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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个月,却是王家派人来,说是三月初五是王奶奶的四十整生日,这娶了媳妇,就过个生日,备了戏酒,请萱娘下顾。萱娘接了帖子,备了寿礼,到了那日,果然带着昭儿和英姐出了门。
英姐出门之初,就知道是要去自己婆家的,照着镜子左看右看,在船上还拉着昭儿的手,问她自己花戴的怎么样,身上的衣裳,可有哪里不妥帖,萱娘抿嘴笑看,昭儿脾气好,怎么问也不烦,不由上前拉住英姐的手:“好了,你从没出门就开始挑衣裳,到现在还在问你嫂嫂,也是她脾气好,换了旁人,早受不住了。”
英姐依偎到娘怀里撒娇的道:“娘,人家这不是第一次去,心里怕吗?”萱娘把她搂紧些:“怕什么,娘的闺女,还有怕的。”英姐呵呵一笑,突然直起身子:“不好,这一搂定会把衣裳搂皱了。”忙自己看身上,瞧可有哪里皱了,抚平衣裳上的细小皱褶,重新端庄坐好,萱娘摇头轻笑。
不一时船已到岸,王家离岸边有些路程,只是一个管家在迎,瞧见萱娘下船,早就过来行礼,岸边还备了几乘轿子,两个婆子等在那里,见了英姐,眼睛咕噜噜直往她身上瞧,英姐不由有些臊了,低了头,红了脸,却又想到,娘说的出门在外要大方,方欲重新抬头,却是婆子早过来请自己上轿,只得拉了昭儿的手一起上轿,心里却还暗地怪自己,怎么补似昭儿般大方,给娘丢脸。
到了王家,轿子落地,王奶奶早带着儿媳迎了出来,先和萱娘彼此厮叫了,昭儿和英姐又各自上前见礼,王奶奶满脸喜色,拉了昭儿和英姐的手,赞了又赞,英姐被夸的脸红红的,只是偷眼去瞧兰姐,这就是日后自己妯娌?瞧她相貌,也是个好相处的,正在那里想,兰姐已上前拉住她的手:“妹妹,咱们进去吧,婆婆已经进去多时了。”
英姐又是一阵脸红,怎的别人就这般大方,自己不免小家子气了些,忙挽住兰姐的手,和她一起进去,一路穿堂过室,英姐仔细瞧瞧,果然王家是旧家,这些摆设,和旁人家是一样的,一路赏玩了,到了花厅之上,却是满登登坐满了人,只听见环佩叮当响,笑语连声,众人头上的珠翠,身上的衣服,耀的人眼睛都花了,英姐定定神,却要去寻自己的娘,早有人上前笑道:“小姑许久不见,听的你定了亲,还没和你道喜呢。”
英姐细一看,却是方氏,她挺了四个月的肚子,正笑吟吟瞧着自己,英姐忙万福下去:“嫂嫂万福,方才人多了,却没见到嫂嫂,实在是。”方氏忙扶起她,旁边有人笑道:“英姐,却慢叫嫂嫂叫的这么亲热,你真正的嫂嫂,却在那边呢?”说着嘴一努,英姐这才瞧见昭儿站在一边,英姐年纪小,没经过甚么事,却也知道这人说的话不是甚么好话,欲待要似娘平日般,轻轻回她几句,正在肚里思量。
就听见昭儿开口:“这位嫂子,不知如何称呼,昭儿年纪小,却也知道,世上没有堂兄家的嫂嫂不能叫嫂嫂的道理。”说着重又低头,依然是那么恬静,说话那人没料到昭儿年纪虽小,嘴却利落,呃了一声,却答不出来,方氏本在旁玩着手中的帕子,听见昭儿这话,笑道:“昭儿妹妹说的有理,只是有件事我不明白?三婶当日说过甚么,谁知今日又是这般。”
说着摇头:“真是自打嘴巴。”旁边的人听了,都笑了出来,英姐和昭儿都不知萱娘当日说过甚么,英姐愣在那里,昭儿虽伶俐,却也正在想对策,一时反变成她们围着英姐昭儿在讥讽了,兰姐在一旁和别人说话,溜了一眼,忙过来笑道:“各位嫂子姐妹,今日难得聚聚,长辈们却是特地把这厅让出来,说让我们小辈在这里乐乐,怎的反这般?”
方氏眼波一转,笑道:“王家弟妹,我们不过在这里玩笑,并没有旁的意思。”说着看向其他人:“可有人欺负这两位妹妹了?”其他人都摇头,方氏手搭在兰姐肩上:“王家弟妹,你护着你妯娌,我们都知道,只是你可看清楚了,可没人欺负她们。”
英姐见兰姐也说不过她,昭儿再伶俐,却终究年纪小,也不知道怎么应对,不由脸红的似要滴出血来,方氏和旁人见了,都笑起来,这时传来萱娘的声音:“在说什么呢?说出来让我们这几个老人家也乐乐?”
众人抬头,见是萱娘和王奶奶,还有大奶奶,以及几个长辈都到了花厅门口,萱娘是一眼瞧见昭儿和英姐被围在中间,被说些什么,心里不由暗地怪自己,怎么忘了虽有兰姐,她却是个温柔女儿,这才出言。
方氏见大奶奶她们都进到花厅,萱娘虽也跟着进去,独笑吟吟望着自己,忙上前施礼道:“却是问些妹妹们在家的起居,没有旁的。”萱娘眼睛也不看方氏,只是把英姐拉过来,却瞧着兰姐在问:“是吗?”兰姐是不会撒谎的,萱娘那般瞧着她,脸早红了,萱娘心里不由叹气,这方氏初进门时,好一个温柔女儿,怎么这做亲不过几年,就变的这般轻狂?
