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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福晋病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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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枝从鼻孔哼了声,扭了身子进了屋,在小曲子和张子清一惊诧一惊喜的目光中端着颤巍巍的盘子小心翼翼的往梅花小几上放去。

    手上的重量一轻,翠枝就松快的吐了口气,甩了甩酸痛的胳膊,赶到她主子跟前笑着答道:“膳房差不多是按着以往的份例做的,可福晋病了吃不下,李格格怀孕了吃不得甜腻,至于武格格听说在替着福晋的病担忧着,更加没了胃口,膳房本就是按着宫里的规矩每日做的点心都会多出个三分之一,今个几个主子都没胃口,那余下的点心是愈发的多了,那膳房总管正愁着呢,见奴婢过来甭提多高兴了,压根就不让奴婢说话,一股脑的将那点心一碟子一碟子的往奴婢的盘子里装。奴婢这么冷眼瞅着,要不是怕这点心盖过了眼睛,害怕奴婢看不见道,那总管是恨不得将那点心湮过奴婢的头顶呢!”

    小曲子也忍不住笑了,打趣道:“主子,看来您的威名还真是远播啊。”

    张子清木着脸睨他:“咋滴,有意见?”

    小曲子忙哭丧着脸喊冤:“奴才冤枉呐,比那窦娥还冤呐,这天上的菩萨弥勒佛都知道奴才冤,刚刚都差点下飞雪了呢。”

    翠枝笑的花枝乱颤:“人家窦娥是六月飞雪,你小曲子飞的算哪门子的雪啊?你不是窦娥,所以你飞的不是雪,你小曲子飞的是蛾子呀”似乎觉得自个的比喻万分的恰当,翠枝撑着肚子愈发笑的前俯后仰,连眼泪都蹦跶了出来,当下令人叹为观止。

    小曲子也随之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忽的一顿,变了脸色。

    翠枝吓了一跳,笑声戛然而止:“怎……怎么啦?开个玩笑而已,你小曲子不至于这般小气吧?”

    见小曲子挂着脸子没回应,翠枝也气着了,狠狠瞪了他一眼,鼓了腮帮子拧了身,独自生着闷气,惹得张子清也频频侧目过来,两人刚刚还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怎的一句话的功夫就闹翻脸了?

    “主子,差点就犯了祸事了,今个的点心咱可不能沾……”小曲子突然口吐惊人之语。

    话未说完就惹得张子清和翠枝的齐齐怒瞪,以张子清的目光最为狠辣逼人,从她嘴里夺食,你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了吗?

    翠枝柳眉倒竖:“小曲子你什么意思啊,难不成奴婢今个多给主子拿了些点心,这就给主子招祸了?再说了,咱主子现在可是格格,你以为还是以往侍妾的时候,吃个点心都有定制?别说今个的点心是膳房总管硬塞的,就算咱开口去要,只要是进了咱主子的肚子,哪怕咱再多拿些,别人又能怎么着?你别忘了,左右不过是些点心罢了,连爷都默许了主子的正餐多出额外的份例,更何况是这些个小东西?”

    张子清听的连连点头,小曲子可急的额上冒汗:“翠枝你怎的这么糊涂,以往倒罢了,但今个是什么日子?”

    翠枝掐腰嚷开:“奴婢怎的就糊涂了?今个什么日子啊,什么日子难道还要主子禁口不成?咱这点心不偷不抢,正大光明的从膳房取来,是,这量是比往日稍多了些,可又不是奴婢要求他们额外多做的,这不是福晋她们……”如被人掐住了喉咙般,声音骤然噎住,翠枝悚然看向案几,这一刻她猛地想到,福晋病了,他们府里的主母病了!这个时候府里上下的哪个人不正为福晋的病担忧着,哪里还能有心情吃茶用点心?而她的主子却不受影响,反而胃口大开,这不是变相的告之府内众人,她主子因着福晋的病而心情甚好?这不是招祸是什么?简直是陷她主子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狠狠扇了自个一耳光,翠枝跪地请罪:“奴婢真是该死,差点害了主子。”

    张子清感到一丝不妙,她似乎听到物资要飞走的声音。

    小曲子抬手揩把额上的冷汗,催促:“其他的回来再说,翠枝你快去将点心送回去,如何自圆其说就看你的了。”

    翠枝嗳了声忙从地上爬起,浑然未闻她主子的叫停声,兀自端着点心头也不回的往外冲去。

    张子清怔怔的看着晃动的帘子,心一揪一揪的疼,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四爷挥退了下人,坐在炕边给福晋掖着被角,福晋烧的昏昏沉沉,却也隐约感觉的到四爷体贴的动作,干裂的唇角不由扯开恍惚的笑。

