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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孕了?”
我整个人几乎从床上跳了起来,惊讶得张开了嘴,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医生。
这个消息对于我来说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吧?
要知道,我在这以前可是一直被刘娟和张嘉嘉指着鼻子骂是“不能下蛋”的,而且与林东离婚,也全是因为这个原因。
虽然今天早上听说了林东是天生没有生育能力的,但才一个上午的功夫,我又得知了自己怀孕……
我在怀疑今天发生的一切是不是梦了。
“可我前阵子也还有来月经啊,但是量不多。”
我好不容易才冷静了下来,但还是难以接受我已经怀孕的事实。
“……那不是月经。”
陈医生先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扶了扶眼镜后才解释道:“受精卵在子宫着床以后的六到十二天内,会有轻微的yīn道出血现象——所以很多人像你这样,都以为那是月经。”
我哑然,定定地看着陈医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那……是谁送我来医务室的?”
我坐了起来,等陈医生给我把针拔出来以后,下了床,猛地想了起来。
“一个小男生,”陈医生一边往电脑里输着资料,一边回答道:“长得挺秀气的。”
我莫名其妙地想到了裴梓乐——在我教的学生里,能和秀气挨上边的估计也只有他了。
只是我是在办公室晕倒的,他是怎么……
“回去以后记得去医院看看,都多大个人了,也不知道照顾好自己。”
我一愣一愣地往门外走,却听见陈医生又凶了我一句,但还是有浓浓的关心的。
“好,”我点过头笑了笑:“一定去。”
回到办公室以后的我心神根本就无法安定下来,我看了一下课程表,见下午没有我的课后,干脆就请了假。
在学校饭堂吃过饭后,我坐了公车去医院。
在排队等着叫号时,我整个脑子里都是在想着林东当初以结婚五年了都还没怀孕为由出轨,并如他所愿离了婚。
然而就在他几天前生病进了医院,顺便做了个全检以后,却发现自己是天生没有生育能力的;而我,也在今天被陈医生告知怀孕了。
种种迹象都在证明不能下蛋这件事全部责任都在林东身上,我本可以耀武扬威地把确诊结果狠狠地抽在林东和刘娟的脸上,可是这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难道这能弥补当初他们对我的伤害吗?
而且按现在的情况来说,这个孩子几乎可以肯定就是裴少北的,可是像我这种已经离了婚,又快要奔三的黄面婆,他一个红三代官二代的太子爷会要吗?
就算他愿意,他家人也不乐意吧?
这样一算下来,从头到尾,受害者也只有我一个人。
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医院上的挂钟,看到指针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划过一圈了,然而还是没有轮到我。
现在的每分每秒对我来说都是煎熬。
“请146号——顾晚,到第四诊室就诊——”
冰冷的机械叫号声打断了我接下来的胡思乱想,我一个激灵,赶紧起身往第四诊室走去。
“你就是顾晚?”
主治医生瞥了我一眼,指了指一旁的病床,示意我躺下,只是做了一些简单常规的检查和问答。
“怀孕一个月了,自己多注意点。”
医生没有多说什么,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就有一张单子刷刷刷地印了出来,医生粗暴地撕了下来,递给我就让我离开了。
我拿着单子,又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以后,才起了身。
如今横在我面前的是一道前所未有的大难题——这个孩子该不该要?
如果要了,这事要是穿出去了,刘娟肯定是打脸打得最疼的那个,但天知道她会不会恼羞成怒说些难听的话来诋毁我:如果不要吧,这到底是一条生命,而且还是我自己孕育的,我的良心也过不去。
“哎?这不是顾老师么?”
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喊了我一声,热情地和我打招呼。
“是何医生啊,你是在这儿工作的呀?”
我认出了叫我的人是小区里的人以后,也笑着跟她打招呼,同时也心虚地把报告单往身后藏。
然而事与愿违——在我还没来得及把报告单藏到身后去时,眼疾手快的何医生已经一把抢了过去。
“你哪里不舒服啊……咦?你怀孕了啊?”
