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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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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慕容雪忍不住闭眼尖叫。是她的任性害了叶子,如果不是她撺掇清澜跟着起哄,贺斩风就不会带他们来此,叶子就不会……

    “怎么现在知道后悔,知道错了?你呀……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冷凝沉稳的声音带着纵容的无奈。

    慕容雪不可置信地睁开眼,须臾,泪水如决堤一般夺眶而出:“哥哥!”

    一切只在瞬间,便尘埃落定,慕容雪软倒在顾荣的怀里,看着大批侍卫涌入将此处的敌人全部击杀,火光映照下血色漫天,她只觉胸口一阵气闷。

    她终于深刻体会到为什么人们总把战场比作修罗场,生死在这里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马革裹尸不止是字面上的意思,而是用血肉之身诠释的真实——残酷,无情。

    慕容昭叹息着收回视线,试着轻声询问眼前哆嗦的娇躯:“你……没事吧?还好吗?”

    叶子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是真的被吓坏了。

    刚刚的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甚至她头顶的肌肤都能感觉到刀刃的锋利和冰冷,凡接近那里的血液似乎都因此渐渐凝结,变得缓慢。

    就在她最后一次求救地看向一直以来的依赖顾荣时,却从他眼中读到二个让她彻底心死绝望的字——抱歉。

    是啊,与公主的安危比起来,她的生死根本就微不足道,即使有再多的不甘,又能如何?

    然而,就在她及他们以为她必死无疑之际,随着一声金属相击的“叮当”声,她感觉一股热流从头顶蜿蜒而下,又顺着眉间鼻梁滑落。

    但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死,因为此时在她的头顶有两把刀——

    一把是要杀她的,一把是来救她的。

    慕容昭正是另一把刀的主人,他成功地于千钧一发之际及时插入,堪堪接住那致命的一刀,但因着惯性及那人不弱的内力,他虽化解了杀招,却无法阻止残余的剑气割裂下方距离不足寸远的肌肤。

    看着鲜血涌出的一瞬,慕容昭只觉心口一阵揪痛,他来不及细想在挥剑逼退敌人的同时一把搂住面前的女子,好半晌才平复自见到她有危难后就极速窜升的恐慌。

    “叶子?”

    “太子……”

    木讷的动作,迟疑的眼神,小心翼翼的声音,令慕容昭莫名心里一痛,不自觉收紧手臂,急切地安抚:“是我,是我,没事了。”

    “没事了……”叶子因头顶伤口血流不止,眼前一片血色弥漫,不禁反应有些迟钝。

    她抬手一摸,只见满手血污,更加迷糊,但双肩此刻被人抓得生疼,隐隐又觉得应该是真的没事了——太子都来了嘛。

    脑中绷的这根弦一松,心神也就跟着恍惚了,只觉眼前金光频闪,一白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叶子!”太子一惊,忙俯身拦腰抱起她,对同样大惊失色的顾荣急喊,“她的营帐在哪?”

    顾荣压下心头焦躁,勉力抬手一指:“那边。”眼看慕容昭转身要走,他似想起什么,赶紧道,“公主你……”和太子一起回帐吧。后面的话未及说出,只因他低头瞧见身前的慕容雪已是满脸泪痕。

    他愣了愣刚想安抚,就听一声中气十足的浑厚嗓音插入:“参见太子。”

    原来是顾将军带领一干副将赶到,忙不迭的给太子见礼。只可惜这马屁拍在了马腿上,慕容昭连看都未看他们一眼,就抱着人按顾荣手指的方向急奔。

    顾将军皱眉,他早看清太子怀里的女子不是公主,而是那个叫叶子的丫鬟,所以他才不慌不忙地请安,只是现在看……他不由想起那日宋尚书来府抓人的事情,太子、贺斩风等与那丫鬟究竟是什么关系?顾荣又在当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顾将军不由将眉头皱得更紧了,瞥了眼还在发呆的顾荣和慕容雪,叹了口气对身后的属下吩咐:“快叫军医过去看看,一切听太子吩咐做事。”说完便带人离开。

    他还有一堆正事要忙,可没功夫理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情情爱爱,这操心得罪人的事还是留给他们的爹娘——皇上、皇后吧。

    此时的顾将军尚不知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小小丫鬟可不是他撕毁契约逐出府就能安生的,况且顾荣也不是他说不认就能作数的。

    虽然他不把顾荣当亲生儿子,但他毕竟姓顾,入了族谱,生于顾府长于顾府,世人皆道他是顾家血脉,岂是他想撇清就能撇清的。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么浅显的道理他竟然忽略了。

    呼啦啦,随着他们的离开刚刚还充斥杀戮的地方,转眼间就安静下来,顾荣不着痕迹地放开慕容雪,刚想说什么却突然一个踉跄,幸被眼尖的清澜一把扶住。

    “顾兄你……”

    顾荣怔怔瞅着他,忽然激动起来像是回神一般,急道:“清澜,你快去看看她。”然后,又转头对慕容雪道,“你和清澜一块走,回去喝杯压惊茶,趁天没亮再睡会儿吧。”

    这个她,指的是谁,他们都明白。

    清澜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放心地开口:“那你呢?”

