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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
凉生枕簟泪痕滋。起解罗衣聊问,
夜何其?
翠贴莲蓬小,金销藕叶稀。
旧时天气旧时衣,只有情怀不似旧家时。
——南歌子李清照
砰的一声,一阵冷风吹过,把窗户吹开了,也吹灭了灯罩下的烛光。
朱见云坐在桌前,正巧拿起筷子。
“灯灭了。”他微愕,心里猛得窜起一些想法。
“我马上点火。”她赶紧取出火折子重新燃起烛光。
烛光下,筷子依旧在他的手里,但那双眼睛却深沉地望着她,看得她非常的不自在。
“王爷,你干嘛这样瞧着我,我脸上有什么吗?还是我丑得很奇怪?”她嗫嚅地问。
他无语,只是拿起筷子夹起一坨菜,眼睛望着她,放进了嘴里咀嚼。
“最近我吃什么都没有味道。”他低语着,脸色忧伤“没想到王妃对本王的影响力有这么大。”
她愣愣地听着,一种酸酸涩涩的情绪在她的胸壑里流荡着。
他又伸手夹了另一碟菜,缓缓地放进嘴里“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或许该是我结束一切的时候。”
“结束什么?”她情不自禁地问。
“结束一切的罪恶。”他又夹起另一碟菜“因为我是皇族,犯了罪,多多少少被遮掩了过去可现在,我想让大家知道我曾犯的罪过。”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何必让自己遗臭万年?
“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她的嘴巴却开口问。
他默然无语,伸手拿起汤匙要舀汤
她的心紧紧的绷着,眼睁睁看着他舀满一汤匙的毒汤,就要往嘴里送——
“等等。”她情不自禁地叫出声。
汤匙在他嘴前几寸停住,然后他嘴角微扬“怎么了?”
她背后的冷汗涔涔地流“这汤这汤”
“这汤如何?”
“这汤这汤应该在饭后喝,边吃饭边喝汤对身体不好。”情急之下,她想的答案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这我倒是第一次听到。”可他又把汤匙往嘴边送“无妨,我也已经吃够了。”
汤匙触唇,他就要喝下
“不,不要!”
她冲向前,一把碰落他手上的汤匙,也顺便把那碗毒汤推落,锵的一声,汤汁、碎片溅满一地。
烛光下,她的脸庞分外惨白。她不明白,明明就要成功了,她为什么要阻止?为什么她的四肢都不受大脑的控制?
“为什么阻止我喝汤?”他的语气很平静,一点都没有责怪的意思。
但她却眼泪汪汪,她恨死自己的懦弱“因为因为看到汤里面汤里面有苍蝇,我我不能让王爷吃这么不干净的东西。”她好不容易掰出一个理由。
“是吗?”他的眼睛像看透她似的直勾勾地望着她。
刹那间,她明白了,他早已经看穿她是谁。
她不敢置信地往后退“为什么?”为什么容忍她这个刺客一次又一次的靠近,一次又一次的对他下毒手?
“你没资格当杀手,你的心不够狠。”他竟叹了口气道。
是的,她的心不够狠,所有杀他的计划都失败,全是因为她心软,下不了手杀“亲夫”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让声音恢复平常“你尽管叫人来抓我呀!我不怕。”
他平静地摇摇头“你走吧!凭现在的你,还杀不了我,等你有了那个决心再来找我,我会等着你的。”
她冷笑道:“你没听过‘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吗?
你这样一再纵虎归山,总有一天,我会一爪抓死你的。”
“是吗?我期待那天的到来。”他的态度依然优哉游哉“倒是你,最近这些日子有没有好好地照顾自己?我看你,好像又瘦了。”
她捂住胸口,急速地后退。
“够了!不要再对我这么好,我不是你的谁,我只是个要杀你的仇人,你搞清楚你的立场,好不好?”她放声嘶喊着,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掉落。
“我已经决定我要做什么,还没做决定的是你。”面对可能取他性命的秦可风,他毫无畏惧地道。
是的,是她还没决定。
冷风又灌了近来,她动也动地凝视着他。她宁愿他现在呼叫人来救他,宁愿他拿起墙上的利剑跟她一较长短,也好过他伸长脖子,等着她动手取他的性命。
突然烛火又灭了。
“你的决定是什么?”她终于打破沉默地问。
“还不到透露的时候。”他表情平和地表示。
这样的答案让她生气,什么叫还不到透露的时候?
“王爷,你在里头吗?”