    福晋潮红的脸看的四爷眉心折起,微凉的手背贴上福晋汗津津的额头,上面传递过来的热度让四爷的眉头折的更重。

    “爷……”嘶哑的声音像石子在纸上划过,福晋挣扎的从被窝里探出手,被四爷一把抓住,重新塞回了被中。

    “别乱动,这个时候还任性,都看看你病成了什么样?大格格你有心就好,照料大格格本是那些个奴才的职责,什么事都得让主母事必躬亲,那留他们何用?身为福晋,你是整个后宅的主母,不单单大格格是你的责任,整个后宅更是你身为主母的职责,岂能为了大格格任性的累垮下?你将爷的后宅置于何地?”说到最后四爷的口气是带些严厉的,若不是看着福晋病重着,他的严厉还不止这般,福晋这当口病倒的确给她添乱了不少。

    尽管病的昏沉,福晋仍是心头一跳,立刻泪凝于睫:“是妾身……没用……咳咳……”

    看着病中的福晋难受的抽噎,四爷深邃的眸子也是复杂难辨,一把按住欲挣扎起身请罪的福晋,叹口气:“爷都说了别乱动,你还任性。好好养病,大格格的事情你也别操心,爷自有主张,你养好病才是正经。”

    直到四爷离去了,福晋才任由睫上的泪珠滑落,刘嬷嬷进屋瞧见,心下一阵恻然,世人都瞧见皇子福晋面上的风光,哪里看得见背后的如履薄冰,辛酸苦楚……

    大格格让四爷以不容拒绝之态抱给了武氏抚养,武氏天旋地转,对她来讲不啻于塌了一半天,她完全可以预见即将到来的黑暗日子,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对面房里的李氏捂嘴笑的猖狂的模样。

    四爷近来朝廷后宅两不顺,作为四爷的跟班,苏培盛时不时就会捡着府里近来发生的一些事说给四爷听,以此来宽慰四爷的心。

    今个他说起了张子清府里的丫头退回点心,并转述她主子的话,说是希望能她的份例捐给庙里的菩萨,又额外的添了些香油钱,祈求菩萨能保佑福晋身体早日康复。说这,苏培盛就停了嘴不说了,轻手轻脚拿起茶壶给桌案上的茶杯续了茶水。

    四爷果真被挑起了一丝兴趣,撩起眼皮:“点心拿了回去,又送了回来?倒真有股子傻劲。”

    苏培盛轻笑道:“张格格久病卧床消息自然闭塞,丫头拿了点心回去之后张格格才得以知晓福晋受了病,这哪里还吃得下,要不是身子骨还病着,怕是要亲自端回去请罪呢。张主子真是有心了。”言下之意,四爷您的府宅妻贤惠妾安分,妻妾和睦您也可以宽慰了。

    四爷不置可否的挑了挑唇。执着茶盖轻轻拂去茶末,四爷轻啜了口,半晌方道:“现下福晋病倒,这后宅没个管事的怕要乱套。可眼下李氏怀着劳累不得,武氏照顾着大格格分身乏术,这张氏病也尚未痊愈,人又是个……不开窍的,你说爷这一后宅的事物交由给谁妥当?”

    苏培盛垂下了头:“爷英明自有主张,哪里由得奴才说三道四。”

    四爷不悦:“让你说你就说,哪来这么多废话。”

    知道这位爷是说一不二的主,苏培盛为难的苦笑:“那奴才只得道些自个的拙见了,若有不合爷意的地方,爷可千万别恼了奴才。依奴才的拙见,后宅的事物还是暂且由张格格管着为好,张格格的病眼见着大好,左右不过几服药的功夫,眼下又没有小主子要照顾,相较于其他的女主子也能抽得出额外精力。至于爷所讲张格格的性情单纯,爷大可让福晋身边的刘嬷嬷帮衬着,有这么个经验老道的嬷嬷在,还怕那张格格管理的不妥当?”

    四爷沉思了片刻,道:“论出点子给爷排忧,倒谁也比不过你这奴才。还不快吩咐下去,就按你说的办。”

    苏培盛喜滋滋的打千:“爷谬赞,爷心里早有论断,只不过爷让着奴才,让奴才抢了爷的话头,拾了爷牙慧,奴才心里有愧,当不得爷这么夸的。”

    四爷笑骂:“猴精的奴才,快滚去吧。”

    “嗻,奴才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