    “我没事。”顾荣很快地回道。

    清澜知道再劝也是无用,便做了个请的手势让慕容雪走在前面。慕容雪回头深深看了顾荣一眼,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含泪离开。

    再说慕容昭抱着叶子回到帐子,才刚把人放下,军医就跟火烧屁股似地跑来了。

    “太、太子,快、快躺下!”

    慕容昭皱眉:“我又没受伤为何要躺下?”

    “啊?不是您受伤呀?”军医眨眨眼。

    慕容昭像看白痴似地斜了他一眼,指着床上的人道:“是她。”

    军医抹了把汗,一脸无辜。副将军急吼吼地把他从医疗帐揪出来,说太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让他赶紧拎药箱救人……你说正常人听了会怎么想啊!

    很快,军医就给昏睡的叶子包扎好额头伤口,以防万一还留了点止痛的药丸。

    “如果她醒了,要是觉得疼的厉害就给她服一颗止痛丸。不能多服,一天一颗就可。”

    “会留疤吗?”

    “不、不会吧……不会!”收到慕容昭的眼刀,军医立马识相改口,一边擦着冷汗,一边腹诽。那么隐蔽的位置,就是有疤也看不出来,所以他不算说谎!

    慕容昭可不知他心中所想,听到这个满意的答案遂放心摆手,示意他该干嘛干嘛去。

    军医如蒙大赦,躬身快步退出。

    传言皇上性残,太子性冷,今日所见——果然不假!

    慕容昭并没有在帐中逗留太久,因为时机不对。等清澜和慕容雪回来后,他只安抚了慕容雪几句就和清澜一块离开。

    当晚,他就去了帅帐,宣读父皇写给顾将军的密旨——

    速战速决,不降即杀。

    除了密旨,他还带了五万精兵和数十车粮草,“相信有了这些,顾将军就更加如虎添翼,战无不胜。”

    顾将军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颔首应和:“感谢皇上和太子的信赖,臣必不负众望。”

    慕容昭心中冷笑,武将都喜欢时不时来点战事,这样才能积累战功,久而不衰。

    但安逸惯了的人却不是这样想。遇到比自己弱小的国家就靠势力去欺压,遇到和自己一样强的就千方百计去结盟,遇到和自己不相上下的能和平共处最好,如不能就尽量和谈,或用一小部分利益换取长久的安稳。

    如此,主和与主战往往就会互相制肘、难分胜负,要想打破这个僵局就需要一个足够强势的人插入,最终谁能如愿以偿就全看他站在哪一边。

    “雪儿的事……将军处理的很好,我会记着将军的这份情。”

    “太子言重了,臣不敢当。”

    慕容昭不愿陪他一起打哑谜,只客气了两句就出来了,反正该明白时谁都不会糊涂,多说无益。

    就像这次,他会站在顾将军这边主战,也是有原因的。

    慕容雪离宫当晚他便从侍女那儿知道,只是他收到消息后并没有禀告父皇,而是暗中将此事压了下来,同时派出自己的暗卫全城搜寻。

    可惜,他们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几乎将京城及附近百里一寸寸翻了个遍,也没有发现慕容雪的身影。

    不知为何,他猛然想到那个鬼灵精怪的小丫鬟,于是亲自到顾府后院掠人,果然她也不在!

    他心中渐渐明了,又去了清澜和贺斩风的住处,自然也是没人。那一瞬间他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怒气,幸亏顾荣远在边关,不然哪怕三两天的路途他也能奔过去把人胖揍一顿。

    不说慕容雪堂堂一国公主,就算她是一个普通女子,这千里迢迢的跑去边关怎能不落下话柄,万一途中再经历什么波折……他要如何跟母后交待?要是再被有心人利用,作为打击他的借口,那这太子之位就岌岌可危了。

    但让他置亲妹妹的安危于不顾,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就在他要跟父皇禀明之际,竟有密件从边关送到,而且是顾将军的亲笔信,并指明给他。

    当他疑惑地读完信,便打消了找父皇的念头——信中顾将军言,“公主已到军营,一切安好。”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顾将军在这个时候会帮他,自然是有所图。

    后来,边关遭遇突袭,顾将军向朝廷请求补给,他便顺理成章的跟过来,并大力说服父皇正式向东西盟军——宣战。

    顾将军动作很快,马上开始和几名副将研究作战计划,而伙房的张氏兄弟也在此时赶了回来,于是叶子不得不交出掌勺大权。

    另,因为慕容雪受到惊吓,慕容昭决定稍等几日再启程回京。

    叶子从伙房出来时,碰到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少爷。”

    “头还疼吗?”