李央是声音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你该走了,不要让李央看家。”朱见云建议道。
可她偏不想如他的意,偏要他担心受怕。
“王爷在里头。”她故意出声,对着门外的人喊道。
“你是谁?”李央警觉地低呼,自己推门掠了进来。
她手一挥,重新点燃了烛火,让房间重见光明“我是厨房的喜儿。”
她边说,边看着朱见云一脸的不以为然,她故意扬起了“丑陋”的微笑,向他示威。
“着是你的工作吗?优莲呢?”李央尖锐着语气质问。
“她病了,我代她的班。”她蹲下身子,像个惶恐的婢女一样,紧张地处理善后。
“她病了,也轮不到你当班,你瞧瞧你的那张脸,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恶心,你存心想让王爷吃不下饭”
“李央!”朱见云厉声教训“你不该以貌取人,她长成这样并不是她的错,你不可以因此责怪她。”
“王爷我”李央还想分辩。
“跟她道歉。”朱见云命令道。
“叫我跟她道歉?”李央一肚子的不服气。
“没错,道歉。不然就给我滚得远远的,我不需要这般窄心肠的人跟在左右。”
朱见云仍坚持原意。
要李央走?李央若走了,谁派人马保护他?他是无意,还是有心?秦可风心忖。
“王爷,没关系的,李总管也不是有意的,你别为难他。”
她拿着收拾好的碎汤碗和沾脏的手绢,急急忙忙地站起来“我收拾好了,先告退,待会儿再来收碗盘。”
一说完,她立刻离去。
李央看着她的背影“哼算她识相。”他可是堂堂王爷的左右手,岂可降低身份,跟一个女仆道歉?
“李央,我说话算话,去道歉,否则,就给我离开王府。”
纵然她改装,但她终究是王妃,怎么可以让可风在他眼前受到委屈?
“王爷?”李央哀叫着。
夜深了。
冰冷的月亮挂在黑色丝绸般的夜空中,昶王府里寂静无声,众人皆入梦,除了那些巡逻的士兵外。
突然,一个黑色的人影划过空中,无声无息地落在屋檐上,几个翻落后,停在一个屋子前,用沾湿的手指戳破纸糊的窗,看清了里头的景象后,拿出一个竹筒,对着房里吹出一缕轻烟。
过了半晌。
黑衣人轻巧地推开窗户,跃进屋里。屋里月光朦胧,她清楚地看到他睡在榻上,翻来覆去,怕是作了噩梦吧!
她不由得想起以前相拥而眠的景象,他因有她依偎,夜夜安心入眠;而她因有他的依靠,少再做过那些血流遍地的噩梦。
真想知道他梦见的是什么?
但,似乎没有机会了。
长袖一抖,一把短剑立刻落在她手里。
她紧握着短剑,高高地举起,缓步往他走近,就在今夜,让所有的恩怨了结吧!
她该高兴,该迫不及待,但泪水却不受控制到滚落下来,她的双手又开始颤抖,她知道她的老毛病又犯了,她又开始心软
秦可风呀秦可风!你到底要犹豫不决到什么时候?
这样的你,何时才能为父母报仇?
这样的你,只会令九泉之下的父母、族人失望;这样的你,只会让大师兄看不起你。
她猛地甩头,想甩开心软的思绪。
勉强又前进几步,敏锐地感觉到手中的那把剑好重,忍不住轻轻地放下静静地凝视着他的容颜。
是她的错觉吗?
他的脸上似乎布满了汗水,气息好急促,脸孔难受的扭曲着,他到底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梦?
“不要杀我——”他突然大叫。
惊退了她好几步,莫非他觉察到她的存在?
但看情况又不像,因为那不是他的声音,那声音清涩得像个小伙子。
他又恐惧地叫喊“王爷,饶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不敢了。王爷。你就饶了我,求求你!”
她不明白,他就是王爷呀!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他痛苦地哭泣起来“好痛,好痛,谁来一刀给我个痛快血,血到处都是血!我快死了我诅咒你,朱见云。”
难道他梦里的他不是朱见云,而是过往那些被他所屠杀的人?
她全身打着寒战,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他每夜都梦见屠杀的噩梦,那是堕马恐怖的景象啊!每夜一次次地死去,经历着不同的临死恐惧
难怪他生而无趣,难怪他心甘情愿的要让她杀。那么她如果真的杀了他,不就是称了他的意,让他解脱了?
她要这么便宜他吗?
不!如果他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她当然就让他“活着”
梦里的他狂吼“你们这些没人性的狗官,我跟你们拼了!”
