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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夜幕降临,屋里的门开了又关,沈星宇才披星带月的出现在顾疏烟的面前。
神色疲惫,眼底有深深的痕迹,让人看了心疼。
四盏烛台之上,红烛燃烧,一滴滴融化,映着屋里的一切。
“你回来了。”她起身上前,很自然的接过沈星宇脱下的外袍,挂在一边。
沈星宇点了点头,戴着面具的脸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声音有些沉闷,道:“你那里可有得到重要消息?”
他眉头紧锁的样子,顾疏烟暗叹,他那边恐怕没有什么实质的消息。
顾疏烟请他坐下来,小渔已经打了水进来,将盆子端到他面前,顾疏烟拿过帕子浸湿,又快速拧干,将帕子递给沈星宇,道:“王爷,先洗漱吧。”
沈星宇微微一愣,稍有些迟疑,不过还是接过了帕子,简单的擦了下手,并没有摘下面具,这让顾疏烟有些遗憾。
“王爷,您先回房换件衣服,等会用过晚饭,我们再谈可好?”
顾疏烟见他神色倦怠,想让他休息片刻,但也明白他根本无心休息,只好让他心情放松些。
沈星宇微微迟疑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向外走去。
小渔小声的嘀咕,“王妃,您和王爷都成亲了,怎么不住在一起,打算分房住吗?”她年纪虽小,却不是不懂事的孩子,生在大户人家,长在尚书府里,什么事情没见过,所以才对顾疏烟和沈星宇的做法很不解。
顾疏烟抬手就在她头上拍了一记,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丫头,什么话都敢说,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哎呀呀……”小渔偏头笑道:“王妃,高抬贵手啊,奴婢再也不敢乱说了。”
“王妃,饶命,饶命……”她一边躲一边喊,王嬷嬷进来时就看到这一幕,她脸色一沉,向前走来。
小渔见到她的表情,就喊道:“王妃快松开奴婢,嬷嬷要吃人了。”
另一边,沈星宇站在门外,望着屋里众人乐成一团,就觉得挺好。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沈星宇已经换好了衣衫,来到她住的地方。
顾疏烟打量着他,不解的问道:“王爷不饿吗?”
沈星宇没有说话,径自走了进来,在旁边随意坐下。
顾疏烟无语,仿佛又回到了他们以前的状态,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曲解她的意思,让她又生气又觉得好笑。
“王爷要在这里用饭的话,我去唤人将饭菜送过来。”说着,顾疏烟就起身向外走去。
却在路过沈星宇时,被抓住了手,她低首,他抬眸,四目相对,皆是一片宁静,沈星宇开口,“烟儿,好好坐一会,本王累了。”
“可是,你需要吃饭。”顾疏烟不为所动,想将手从他的掌心里抽出来,奈何力气太小,没有成行,再用力些,自己的手指就要断了。
“本王不饿。”沈星宇仰头看着她,满眼的笑意。
顾疏烟抬脚,猛得踩了沈星宇一下,沈星宇‘嗞’的一声,手上的劲道微小,顾疏烟趁机抽回手,快步离他远了些。
甩了甩手,道:“王爷都这么大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说着,她就向外走去,开了门,小渔正在外面候着,“王妃,有什么吩咐吗?”
“让人将晚饭送到这里来,王爷累了需要休息。”
“奴婢遵命。”小渔偏头往里头望了一眼,吐了吐舌头,扭头跑走了。
关了门,顾疏烟来到他对面坐下来,沈星宇这次倒先开口了,问道:“你去倚凤阁了?”
“嗯。”顾疏烟也没打算瞒着他,淡淡的说道:“那里是消息传播最快的地方,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去那里听消息交换消息是最有效率的。”
“烟儿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顾疏烟早就想好了答案,张口便来,“大哥告诉我的。”
她毫不犹豫的将事情推到顾凌身上。
“顾家大哥教你这些做什么?”沈星宇的眼底露出疑惑的表情,显然他有些不相信,哪个闺中女子会懂这些。
顾凌的君子形象太过根深蒂固了,顾疏烟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打死不承认了。
毕竟底牌之所以叫做底牌,就在于没有人知道,她还要为以后留些后路,无论怎么说,还是要先过了眼前这一关才行。
想到这里,顾疏烟在他面前坐下来,道:“大哥很有远见,不是吗?”
沈星宇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两人随意的聊着天,不多时,小渔便来布菜,顾疏烟在对面坐下,拿起了筷子。
沈星宇抬眸,心中一动,“你,没用晚饭?”
