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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在林家老宅门口的是方红杏,吴静春,吴志才三人。
方红杏顶着一张结了黑色痂皮,已经红肿了的脸,挤弄眉眼下,更显丑陋,她指着刘芳娘,冷笑嘲讽:
“我听说竹林这边的房子不是周大山家修的,是你们家修的,真是天大的笑话哦,这一定是你们几个拖油瓶造的谣,蒙骗村子里的人,呸,真是虚伪至极!
就你们四个人,傻的傻,蠢的蠢,一辈子都摆脱不了泥腿子的命运,反观我家这几个孩子,是个顶个的聪明,将来必定大有出息,志才,他马上就要参考了,到时候你们就等着哭吧!”
吴志才听到后面半段的话,有了反应,他刚想说点什么,吴静春打抱不平地地指责道:
“是啊,二伯母,就算你们心里再怎么渴望想拥有修的新房子也不能这么做啊,不是寒了周家人的心么。
毕竟二叔是大山叔的好友,还被请去当工匠修房子,二伯母你不是也在给周家工匠做饭当厨娘么,你们两个每天都赚到了周家给的钱。”
一番话说下来,好像她是周家人,关乎到了她的利益一般。
吴静春话锋一转,颇为自豪地笑着说:“大山叔天诚哥他们心地善良,同情你们,才让你们帮他做事,我们不像你们,像可怜虫一样依附别人过活。
我们通过自身的实力,已在村中找到一项活计。”
“没错!我们娘俩一起上工,一天能得十文钱,一个月就是三百文!”
边上的吴志才再次张开嘴,然而想说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方红杏像是有了底气,她挺直腰杆,单手叉腰,狠狠朝地上淬了一口口水,动作弧度太大,扯裂伤口,疼得她唉哟唉哟叫了几声。
即便是痛,她的嘴巴也没停下来:“春儿,还叫什么二叔二伯母,也就是你最善良大度。
我们没有他们这样的亲戚,是他们亲手把至亲送到官府去,让你爹受了那么大的罪,他们就是蛇蝎心肠的坏人,老天看在眼里的,等着看,你们家没有一个人有好下场!”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刘芳娘恼怒至极,双肩颤抖,她容不得这些人咒骂她的家人,这是她的底线。
正当吴静秋疾步走过去想干点什么的时候,听得刘芳娘朝屋子里喊了一声:“芝麻,黑豆,快过来!”
话音落下没多久,两条黑狗风驰电掣般地疾跑出来。
动物长得快,加上喂养得好,如今的芝麻黑豆已褪去了幼时的憨态,体态上虽然还没有成年大狗那般高大,但气势上绝对是有了。
阳光底下,芝麻黑豆皮毛锃亮,油光水滑,好似一匹上好的绸缎。
“去,把他们赶走!”刘芳娘厉声命令道。
芝麻黑豆咻的一下,如同闪电,朝着方红杏他们三人左右开攻。
此时吴静秋来到了刘芳娘身边,“娘。”
刘芳娘目视前方,目光如炬,“娘没事,今日非得叫他们看看咱们是不好惹的,必将让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方红杏三人根本没把芝麻黑豆这样的几个月大的狗当回事,不闪不避的。
然而很快,他们就因为误判而产生了莫大的悔意。
芝麻黑豆先跑到站在最前面的方红杏母女俩身边,两狗同时张开嘴,咬向她们的小腿。
一咬即中。
“啊——”
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声,方红杏母女被咬中了,钻心之痛席卷全身,她们这下不敢轻视芝麻黑豆了,一边躲闪一边呵斥警告它们别再靠近,却没有丝毫作用。
这会儿,吴志才总算找到了机会插嘴,他看着刘芳娘,倨傲道:“二伯母,你也知道志才是读书人,爷奶生前最期盼的就是我为吴家争光,光宗耀祖。
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相信你们也知道一个农户能出一个读书人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一旦考取了功名,将对整个家族,不,乃至是全村人来说都是无上的光荣。”
吴静秋听得不禁笑了。
这吴志才可真是个人才,亲娘亲妹妹处于危险之中不去帮忙,不管她们的死活,反而说这些。
过往的一切说算了就算了,真以为那是烟囱里飘出的烟,风一吹,说散就散了的?