    “谢少爷关心,已经没事了。”

    “那晚……”

    “公主快起了,少爷如果没事我就回去服侍公主了。”说完,叶子行了个礼就匆匆走了。

    顾荣叹了口气,他一直想找机会解释那晚的事,可惜她却不肯听,望着她负气的背景,唯有苦笑。

    另一边,也有人在试图辩解。

    “我先跟你赔不是啊。不过,这事真不能全怪我。”贺斩风苦着脸,满腹委屈地道,“我也是身不由己……要不,非被她俩逼疯不可。”

    慕容昭明显不信,嗤笑:“连两个弱柳扶风的女子都摆不平,你还是男人吗?还要冲锋陷阵当将军?也不怕笑掉别人的大牙!”

    贺斩风心说,谁敢笑他,他先拔掉对方的牙!

    只是面上,他依旧声泪俱下的控诉:“弱柳扶风?太子,你可不要被她们的表面蒙蔽了!她们那可都是为爱痴狂、不顾一切,要是发起飙能毫不留情灭了我的主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慕容昭皱眉。

    贺斩风叹气:“唉,你说你这么聪明还用问吗?”最后,把心一横豁出去了,“总之,我们是兄弟,永远的‘京城三杰’。”

    慕容昭看着他良久,清冷的声音一字一顿地道:“你是让我放弃?”

    “不。”贺斩风毫不退缩地回视他,“我是不愿她难做。”

    慕容昭眼中有着惊讶,半晌,他收回视线,苦笑着摇头:“真想不出她哪里好。”

    “可不是,又笨又野的傻丫头。”

    但却是与他们全然不同的,她纯净如白纸,简单似璞玉,蓬勃如朝阳,这样的人谁能狠心将她囚困?除非,两情相悦吧。

    两个孤傲的男子相视对望,清醒而无奈,于天地间朗声大笑。

    离别的一刻,叶了依旧不肯搭理顾荣,即使无意中视线相碰也会马上挪开。

    遇到这么执拗的小兔子,即便是黑心大少也无法可想。

    顾荣无奈,只得嘱咐贺斩风一定要保护好太子和公主,以及看住那个总有本事招惹麻烦的叶子。

    让人意外的是,顾将军这次竟破天荒地没有提处罚她的事,还让她顺便给大夫人带封书信。

    叶子想,这大概就是世人常说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在慕容昭亲随的护卫下,马车辘辘而行,很快远离军营,行驶在回京的官道上。

    叶子和慕容雪坐在车厢里,各怀心事,一路无语。她直到最后也没看他一眼,等想撩开车帘回头瞧时,后面只有一个小小的黑点,其他什么都是模糊的。

    当时的她还不觉得什么,只是不久之后她就要为自己一时的任性后悔不已了。

    叶子一路上都闷闷的,中间停下休息时她跑到溪边为慕容雪装满水囊,顺便透透气。

    “雪儿晕车好点了吗?”

    叶子回头见是慕容昭,行了个礼才道:“嗯,公主路上吃些酸梅,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是吗?”慕容昭笑笑,故意揶揄道:“她算是被你们锻炼出来了。”

    叶子脸色微赫,不知道是该请罪啊,还是该领功。

    正在她全神贯注纠结的时候,就感到眉头被人按了按,她愕然抬头看向手的主人,整个人都傻了。这是什么情况?

    慕容昭直到将打结的眉头都抚平了,才神态从容地收回手,叹气:“为什么闷闷不乐?是在和他置气,怪他那时没有赶过去救你吗?”

    这个问题跳跃性很大,叶子愣了半天,反应过来后却是自嘲:“不敢,我有自知之明。”

    慕容昭自然听出她说的是反话,却也没恼,只是幽幽一叹:“他不是不救你,是来不及。”他亲眼看见顾荣为了赶过来,连砍向身后的刀斧都不理,硬捱了一下,直到看见他出现,并确认他能救她,这才没有再过来,转身继续护着雪儿拼杀。

    只是后面的话,他却没有告诉她。

    而知道这件事的除了他,还有慕容雪和清澜,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们竟也同样保持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