望能抓到凶手为死去的未婚妻报仇,之后再谈和梦月的事情,但此事一直无法解决,连凶手是否即为千面夜盗都无法确定,再延迟下去对梦月不公平,楚兄也会误以为我对梦月并无诚心”
“别误会,聂平,感情的事本来就不能勉强,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楚君逸赶忙解释。
“这点我明白。”聂平微笑点头,接着道:“如果楚兄还信得过聂平,那么我在此请求楚兄把梦月交给我。”
这话对聂平而言与求婚无异,楚君逸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是以他非常诧异。妻子的直觉果然是对的,他想,聂平对梦月毕竟不是毫无感情。
“我当然愿意把梦月交给你!”楚君逸恢复镇静,并露出笑容。“问题是梦月那里你难道不须先和她谈谈?”
聂平点点头。
“我这就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