一上来就强调逝去的爷奶,不就是想拿他们施压么。
紧接着又扬言读书人的重要性,说得好像他已经考上了,以此作为警告,不要招惹读书人。
直觉已经让吴静秋预感到吴志才接下来想说什么了。
吴志才皱起眉,一副为难的模样,“现如今我们家里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人只有吃饱了才能干什么任何事情,包括读书。
这样吧,粮食就当作是我们家借的,等日后我考中了,十倍还给你们!”
刘芳娘听完一愣,以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吴志才。
吴静秋反应平淡,果真跟自己猜想的一样。
“吴志才,你有手有脚,又是个七尺男儿,随便出去做点什么活计便能赚到钱,搁我这儿说些不符实际的话没有用。
你这么有能耐,有本事去村子里的别家把刚才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村民,村子里人多,说不准你还真能借到许多的粮食。”刘芳娘直接拒绝了。
“你!”吴志才满脸通红,怎会听不出那话语中的嘲讽,他怒瞪刘芳娘,“行,你们且等着,等我考上了,第一个不会放过你们!”
“儿啊,快来救娘啊。”
“哥哥,快把狗赶走。”
方红杏吴静春被芝麻黑豆追着咬了几口,疼得她们哇哇大叫,泪流满面。
“黑豆,去!”吴静秋一个眼神,黑豆犹如脱缰之马,高抬前足,一跃而起,扑向吴志才。
始料不及的吴志才被扑得栽倒在地,双手双脚朝天,黑豆一口咬在他的胸口,疼得他惨叫不断,吓得花容失色,见到黑豆紧追不放,即将咬上来,转身丢下方红杏吴静春跑了。
那边,方红杏吴静春被芝麻追得落荒而逃。
闹剧结束,恢复以往的安静。
刘芳娘垂眸看着地上,像是在顾虑什么。
吴静秋手抚上自家娘的手背,“娘,别担心,方红杏一家人上梁不正下梁歪,吴志才也就逞逞口头之强,以前我们住在吴家老宅的时候,你见过他几次老老实实在家温书?”
刘芳娘想想觉得也是,释怀了不少,她笑着反手握住女儿的手,“是是是,今日之后,看他们还敢不敢上门找事,走,咱们回家去,中午多煮一些肉,给芝麻黑豆加餐!”
吴家老宅。
方红杏,吴静春,吴志才跟死狗一样趴在堂屋的地上大口喘气,毫无形象可言。
听到动静的吴志和从他房间跑出来,满怀期待,“娘,你们回来了,吃的呢?”
他知道今天方红杏吴静春外出赚钱了,有了钱自然就有吃的。
吴志和看了又看,却没看到半点吃的,当即不高兴了,像往常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哭嚎,间隙,还偷偷使眼神观察方红杏。
方红杏正浑身难受,要死不活的,她没有像往常那样第一时间去安抚吴志和。
没人搭理自己,吴志和变本加厉,哇哇哭叫,用双腿去蹬旁边的桌椅,搞出了很大的响声
等平缓了些,吴静春指着小腿上手臂上的伤口,哼哼唧唧的哭了,“要是这些伤口留疤了怎么办,娘,今天我们赚来的钱呢,我要去找牛文买药。”
听到钱,吴志和消停下来,吴志才也看向了方红杏。
“娘,快把钱给我,趁着还早我去街上买点米回来。”吴志才艰难站起身,理所应当地朝自家娘伸手要钱,他又道:
“当然,爹关在牢里是受了委屈了,赚的钱理应把他弄出来,可是娘跟妹妹才赚一天钱,钱太少了,不如先用来买吃的,我们吃了东西才有体力赚更多的钱。”
话是这么说,他心里却忐忑着,毕竟是至亲,这么说了容易招来别人说他是不孝之子。
吴志和听得蠢蠢欲动。
“志才不愧是读了书的,真聪明,娘也是这么想的,你爹关在牢里每天提供两顿吃食,饿不到他,反观我们娘仨,才是真正的苦命人。
来,志才,你快拿钱去买米。”
方红杏把藏在胸口衣服里的荷包拿出来,小心翼翼地倒出今天辛辛苦苦赚到的十文钱。
吴志才抑制住兴奋之情,接过十文钱,夺门而出。
后脚吴志和追到门边,大喊:“大哥,你早点回来!”
“娘!”吴静春不满地叫道:“你没听到我刚刚说的话么,要是我身上留下丑陋的伤疤,被天诚哥嫌弃了怎么办?”
