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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赶集得请早,还得坐牛车进城,一路上需要费些时间,故而天才蒙蒙亮,萝涩便喊兜子起床洗漱,准备出门。
她背着装着三坛香辣零嘴的竹蔑背篓,拉着兜子,往村头大槐树下走去。
老远处见牛奶奶已经到了,她坐在牛车上,正对着萝涩招手:“快些来,去晚了你可没地摆摊啦!”
萝涩应了一声,小跑了几步上了牛车,一路摇摇晃晃,走着一条乡野小路,往童州方向而去。这是她第一次进城,心下也有几分期待。她把背篓放在牛车上,害怕路上颠簸把酱坛子砸了,便取出来一路抱在怀里。
牛奶奶笑道:“你倒是宝贝”
“自然得,我的希望全在这儿呢,我还指着它换钱,买些鞋面底子,给奶奶缝双蚌壳棉鞋穿呢”
“哈哈,孝顺孩子,我同你说说集市上的规矩吧,咱们一般去南头大街,那小铺子多着呢,卖什么的都有,靠河一边儿的空地那都是要交钱的,自有人来,一个时辰两文钱,划不来,桥头位置最好,可抢的人多,你我早去碰个运气吧”
萝涩仔细记下,这么一路盘算着,等日头整个跳了出来,她也晃悠悠的进了童州的城门了。
童州为旧都,繁华不落京中,北城有官府衙门、驻防将军府;东城的商贾大宅遍布,西城平民窟的小门小户走街窜巷;南城因靠着码头,商铺小买卖如过江之卿,多而细密,应有尽有。
因此有“北贵南贱,东富西贫”之说。
萝涩一行直接从南城门入城,走过护城河上的吊板,路两侧的小摊小贩,已是多如牛毛。
有挑着担子沿街叫卖的,有铺着麻布摆上物什叫卖的,也有推着太平车边走边吆喝的。所卖的东西更是林林总总,吃的用的玩的,但凡能想的到,总能寻着卖处。
往城里头走,行过南头大街,两边儿都是生意铺面儿,像切面铺、二荤铺这些都是吃饭的,也有绫罗店、估衣铺、杂货铺之流,总归是衣食住行,并没有缺儿的。
在麻布店外歇了歇,牛奶奶耽搁了会儿,进去送了几副绣品,又拿回几件绣样,只说虽然女婿挣家用,可她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做些手工攒下几个子儿,来日给孙子长庚娶一房贤良媳妇。
萝涩心下愧疚,想着若是今儿顺利,定要先将借奶奶的钱还上。
越往码头边走,萝涩越感觉自己从百货市场走到了菜市场。
猪肉扛、羊肉床子、蔬菜摊,各色小吃担子,即便只拎了一篮子鸡蛋来卖,那也是一桩生意。
到了桥头,牛奶奶还要去码头,便和萝涩暂时分开。牛长庚在码头做搬货的力巴,是算月钱的长工,手里管着临时散工,称得上小有头脸,奶奶这遭就是瞧他去的。
走的时候她俩约定好,傍晚时分在城郊的茶面摊子里碰头。待人走了,萝涩开始专心看顾自己的事儿。
桥头是个好地方,可惜她来得不够早,一处空位都没了。来回走了两遭,想等哪家生意好的,早早售罄收摊回家,她正好接上位置接着摆。
“喂,你买不买的?不买别走动,挡着我们做生意咧”
卖猪肉的肥硕女人,挥了挥手里的剔骨刀,把萝涩往桥下赶去。
拉着兜子,萝涩决定上河边摆去,不去省那个摊位费了,兴许它值这个价呢?市场总是根据供需形成的。
在空位处的台阶上坐下,从竹篾背篓里把香辣零嘴搬出来,三个坛子依次摆开,她手里攥着油纸袋,等一切准备就绪后,便提嗓吆喝起来:
“喷香味美的小鱼仔咯,糯口生津的卤辣藕块,您再看看咱祖传手艺!豆皮咸辣开胃,是饭前最好的小零嘴咯!”
虽是小姑娘家,但吆喝起来丝毫不显胆怯,比着边上卖鸡蛋的那农家丫头好太多——她怯生生的站着,只别人上来询价时哼上两句,那是萝涩更显得大方、捞得出手。
边上一应摆摊的不由侧目看向她,有个卖烧饼的大叔走了过来,嘿嘿笑问道:
“丫头眼生的很,头一遭来呐,卖的什么?哟,这红油油的还真没瞧见过。”
萝涩甜甜一笑,拿油纸包了两根辣条递给他:“大叔您尝尝,这是我自己捣鼓的,可香哩,吃着开胃,大寒冬也能辣一身汗呢!”
烧饼叔憨笑着接过,他见手指上蹭了辣油,习惯性地嘬了嘬,不料“嘶”地一声叫了起来:
“哎哟,这么辣呀!这得放多少胡椒呀?”