不由眼睛往大奶奶方向瞧瞧,大奶奶却只是捻动手里的佛珠,旁的甚都不知一般,萱娘心里明白了七八分,只是今日总是王奶奶的寿酒,难道自己当着面给王奶奶不好看不成,想来方氏这等放肆,也是想到这层。
想到这,萱娘看住方氏,微微一笑,盯住她的肚子道:“只愿侄媳妇怀的这胎,定是男胎,日后好好长大,断不会遇到甚磨折。”方氏被萱娘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说的愣住了,只是长辈这样说,说的又是好话,忙道谢不迭。
萱娘目光一转,却见其他人都在说些别的,佯做站不住,稍微打个踉跄,方氏虽怀着身孕,却是就在近边,不由伸手来扶,萱娘趁她扶住自己,嘴凑在她耳边,轻声道:“只是婚姻多磨折罢了。”说着把方氏扶好,方氏猛一听到这话,她自怀了这胎,可是万分爱惜,今日猛听到萱娘这样的话,又是在家做主做惯了的,也不及细想,顺手手就挥起。
恰好大奶奶转身看见,不由出声止住:“媳妇,你抬手却是做甚?”方氏这才惊住,自己在做甚么,面前的可是长辈,况且那话只有自己听到,旁人听到的,全是萱娘对自己腹中孩子的祝愿,手不由僵住,萱娘淡淡开口:“方才我却瞧见个蚊子停在侄媳妇脸上,想来是她要打蚊子。”说完就携着英姐和昭儿一对小儿女在王奶奶的招呼下,出去坐席。
方氏到了这刻,也只得一个巴掌放到自己脸上,脸顿时热辣辣一片,对大奶奶挤出笑容:“婆婆,确是有蚊子。”大奶奶皱皱眉:“这三月天,怎的会有蚊子。”却也没再追问,携了她去坐席。
王家却在花园里搭了个小戏台,请了一个小班子在唱戏,底下摆开几桌席面,王奶奶今日是寿星,虽谦让再三,却也坐了主席,边上就是萱娘,安过席面,点了戏,戏子在台上粉墨登场,众人在台下喝酒听戏。
席间也品点些谁的衣裳好,那个的首饰明,方氏今日的穿着,却是十分的出色,自然人人都赞她,方氏得了别人的夸奖,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些,把那方才受了萱娘的暗气,丢到脑后,正在吃着喝着瞧着,一个丫鬟却引着一个十四五的女子过来,方氏还在想,旁边有人笑道:“这不是你妯娌,想来是来见你婆婆的。”
果不其然,这女子果然到了王奶奶她们在的席面,王奶奶的弟媳妇王二奶奶忙站起来,牵着她的手让她给大奶奶行礼,大奶奶满面春风的扶起那女子,拉着她的手说长道短,方氏见了这般情形,不由有些发愁,这弟媳妇眼看就要过门了,瞧婆婆的光景,对弟妇不差,到时自己这掌家的权,能不能保住,想到这,又叹口气,要是自己丈夫,能答应自家,说等弟妇过门就分家不就好了,现时虽掌家,钱财上却是婆婆一双眼睛,比什么都灵,想打个偏手都难,还落的辛苦,若是自家分了出去,何等快活。
肚里正在计较,王家女儿却又转到这面席上,和自己见礼,方氏忙站起来3礼,说过几句场面话,王家女儿又往昭儿她们在的席面上去了,旁边这人又接了一句:“这王家却是体面人,瞧瞧这教出来的闺女,礼数一点都不错。”方氏不由有些恼,只是抬头瞧这人一眼,这人讪笑道:“方家却是官家体面,和旁人不同。”
方氏这才觉得好受了些,一眼瞧见王家女儿却和昭儿她们手拉手说的亲热,王家女儿还让丫鬟去问王二奶奶,王二奶奶点了头,王家女儿这又坐在昭儿她们的席面上,和她们有说有笑。
别的席面上传来有人叹息的声音:“怎的这亲妯娌还没堂妯娌这般亲热?”方氏只当没听见,却面色还是红了。萱娘那桌,到底是长辈们,沉静的多,也没有轻狂人敢当面问萱娘甚么,一顿戏酒下来,倒也安静。
回去路上,萱娘问过英姐,知道方氏所为,连声叹息,自己猜的竟分毫不差,思量一会,拉过昭儿的手道:“委屈你了。”昭儿眼里有泪,却强压住了,对萱娘笑道:“娘,说甚么委屈不委屈,娘平日不是常说,做人只要随心,不害人就好,旁人的话,随她去罢,这时怎么反说这话。”萱娘听了昭儿的话,点一点头,笑道:“这话正是。”
英姐听了,低头撅嘴:“只是总觉得受人欺负。”萱娘把她搂过来:“英儿,一时之气,却是难免的,只看后头罢了,连一时之气都忍不了,就不成了。”英姐有些不懂,萱娘也不再多说,只是把她和昭儿都搂到怀里,叹道:“好孩子,日后你们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