提及周天诚,方红杏刚露出的不耐烦的表情立马收了回去,转而满脸笑意,“这个事儿娘有办法,那就是去找点鱼腥草,治疗外伤特别有效。
我的好女儿,你可是要嫁到乐山村最有钱的周家,你放心,娘绝对不会让你担心的事情发生的。”
“我的好女儿,你长得这么好看,天诚一定会喜欢你的,等你嫁到了周家,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就搬去竹林那边的新房子,我们两家人离得近,相互有个照应,你说好不好?”
“倒是没想到,周家失踪多年的儿子自己找了回来,还让周家越过越好,依我看,这周家小子是个有福气的,我们家跟他家沾上关系,绝对是会越来越好!”
方红杏迫不及待地盘算起来了,眼里精光闪闪。
吴静春的脑海里想起周天诚那雄姿英发的身材,俊逸完美的长相,心里小鹿乱撞起来,双颊通红,她见识过的男子里,数周天诚条件最好,她暗暗发誓,自己一定会得到这个男人。
时间一晃而过,五天过去了。
在此期间,住在吴家老宅的人没再到林家老宅晃荡。
下午,吃过午饭,吴静秋周天诚兄妹二人一起上山了。
路上,周玉英喋喋不休,“那个吴静春真讨厌,跟个扑棱蛾子一样,天天守在我家门口,别以为我不知道她的心思,她是冲着我哥来的!”
吴静秋才知道这事儿。
“我不想见她,更不会让她有机会见到我!”
听见周天诚说的话,吴静秋抬眸看向他。
周天诚生怕吴静秋误会什么,紧张地看着她,双手攥成拳头,微微发颤。
四目相对,吴静秋缓缓笑了,“对了,天诚哥,你不是说好像见过凉粉果树么,还记得大概位置不?”
周天诚点点头。
路途中,周天诚追踪到猎物的痕迹,他给周玉英打了个手势。
周玉英秒懂,轻手轻脚走到另一边,举起了手里的弓箭。
这几日经过周天诚专业的指导,她做得有模有样。
把吴静秋都看呆了,她怕自己会添乱,站在原地看着他们。
周玉英站在在某一处,周天诚忽然对她下发了新手势。
同时,兄妹俩身形一动,以左右包抄之势,堵住了两只野鸡,还有一只受惊的野鸡扑腾着翅膀跑了。
周玉英张开双腿站好,举起弓箭,搭箭拉弦,瞄准跑走的那只野鸡。
一箭而出。
射中野鸡的半边翅膀。
受伤的野鸡跑得不快,负隅顽抗。
周玉英把野鸡抓了回来。
周天诚活捉了其他两只野鸡,用藤蔓绑好。
“准头不错,若是你再犹豫一会儿,这只野鸡会跑掉,还有,你的体能还要再加强。”周天诚中肯地说。
周玉英认真地听着兄长的话,暗暗记在心里。
末了,周天诚补了一句:“刚开始学,做成这样比大部分人强。”
“玉英,你太棒了!”吴静秋挽住好友的手,替对方感到高兴。
周玉英大受鼓励,笑嘻嘻地说她会继续努力。
后面的路上,周家兄妹俩合力猎了几次动物,主要是周天诚从旁指导,周玉英下手实操。
从实战中,周玉英学到了一些有用的技能。
三人翻了两座小山,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来到周天诚印象中可能长着凉粉果树的地方。
吴静秋看了树,没想到真的是凉粉果树,树上挂起了绿色的小孩拳头大小的果子,硕果累累。
“再过一段时间,这些果子熟了就能摘了,天诚哥,你的记性真好,多亏了你才能顺利找到。”
得到夸赞的周天诚红了脸,红晕蔓延到耳朵尖乃至脖子上,他手指前方,“我记得前面也有这种树。”
三人找过去,在不同地方找到了十三棵凉粉果树。
下山回来,周家兄妹先把吴静秋送回林家老宅。
等兄妹走到自家门口附近,忽而听到一阵阵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惊讶发现门口站着十几个女孩,其中吴静春被她们围在了中间。
原来她们都是村中适婚的女子,奔着周天诚来的,周家的情况变化她们和她们家里人有目共睹,都想着一嫁到周家便是享福了,吴静春接连几日的蹲守让她们产生了危机感,双方正闹得僵持不下。
“烦死了,有完没完啊!”周玉英苦不堪言。
周天诚盯着那边,面容冰冷,眼底晦暗深沉,他向来不喜欢被动。
他要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