那是她父亲的声音,他在经历着她爹的死亡吗?她不由得屏住气息,仔细聆听。
“啊!”他惨叫,剧烈扭动上半部,不断地低吟“好痛,好痛不!娘子别过来不。”
泪水盈满她的眼眶,仿佛又看见父母惨死在眼前,一片鲜血漫天,还有他的声音狂妄地叫嚣。
“不自量力的东西,竟然敢反抗本王,你们不想活了是吧?“他的口气陡然一变,不再亲切仁慈,而是如她记忆般的狂妄阴狠。
熄灭的仇恨又燃了起来,现在的他是她记忆中的魔鬼,她举剑的手高高扬起,眼看就要刺下
“不,可风,别为我们报仇。“她娘的声音竟然从他嘴里出现。
她惊骇的手凝住在半空中,不敢相信地看着紧闭双眼的他。
“是啊!可风,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不要为了我们犯下杀孽,更何况这个人是你的丈夫啊。“
“可风,听娘的话,忘了过去,那是场可悲的误会,怪不得别人。“
“更何况他夜夜受尽折磨,真的够了。”
不,这不是她真正的爹娘说的,这一定是他演给她看的,要她消去复仇的心,继续跟他双宿双飞。
她才不会上当呢!
“朱见云,你给我起来!”她咬牙呼唤,看他仍紧闭着眼,干脆拾脚踢他“起来,别装了。”
他陡然睁开眼,大口地呼吸。黑暗中,他还看见梦里的血腥,余悸尤存。
“朱见云,你以为我会上当吗?”她冷声道。
他的眼睛迅速凝聚焦距,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看到了她。
“可风?”他低唤,满心的激动,她竟然来唤醒他的噩梦了。
说着,他伸长手臂,将她往怀里一拉。
受惊的她下意识的掉落手上的匕首,等到她回过神时,早已被他压在身下。
他冰冷的唇激烈地吻着她的唇,大手用力地揉过她的曲线,双臂紧紧地把她钳制在怀里,好像在寻求慰藉般。
她为这样的情势转变感到震惊,还有深深的沮丧,她是来杀他的,不是来让他拥抱的。
她激烈地挣扎,泪水泛出眼眶,好不容易推开他的唇“放开我,我是来杀你的!”
朱见云陡然清醒。是啊!可风是来杀他的,不是来安慰做了噩梦的他,不是来提供温暖的身躯驱走他心底的冰冷。
深深叹了一口气,他把脸埋在她的颈项间,深深吸取她的味道。
他不想放开她啊!他多希望能一辈子这样拥着她,可惜,无法如意。
“就这样让我抱着你。”他低声呢喃。
“不行”她硬着声音,挣扎了一下,但他好重。
“就这么一下子,好吗?”他沉重地叹口气。
在她掌下的胸膛,心脏仍有力地急速跳动,一股怜悯油然而生,他的梦魇还没褪去吗?
“你梦到了什么?”她不自然地硬着嗓门问道。
“我梦到了过去。”他苦涩地叹道。
“梦到了过去的什么?”
“过去的血腥,我沾了满手的鲜血。”他更紧经地抱住她“永无止境的血海,你无法想象的痛苦。”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梦见你曾犯的罪?”她故意忽略心中的悸动,嘲讽地说。
“好久好久以前。”他抬起头来,静静地凝望着在月光下闪亮的双眸“可风,今晚你是来杀我的吧?”
她不回答。
“那么你今晚又失败了。”他的声音很平静,似在为她叹息。
“我改变主意,不杀你了。我已经明白,现在的你根本生不如死,夜夜做着被杀的噩梦,我为什么要杀你,解救你的痛苦?”她冷着心肠道。
他像被电触到般,立刻放开她,退开身子,然后自嘲地低笑“你说得没错,现在的我的确生不如死,你的不上的确比杀我更残忍,但可风,你只真的是为了复仇不杀我,还是为了你舍不得杀我才找这个借口?”
她的脸顿时惨白,心里被重重一击“我当然是为了让你痛苦。”
不!她死都不会承认的。
“是的,我在黑夜里痛苦,但在白天,我是个王爷,有足够的权势找一切乐子,包括女人,可风,你要眼睁睁地看着我享乐吗?
他突然改变态度,炫耀地道。
想到他的怀里将会有别的女人依偎,她就气得颤抖起来“你你”“你不愿意?那你要怎么阻止我?”他冷哼一声“我为什么要这么容忍你?你不过一迳想要我痛苦,想要我死,你的心里只有复仇,我为什么要守着你这样的妻子,我大可找别的女人,为我传宗接代,哄我开心。”
“你”她的眼里冒出火花,厉声道:“你敢!”
“有什么不敢?你别忘了,有什么事是我做不出来的?我可是你口中的魔鬼,我随时随地可以变回魔鬼,只要我高兴。”
记忆中的魔鬼狂妄的叫嚣着,怒火瞬间被点燃,她捞起掉落的短剑“那倒不如我现在杀了你,让你成不魔鬼吧?”她冷笑“你以为我有这么好激的吗?”