“哈哈,老烧饼,连辣都吃不了阿,我还嫌家里婆娘煮的不够辣呢!快吃快吃!吃着好我也买,就怕不够辣!”边上自有凑趣的,怂恿他吃下去。
“大叔,您尝尝吧”
萝涩一听有门路,便鼓励他下口试试,但凡适应了第一口,那接下来她想阻挡也不住哩。
烧饼大叔舌尖火辣辣的,但见众人起哄秧子,只能梗着脖子下了口。岂料入口竟十分有嚼劲,辣里透着香,整个人都热了起来,这口还没吞下,便急着寻第二根去了。
“吾,好吃,好吃!辣的过瘾!普通的辣菜根儿,一点不够看了,小丫头,你这个零嘴怎么卖呀?”连手指上的辣油也不放过,一并舔了个干净。
边上的人见烧饼大叔要捧小姑娘的场子,也纷纷围了上来,有兴趣的也尝了尝味道,七嘴八舌论着滋味,问着萝涩价钱几何。
“大叔,我也没啥称斤算两的物件,只用这油纸袋装,给您装得满当,辣条和藕块一包二十文钱,小鱼仔多要您五个大子儿,不贵不贵。”
萝涩估计了一番,一包装满大概是一斤不到,卖二十文,刨去成本还能剩下个七八文的赚头,小鱼仔有十文赚头。一坛大约有十斤,三坛都卖光,差不多能挣两百五十文钱。
先把牛奶奶的钱还上,还能办置些锅碗瓢盆、柴米酱醋回去,多来几趟,入冬的寒衣便有着落了。
这么盘算下来,她就干劲十足,觉得日子有了奔头儿。
“再便宜些咯,大叔多买些回去”没有一口价的买卖,不讨价还价萝涩还觉着奇怪。
“买两斤辣条或者卤藕,我送二两小鱼仔喏”
小鱼仔卖得贵,多有人舍不得,可小鱼仔吃着更鲜辣,送了叫他们尝尝,喜欢吃才舍得掏钱呢。
“好!给我来两斤!”烧饼叔第一个掏钱。
萝涩忙着装袋封口,兜子则负责收钱,一枚枚铜钱数着,到了整数拿绳子串上,小心的放进钱罐子里头。
但是买两斤毕竟少,多数只图个新鲜,凑个趣儿要了一斤半斤,一拨人愿意买的都掏了钱,不习惯吃辣便也作罢,上别处瞧热闹去了,萝涩的摊子瞬间冷清了下来。
兜子晃了晃钱罐子,听着铜串子咣当碰着响,笑的合不拢嘴。
萝涩低头瞧了瞧,香辣小鱼仔送了烧饼大叔那半斤,还卖了半斤,剩着老大一坛子,另两坛子倒没剩下多少,加起来左右不过三斤,卖了不少。
正琢磨着要不降个一钱半子儿的,把剩下这些也卖咯,凑个一时辰的摊位费便走,也不过两文钱。
这时,一双黑布皂靴映入眼帘,她当顾客上门,噙着笑脸抬起头,殷勤的介绍道:
“新鲜零嘴,又香又辣,您不来两斤?”
“新来的?没拜码头就敢这么摆上了?谁教你的规矩,真当地上捡钱不懂孝敬土地爷?”说话的人一口黄牙,生得张马脸,一副衙皂打扮,正眯眼盘算着什么。
“差大哥,小妹确实头遭来赶集,不懂规矩,让您老见笑啦,这就把摊位费给您补上”
萝涩赔着笑,心里虽然对这嘴脸十分厌恶,却也没别的法子。
“哟,小嘴贼溜儿,会来事儿呀,成吧,爷不同你一般见识,二十个大子儿,少一个不行”一脚踩在台阶上,他弯腰瞅着坛子里的东西,咽了咽唾沫星子。
“差大哥,不是一个时辰两文钱么?我来了不到一个时辰,边上卖烧饼的大叔瞧见的”
萝涩扭头指了指边上的烧饼大叔,却见他挤眉弄眼,对着她摇了摇头,拇指并着食指搓了搓,偷摸着告诉她:给钱就是了。
“我晓得,但你头次来不懂这里的规矩!十文是给我的茶水钱,不然这青天白日,我维护治安我闲得?剩下的是下几次的摊位费,提前交了”
萝涩忍着想一掌招呼他的冲动,捞了些辣条送他吃:“差大哥通融下,妹子还没挣着钱,您要不嫌弃,拿些去哄孩子吃吧”
“那……那你交我十二文吧,再与我些辣条回去,剩下的便算了!”
“……”
到最后那衙皂连骗带抢,从兜子怀里捞去十个大子,心里想想还是不舒坦,就把那整坛小鱼仔都搬了走!
只萝涩不是好欺负的,趁着他不注意,从背后抓了一把砂土洒进坛子里!
看他屁颠屁颠的抱走她的香辣小鱼仔,心中默默祝愿:
回去吃,仔细不崩了你的大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