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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女士,医生说有事情找你,请你去值班室一趟。”
护士忽然敲门进来,对守在林静好身边的席慕蓉说了这么一句。
席慕蓉微微一愣,看了林静好一眼,便答应道:“好的,我马上去。”
橘灿昨天晚上说要代替她去找来林牧,现在应该已经快到东城了吧。
轻轻叹了口气,席慕蓉上手抚了抚林静好的额头:“妈出去一下,你自己呆一会儿。”
说完,她便起身,关上门要离去的时候,特意吩咐守在门口的两个小哥。
“不管谁过来,即使是你们老板,也让他在外面等到我回来为止,谢谢了。”
“滴,滴,滴”,席慕蓉离开后,心电仪的数值缓慢上升了一些。
仿佛潜入了深海,身体特别沉重,林静好的眼睫颤了一下。
意识正一点一点从四面八方涌入毫无反应的身体,仿佛已经沉睡了很久一般,林静好浑身麻痹,五感的逐渐恢复,让这种麻痹感更加沉重。
用尽全身力气,她才仅仅能稍微动一下手指。
但是她不会放弃,就像从沼泽里挣扎着要脱离沉重的束缚般,林静好全身都僵直着,眉头紧蹙,用劲的同时,额角开始渗出细汗来。
声音的离去,让林静好从此孤军奋战,虽然灵魂的重量变轻,但是那种被巨石重压的感觉消失后,其实她还不太适应现在这种轻飘飘的感觉,仿佛随时都会从身体里面飘走。她需要更使劲,拼命抓住自己的身体,才能身魂契合。
“醒过来,快点醒过来,快点醒过来啊,林静好!”
冲着自己呐喊,林静好的眼皮开始狂跳,挣扎着,但是半天都睁不开。
“哈哈哈,你进来这里,就永远别想出去!”不知道是声音的记忆还是窜频道了,林静好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俞佳的狞笑,她们的旁边是一个湖。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听得是自己凄厉的怒吼,“扑通”一声,下一刻视野便是四溅的水花。
林静好直接吓住了,但是求生的本能让她在水里自主扑腾起来。
一同被拖入水中的俞佳也在挣扎,她不断扯着林静好的胳膊,林静好被弄得烦了,也因为无法呼吸,索性开始踩对方。
她疯狂地扑腾着,一脚一脚踩在俞佳身上,没一会儿,俞佳就被她踩在脚下,但是她一样在水里。
胸腔中的空气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窒息的慌乱袭向大脑。
就在这时,林静好看到脑海中的那个自己,忽然在水中睁大了眼睛,表情也变得平静起来。
而后,她看到自己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么,最后的气泡也从嘴边滑走。
“你一定要,活下去。”
“哇!”猛地睁开眼睛,林静好直接从床褥上弹坐起来。
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等缓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湿透了,仿佛真的刚从水里出来的一样。
“滴,滴,滴”,仪器运行的声音逐渐从聒噪的呼吸声中清晰起来,林静好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是在医院里。
这种规格的房间,她也不是第一次进。
重获新生后,她一阵后怕,出了一身冷汗。
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肚子,此时的她,记忆还停留在之前下台的时候。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记忆有断层,林静好模模糊糊地记得声音和她说她是在生死关头上,可是,她为什么会在生死关头上?
就在她心生疑惑的时候,下身忽然传来一阵贯穿一般的刺痛。
当下,林静好脸色顷刻变了。
她就说醒来后好像少了点什么,浑身不自在。
她脑海里有一个十分绝望的猜测,这个猜测其实她自己不愿意面对,却极有可能。
她不是医生,所以无法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但是她能从各方面因素来做初步判断。
比如,她正在输液,旁边的附加药剂管道里的,如果她没有猜错,应该是抗生素之类的,之前她因为枪伤住院有输液过。
但是这类药物,是不允许输液给孕妇的。
越想越怕,林静好整层头皮开始发麻,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说她的孩子没了?
怎么可能呢?明明一切都还好好的,可是为什么她会没有下台后以及来医院的记忆呢?
还有她之前做的那个梦,一个小孩的黑色身影,站在远处一直质问她为什么不要他。
想到这里,林静好仿佛被雷击中一般,浑身的血液开始冷下去。
难道说,那个梦不是普通的癔梦,而是她最害怕的预知梦?