她把短剑手回袖中。“想玩女人,你尽管去玩;想生孩子,你尽管去生,我会很乐意把你的女人、孩子一个个杀掉,让你痛不欲生!”翻身下床,她就要离去。
“可风!”
她站住脚,不回头地问:“什么事?”
“我想知道,如果我们之间没有仇恨,那你想我们会是怎么样的夫妻?”
会是对人人称羡的夫妻,人人爱戴尊敬的王爷和王妃!但那是梦,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
“没有如果,任何想象都无法改变我们是仇人的事实。”她潇洒地拂袖转身,打开窗子跃了出去,迅速没了身影。
飞雪乘机落了进来,淹没了希望。
城东土地庙,成安苦闷地喝着酒,醉茫的双眼盯着燃烧的烈焰。烈焰里,有他思慕多年的佳人笑靥,那么的美,那么的柔。
“师妹?”他轻唤一声,茫然地朝她伸出手,但蓦然他惨叫一声痛,被活灼到,缩了回来。
现在烈焰里不只有他师妹,还有那长得道貌岸然的朱见云,他们相视而笑,眼波流转间皆是柔情。
“混帐!”一壶酒往烈焰砸去,轰的一声,助长了火势。
他看着,暗暗地发誓“我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谁?”
屋外有脚步声传来。
听来像是师妹?
莫非她真的杀了朱见云?
他急忙迎了出去,伫立在门外的确是一身黑衣装束的师妹——秦可风。但她两手空空,没有带来他想要的“人头”
“进来吧!”他按捺下怀疑,让开身子,在她进门后,合上庙门“事情办完了吗?”
她心虚地撇开脸“我有一个更好方法,比杀了他还要更令他痛苦。”
这么说,就是还没动手了?他冷哼一声“什么样都不比他直接用那条贱命来偿还更好。”
她的脸倏地惨白“不!他现在每夜都做着被杀的噩梦,每天都睡不好,让他这样活着,每晚受冤魂的骚扰,让他痛不欲生,这样才是最好的报仇。”
他的脸马上狰狞起来“你怎么知道他现在每夜做着噩梦?”他鄙夷地睨着她“难道你这几天报仇都报到他的床上去了?”
她心虚地想到,不久前,她还被朱见云强压在身下
“被我说中?”他冷冷地看着她“你真是太不知羞耻,竟忘了父母亲的血海深仇,跟敌人同床共枕,还一副欢喜的模样,我真的错看你了。”
“不,师兄,不是这样的!”她猛摇着头。
“不然是怎么样?我今天终于看清你了,你是个荡妇、是个淫娃、是个有富贵荣华享受,就忘了贫贱、就忘了仇恨的贱人!”他唾弃地骂道。
“不,我不是,我只是觉得让他痛不欲生比杀了他更好。”她不敢直视着他。
“是不错的法子。但有需要让他当王爷,继续大摇大摆地活着吗?你尽可以把他抓出来,关在山洞里、水牢里、山谷底,让他饿肚子,喂他吃师娘的毒药,让蚂蚁在他身上爬,这不是更教他痛不欲生吗?”他阴狠的建议道。
她听了倒退数步,她终于见识到大师兄的狠毒。
“你的脸色何必这么震惊?我只是提供更好的方法,难道你不认为这样的报复更好吗?”他说得面不改色。
如果,是还没认识“晓过”的可风,或许她会同意他的说法;但现在的她,没办法想象朱见云承受这样的酷刑。
她不忍心啊!
“师妹,你倒是说话呀!”他咄咄逼人。
可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莫非你狠不下心?还是你根本不想报仇,想跟朱见云那个杀人魔王双宿双飞?”他步步进逼。
她只能步步后退,猛摇着头。
“秦可风,你自己倒是说说看,你是不是对那个朱见云余情未了?”
“不!我没有。”
“没有的话,就杀了他,为伯父伯母报仇,再不然,就把他抓了来,日夜的折磨他,你说,哪一种比较好?”他冷血地逼迫她。
她偏开头,不说一句,如果可以的话,她两个都不选。
“好,我明白了,你下不了手是吧!那我替你下手。”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
她急忙拉住他“不要!”虽然大师兄比她好,但与其由他动手,还不如她自己动手,她不希望她师兄手染血腥。
“你要自己动手?”他转头斜睨着她问。
她悲哀地点头。朱见云的命,只能由她来取。
“好,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明天他要在洛水之滨办超度法会,你下手杀他,否则,我会亲自动手,明白吗?”
她缓缓地点头。
在那一瞬间,她有了决定,一个可以让他们两人解脱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