何医生看了一眼报告单,脸上立刻就见了惊讶之色,我赶紧把报告单抢了回来,塞到手袋里,随便找了个借口,就逃也似的走了。
在我回到小区里时,我又听见了她们在说关于张嘉嘉的事。
“那个狐狸精今儿早上就搬走了哎!”
“婚都离了,她不搬走还想咋地!”
“搬走了更好!就她那骚样,天天看着,都快要恶心死我了!”
一个大妈愤愤不平地说着,还一边做着干呕状,而那些讨论的人的声音也是够大的了,就我离她们十多米远的地方都还能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也是,张嘉嘉都已经搬走了,而事到如今林东和刘娟也是不可能再护着张嘉嘉的了,那些大妈们骂张嘉嘉自然也是不怕被人听到的,更何况,估计她们这样骂,刘娟也是很乐意的。
“晚晚?今天怎么这么早?”
就在我停下脚步在听大妈们声讨张嘉嘉时,我听到了身后有人在叫我。
我装作没听到似的,迈开脚就走,因为身后那人是林东。
“晚晚,我已经和张嘉嘉离婚了。”
林东几步的功夫就冲到了我面前来,从西装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般发现的红本子来,还打开了给我看。
我定睛一看,哦,原来是离婚证——林东和张嘉嘉的离婚证。
“晚晚,我们复婚好不好?”
林东把离婚证放回了口袋里,轻轻拉起我的手,温柔地看着我,好声好气地劝着我——一如当初他追我时那温柔体贴的模样。
只可惜,我是不会再上当的了。
“不好,”我从他的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们早已经是陌路人了,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晚晚,当我求你了,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林东哭丧着一张脸看着我,耐心地向我解释道:“我知道,那天晚上我喝醉了,吓到你了……对不起!但我对你是真心的,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吧!”
“林东,我们还是做邻居吧。”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绕过他往电梯间走去,恰好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号码,眉头一皱,就开始聊电话了——也好,省得我还得头疼他要是追上来该怎么办好。
我走进了电梯里,在电梯缓缓上升时,手不自觉地放在了腹部的地方。
真是不敢相信,前两天还在被人指着鼻子骂不能下蛋的人,竟然怀了孩子了。
只是这个孩子……生死未定,而作为他母亲的我,还在纠结中;他的父亲倒好,全然不知。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的确有太多太多自己不能左右的事了。
我回到家以后,发现自己再一次忘了买菜,无奈之下,只好煮了一包泡面,再冲了一杯牛奶,当作晚餐。
在我放下钥匙的一瞬间,我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到裴少北家求收留的经历,再三思索后,我决定还是把备用钥匙放回原来的地方好了。
我早早地洗完了澡,一头钻进卧室的被窝里,戴上耳机就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了——因为只有这样,我才不会有心思去想肚子里的孩子的事。
第二天一早,我按着平时的时间吃完早餐出门,不料一开门就看到了同样要出门的裴少北。
在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我想起了肚子里正怀着他的种,然后我立马就怂了,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转身钻进屋子里,而且把门关上。
直到趴在门上偷听的我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以后,我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才敢出门。
然而就像是老天爷要故意整我似的,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刹那,我看到了刘娟。
我的心情一下变得烦躁了起来,抿了抿嘴,低下头,快步走出电梯。
刘娟在我出电梯时朝我走来,与我撞了个满怀。
“哎哟!走路不看路啊?懂不懂什么叫尊老啊?就你这点素质还去当教师?教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刘娟夸张地靠在旁边的墙上,那双淹没在褶子中的小眼睛愤愤不平地瞪着我,像烧鞭炮似的,噼里啪啦地就开始骂我了。
“你都不爱幼,有什么资格要我尊老?”
我翻了个白眼给她,冷冷地扔下一句话,顺手按下关电梯的按键,冷笑着看她在背后继续大声地骂我,把以前我为她媳妇时的话都又骂了一遍。
我快步出了电梯间,抬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来平复心情。
当我经过那群每天都准时地在同一个地点聊八卦的大妈们时,我感觉到了那种被好几双眼睛盯着的灼热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