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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吱吱”,虽然还不是盛夏,但是虫子们已经活跃了起来。
因为这声音,仿佛整片空气都躁动起来。
林牧和杜弦是循着马路嘈杂的声音往外走的,因为这一带对他们两个来说十分陌生。
就在感觉快从低矮而且规划混乱的巷道中出去的时候,前方的一个拐角忽然传来一阵隐约的交谈声。
林牧当下停下脚步,杜弦跟得很近,差点直接撞上去。
知道杜弦会询问,林牧在他吱声前转头用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
杜弦点点头,因为他也听到了前面的说话声,初步判断,可能有四五个人那么多。
会是谁呢,会不会是高元的那些手下呢?
不过即使出去看看,谁也不能确定,甚至过去后都可能搞不清楚状况。
然而如果是冲着林牧来的,他们应该能第一时间认出林牧。
杜弦屏住呼吸,不知道林牧要作何打算,但是从这里出去的路只有一条,势必得从这里出去。
这时,林牧想到了什么,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杜弦,而后往来的方向走回去。
等走出挺远,杜弦才不解地问林牧:“往回走干什么?”
虽然也可以从其他更小的巷道走,但只有横向的,不知道通往哪里,说不定会直接从地上走回小诊所。
林牧却若有所思没吭声,快步走着,没有改变之前的路线,他径直走回之前他们出来的那个洞口,刚站定就对杜弦指了一下里面,很淡定地说道:“把轮椅拿出来。”
“哈?”
杜弦一时间没明白过来林牧的意思,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林牧耸了耸肩:“那我自己下去拿。”
说着林牧就作势要往里跳,被反应过来的杜弦一把拦住,他有些无奈:“知道啦知道啦!我下去拿还不行吗!真是的!”
不禁抱怨了一句杜弦想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却发现已经没电了,所以只能摸黑下去。
好在轮椅放置的地方离洞口不远,杜弦没两步就摸到了,其实他有些心里没底,因为洞口并不大,所以他不晓得轮椅能不能出去。
但总要试一下,林牧一定是有想法才会回来取。
洞口是方形的,轮椅也是方形的,杜弦将轮椅拖上去的时候,意外刚刚好,不过边边角角有卡到一点。
林牧在上面提着已经露出的部分,直接暴力拉出,刮下了一堆尘屑,呛得杜弦剧烈咳嗽起来。
“我说别这么突然好吗!好歹给我一个心理准备!”
“自己上来。”然而林牧一点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抛下一句就从洞口走开了。
杜弦十分无语,但也不指望林牧能拉他上去。
但是他刚爬出洞口,搬来东西盖住,一转身就发现林牧不知道什么时候近到他身后,把他吓了一跳。
直接踩在盖板上,杜弦捂着胸口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林牧却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很淡定地说道:“把外套脱了。”
“啥?”杜弦是越来越不明白林牧了,一脸震惊,下意识双手交叉护住胸部,质问林牧,“我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你不要乘人之危啊!”
“……”望了杜弦一眼,林牧不知道他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他直接脱下自己身上有点像病号服的棉麻单衣,因为只穿了一件,所以相当于脱光了。
脱完,林牧就将自己的衣服递给杜弦。
这时杜弦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就将自己的衬衫型外套脱下来,和林牧交换。
刚穿好还带着林牧体温的衣服,杜弦就看到林牧将自己的发型打乱。
其实他现在也没什么发型,只是因为大多数时间都没动,所以面前还保留着出事那天晚上的大背头。
现在他一用手弄乱,头发就全部垂了下来,长度已经足以半遮盖住眼睛,看起来了一下没了那种精明干料的狠厉,反而透着一股慵懒的随意,甚至看起来有些邋遢,毕竟两三天没洗头发,胡须也长出来了。
此时杜弦不禁多打量了林牧一眼,他这么一换装,还真的有些看不出来他本来的样子。
也就是说,即使有人拿着他的照片在找,可能也和他对不上号。
毕竟特征区别如此之大的两个人,很难有人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其实是一个人的吧?