强烈的不安,让林静好按下了呼叫铃,她必须马上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腹中空空,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充实感,虽然以她怀孕的时间来看,纯粹是心理作用。
但是如果连这种心理作用都消失,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此时的她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无暇去想刚才醒转之前脑海中浮现的画面是怎么回事,她现在只想知道,她的孩子怎么样了。
呼叫铃按下之后,林静好没有马上躺回去,她回头看了一下身后,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冷静下来后,似乎嗅到一股很淡的香水味。
她的鼻子是很灵敏的,况且这香水味她再熟悉不过,是林牧经常会用的那种。
病房里其实药水的味道不重,但多少还是有,林静好也觉得奇怪,她嗅到的香气很微弱,但是确实有。
她第一反应就是林牧来过?可是除非他刚来不久,否则香气不会留下。
下意识往枕头的位置靠了一下,她意外发现香味竟然变浓了。
显然,枕头底下有什么东西,沾着香水的味道。
难怪她能闻得很清楚,位置太近的缘故。
林静好直接伸手进枕头底下摸索,如果说有什么东西能带着林牧惯有的味道,她会认为这东西是林牧来放的。
左右一探,果然就触到一个稍微有点硬的东西。
林静好拖出来一看,是一个白色的信封。
心里咯噔一声,这是什么鬼,为什么枕头底下会有一个信封。
拿起来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没错,香水味是从这信封里发出来的,对别人来说也许是淡得闻不出来的那种,但是对林静好来说,很浓。
好奇信封里是什么东西,林静好虽然刚醒过来,手脚还不利索,但是尝试了两次,就将信封打开。
里面是一张三折的纸,她拿出来的时候,还调出了一张小纸片。
林静好首先拿起纸片,上面手写着几个字,而这个字迹,无疑是林牧的。
她一头雾水,在要确定纸片上写的是什么的时候,她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等等,如果这个信封真的是林牧来放的,那说明什么,说明林牧已经醒过来了!
林静好心情复杂,却止不住激动起来。
她的记忆里,林牧应该还是昏迷的状态。她和他做过约定,如果她成功晋级,林牧就一定要醒过来。
难道说,这个约定已经生效了?
心脏扑通扑通地快速跳动起来,林静好瞬间红了眼眶,但眼睛的湿润是因为高兴,而不是因为悲伤。
如果林牧来过,那孩子应该没什么事。
林静好这个逻辑虽然没有一丝科学性,但却有强效的镇定作用。
她心中的不安奇迹般消退了很多,她也打起精神来,想看看林牧到底写了什么。
然而,就在视线接触到纸片上寥寥无几的字时,她忽然如同被人当头淋下一盆冷水般,内外湿透。
“孩子,已经没了。”
这是第一排的字,如同刀子一般楔进林静好的心脏。
下面还有一排,只有四个字,“文件,签了”。
什么文件?林静好开始不安起来,刚才有一瞬间,心脏都停止了跳动,此时心悸得厉害。
她疯了一般展开那张三折的纸,还带着淡淡的香水味,一打开,是正常合同的大小,最上面一排字特别显眼——“离婚协议书”。
“你不能进去。”
这时,门外响起了守卫小哥的声音。
护士有些急了:“什么意思啊,里面有人按呼叫铃了,请注意一下轻重缓急好吗!”
“病人还没醒,里面看护的人已经去找医生了,你不能进去。”
“讲不讲道理啊!给我让开!”
外面的嘈杂,仿佛传不进林静好的耳朵里一样。
她此时脑袋一片空白,知道她和林牧领证的人不多,能将离婚协议书拿出来的,除了林牧还有谁。
可是,因为孩子没了,他觉得是她的责任,所以要和她离婚吗?
林静好脑袋乱糟糟的,甚至已经有些分不出到底哪个消息对她来说才是最致命的。
“林叔,好久不见。”
前一晚上,慕寒想见见林宇的时候发现他靠着墙睡着了,就没有叫醒他,直到第二天清晨,跟在送早餐的佣人身后,走了进去。
林宇绝食了两天,此时看起来有些虚弱。
他抬眸望了慕寒一眼,有些吃惊,但表情很快恢复正常。
别过头,林宇不想和慕寒交谈,无声地拒绝他。
慕寒见状笑了一下,表情还是和以前一样,看似温和,却看不出藏在温和笑容背后的是什么情绪。
“我知道你在这里不开心,别担心,很快你就可以走了。”
闻言,林宇皱眉重新看着他,盯了半天,才沉声问他一句:“你究竟回来做什么?”
“做什么?”慕寒的语调十分愉快,也毫不避讳,“当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