“刚才不饿。”她随意的说了一句,也没看他的表情,自顾自的挑菜开动。
沈星宇眸光一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才吃饭。
一顿饭吃下来,期间寂静无声,侍候在旁的小渔都感觉有些不自在,一见主子们放下筷子,连忙收拾好东西就逃也似的出了屋子。
月朗星稀,清冷如霜。
顾疏烟不等他问,主动开口,“宫里传来消息,寻情失踪了。”
在定王府发现皇袍这件事中,寻情作为当事人,手持皇袍自然是最重要的犯人,然而她却没有被带进宫,而是关在了天牢之中。
这样的安排,起初他们都没想到,他们以为寻情定然是被带进宫去审的,毕竟这么重要的人,肯定是圣上亲审的,谁想他们猜错了。
根本没有往天牢那边想,也就是这种惯性想法让他们错失了知道真相的机会。
寻情昨晚从天牢失踪。
这一消息让沈星宇沉默了半天,“你先休息,本王有事出去一趟。”说着,他就起身。
顾疏烟忽然拉住他的手,四目相对,“王爷,不要冲动。”
沈星宇低头望着被她拉住的衣袖,眼睛微眯,“放手。”
“王爷,你现在就是去天牢也无济于事。”顾疏烟不知道他是在意那位叫寻情的表妹,还是真的想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但无论是哪一个原因,她都不希望他去冒险。
然而沈星宇却不是这么想的,他戴着面具虽然看不出表情,但眼里却蕴着风暴,随时会挥开她的手。
“放手。”
顾疏烟从未见过这样的沈星宇,心里也有几分害怕,不过还是坚持拉住他的衣袖,想将事情说明白。
“王爷,寻情姑娘已经不在天牢了,我们唯今之计……”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沈星宇眸光一冷,一挥衣袖,闪身出了屋子。
“碰……”碰撞的声响沉闷有力,惊动了正赶过来的小渔,小渔唤了自家王妃一声便急忙推门而入。
入眼的一幕将她吓了个半死,只见顾疏烟整个人倒在地上,正倚着凳子想站起来,桌上的杯子掉落在地,摔成了一堆碎片,屋子里一片狼籍,像打斗过一般。
“王妃……”小渔一声惊叫,一边扶顾疏烟起来,一边往旁边瞧。
心想,王爷去了哪里?
这是出了什么事?
“王妃,您没事吧?”
顾疏烟站起身子,咳了几道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推开小渔的手来到窗前往外望。
小渔狐疑的跟着她往外瞧,却只看到满院的凉意一股股的往屋子里灌,夜色冷凛,让人不安。
“王妃,您在看什么?王爷出去了吗?”见顾疏烟不说话,小渔连忙问道。
顾疏烟转身,小渔连忙关上窗子,她可记得自家王妃有心痛的毛病,别着了凉病又犯了。
“小渔,去将雪辞找来。”
小渔一愣,在看到顾疏烟惨白的脸色时,咽下了心中的话,向外跑去。
霎时,王嬷嬷也被惊动了,看到屋子里的景象也是脸色大变,可看到顾疏烟坐在角落里,眼底那丝丝的落寞,她就没有多问。
差了丫环将这里收拾好,雪辞已经赶了过来,见他过来,顾疏烟直接问道:“带上我,你进得了城吗?”
雪辞是一愣,王嬷嬷和小渔却是脸色大变,皆等着她的下文。
雪辞坚定的点了点头,道:“能。”
顾疏烟又看向小渔,“去给我拿件黑色的披风。”
小渔想说什么,王嬷嬷在旁斥道:“快去。”
小渔低着头快速向里屋走去,不多时手里多了件披风。
顾疏烟接了过来,看都没看一眼往身上一披,对着雪辞道:“走,咱们进城。”
雪辞是一个很好的下属,对主子的话他从不问为什么,最多说几句风凉话,但对于命令从来都是严格执行,所以顾疏烟很欣赏他。
后半夜,渐渐刮起了大风,这让很多声音都隐在风中,有利于夜行。
雪辞果然不是吹的,带着一个人他竟然也能进得了城,让顾疏烟惊叹的同时,也对这座古华的皇城产生了不安全感。
“王妃,咱们怎么去找王爷?”雪辞的年纪小,又是和沈星宇在外面混大的,阶级观念不是很明显,所以和顾疏烟说话也没有那么多繁琐的规矩,很是随意。
此刻他们已经到了天牢外,沿街没有一个影子,这条街是不准百姓通行的,平日里就是白天也没个什么人,更何况晚上。
顾疏烟和雪辞站在风里,面对着天牢,不远处能看清那里有一队人把守在外,比得上皇宫外的守卫了,这还只是外围,谁知道里面还有多少守卫。
“看来,有人正等着我们呢!”顾疏烟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