可是,如果只是要蒙混过关,直接变装出去不就好了,何必特意回来取轮椅。
就在杜弦疑惑的时候,林牧让杜弦坐到轮椅上。
杜弦都不知道这是他在这短短十分钟内,第几次感觉到惊讶了。
不过这次他没有表现出特别惊诧的表情来质疑,而是很配合地坐到了轮椅上。
其实,杜弦以前有一次失恋的时候曾经想过,如果一辈子坐在轮椅上,不用自己走路,都由他人照顾着也是一种幸福。那时他整个人都很颓废,什么都不愿去做,照店员们的说法,差不多就是个废老板了。
杜弦坐上轮椅后,林牧就推着他往直前听到人声的那个巷道走,只差几步就可以转角的时候,低声对杜弦说:“低下头,装晕。”
“什么叫装晕啊,我这么诚实会被发现的!”不满地压着嗓子,杜弦反驳。
“那装死会不会?”
林牧脚下没停,此时语气有些威胁的意味,杜弦后颈顷刻发麻,他有理由相信林牧可能随时都会在他脖子上来一手刀,让他真晕。
没回答,杜弦直接拿出影帝级的演技,头一耷拉,就十分自然地“晕”过去了。
林牧推着杜弦,垂在额前的发梢遮挡了他的视线,但这种效果刚刚好,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颓丧感。
从拐角出去,果然就看到小一堆人站在那里,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什么。
走得近了,林牧才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要我们这里等多久啊,说是捡漏,这个地方这么偏,不可能的吧?”
“老大安排的事情,你们异议这么多。”
“抱怨一下还不行吗,这里蚊虫真多,我浑身都要痒起来。”
“忍一下。”
“对了,你们说林牧真的会从这里逃走吗?”
另外一个声音加进来,语气满是疑惑。
听到这里,林牧几乎可以确定这些人就是高元的手下。
但是他此时已经完全曝露在他们的目光下,几乎就在他们注意到林牧和杜弦的时候,瞬间一切声音都消失了,除了还在鼓膜嗡嗡响的虫鸣。
林牧的步子顿了一下,才继续保持和刚才一样的速度往前走。
那些简直可以用赌在巷道里的人纷纷惊觉起来,其中两个带头的对视一眼,便向林牧他们走来。
“你好,我们是警察,正在这一带抓捕犯人,请配合一下。”
说完,他们其中一个人还拿了警员证出来。
林牧扫了一眼,心中冷笑,要装也应该花本钱弄一本可以以假乱真的证件,这种一眼就能看穿的本子,让他有些不屑高元手下的水平。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合作。
“这个人得了什么病?”
不得不熟,杜弦演得很逼真,简直就不是昏睡,而是植物人状态的长期休眠。
林牧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淡漠地回了一句:“阿兹海默症。”
杜弦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情况特殊,估计此刻能从轮椅上蹦跶起来,林牧这是在骂他老年痴呆吧!
“这么年轻就得这种病?怪可怜的。”
显然对方有些不相信,毕竟这是老年病。
林牧继续不动声色地编造谎言:“不是不可能,而且只是看起来年轻而已。”
“是吗?”假装警察的人戳着手机,林牧觉得他多半是在比对照片,因为他弯下了腰,很仔细地端详杜弦的脸。
他们接到的信息,估计就是他还昏迷不醒躺在小诊所里,所以没有人想得到他已经醒了。这种时候的盘查也会以出入的病人为主,这就是为什么林牧要和杜弦换身份的原因。
盯着看了半天,假警察的眼里出现一丝困惑,肯定是比对结果不符,但又觉得林牧他们在这里出现太过巧合。
然而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将人扣下,他们在确定杜弦不是“林牧”后,就放了行。
林牧不敢怠慢,事实上,现在才是最关键的环节。
他微低着头,继续推杜弦往前走。
可能是因为注意力都在身旁和身后,林牧愣是没有注意脚下。
这里是一个一整片都被废弃掉,等待重新翻盖高楼的地方,所以到处都是残砖断瓦。
轮椅在轧过一块石头或者诸如此类的东西后,一下失衡。
杜弦条件反射地怪叫一声,伸手想稳住身形,但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一个连自主意识都没有的阿兹海默症患者,硬生生在空中将手收回,紧闭着眼睛,打算演技爆棚地摔地上去。
但是有林牧在,怎么可能会让他摔下去呢?
他眼疾手快就扶住了他,顺便用脚摆正轮椅。
但因为林牧左臂有伤,所以这个动作特别吃力,杜弦虽然闭着眼睛,但是能想象到林牧此时的脸色,一点十分青白,还面流冷汗。
“呼……”虚惊一场,林牧还很“专业”地帮杜弦整理了一下膝盖上的毯子,帮他调整到一个舒适的坐姿,而后就打算迅速离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身后那个之前打消疑虑的假警察忽然叫住了他。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