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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呢,既然不舍,说那么重的话不怕伤了他的心?”看着凤倾歌眼角的晶莹,媚娘泛起一抹心酸。人家是两两相倾情,自己却是落花流水意。
“我想你医治好楚铭轩的眼睛。”凤倾歌神情肃然,正色道。
“我没听错?”媚娘诧异看向凤倾歌,愕然询问。
“御医院的人医不好他,不知道鬼医可有这个本事?”凤倾歌不在乎媚娘眼中的质疑,似是挑衅问道。
“这世上还没有鬼医医不好的人,当然……也没有我媚娘杀不了的人!”媚娘挑眉,唇角勾起的弧度昭示着她的能力。
“若再有下一次,任我去死。”凤倾歌颓然坐在椅子上,对彼时顾子兮的舍命相护仍无法释怀。
“之后再任由顾子兮拼了命的救你?凤倾歌,你若真心疼他,就别再让自己那么懦弱!”媚娘丢下这句话,转尔如风消逝。
整个房间再次静谧,凤倾歌颓然起身走至榻边,自锦枕下缓缓取出那三颗‘星璨’,子兮,若有朝一日遇着害你的凶手,倾歌会让他生不如死……
三天的时间,楚铭轩似乎已经习惯了黑暗,朝阳初升,周公公端着御医院熬好的汤药走了进来。
“皇上,该喝药了。”周公公将汤药小心翼翼递到楚铭轩手里。感觉到瓷碗的热度,楚铭轩唇角微勾,若一直失明下去也未常不是件好事,不去看,所以不去想,不去烦恼,不去忧愁,好久没这么自在过了。
汤药入口,不似平日味道,似多了一点涩,让人感觉舌尖似被锉磨了几下。待楚铭轩将药一饮而尽,周公公接过瓷碗。
“皇上,今日早朝免了?”周公公例行式的问了一句,皇上总不能让人搀扶着走上龙椅吧,威严霸气如主子,断不会让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狈。
就在周公公搁下瓷碗之际,忽听身后有声音,回头间,楚铭轩已然下床,亮烁如星的眼睛直盯着周公公的方向。
“皇上,您能看到了?”周公公愕然开口,旋即上前晃动手掌。
“才几日,你也学会齐王那般不敬了?”低戈的声音悠然而起,楚铭轩的眸子透过周公公摇晃的手掌直视那双诧异的目光。
“老奴知罪!”周公公闻声登时后退数步,惶恐垂首。
“替朕更衣!”楚铭轩暗自叹了口气,卧床这三天,宛如颓废的那三年,筋骨都觉的松了。
朝堂上,楚铭轩正襟危坐,锐利的眸子环视朝堂众臣。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周公公的声音格外明亮,似将三日的力气积攒起来一般。
“回皇上,老臣有本启奏。”出列的魏谨一脸正色,双手拱起,将手中折子递给周公公。
龙椅上,楚铭轩打开奏折,垂眸扫过,目光顺间寒蛰如冰。
“魏相何意?”看着朝中重臣联名上书的奏折,楚铭轩冷声开口。
“皇上,皇后娘娘温婉娴熟,母仪天下,断不可废。”魏谨无奈,董璇芯已处死地,若真想鱼死网破,自己陪不起。
“朕眼见她在清宫杀人行凶,这也叫作母仪天下?”楚铭轩剑眉紧皱,眸底生寒,动荡的三年,魏谨鞠躬尽瘁,平乱九阙居功至伟,他非昏君,从未想过兔死狗烹。
“老臣以为皇后是在为大越铲除奸佞,凤倾歌先是魅主惑国,若非皇上英明,她必逆天!后又手持利剑独闯金銮殿,无视皇威。如此险恶之人,必是处心积虑惹怒皇后,才致皇后出手弑之!其目的昭然若揭,皇后被打入冷宫就是最好的证明!”魏谨低沉开口,却字字铿锵。
“微臣同意老丞相所言,凤倾歌能以清宫罪奴身份令皇上责难皇后和平贵妃,此女蛇蝎之心甚重,求皇上赦免皇后。”武将窦靖随声附和。
“微臣亦觉得凤倾歌狼子野心不死,皇上莫中了她的圈套!”朝堂下,讨伐凤倾歌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原本沉寂的朝堂再起波澜。
看着堂下众人的声讨,周公公侧眸瞄向主子,眼中尽显忧虑,分明不舍,这可如何收场。
众臣之前,魏谨一脸苍老之态,却目光锐利,仿佛若不释放董璇芯,他便誓不罢休的模样,楚铭轩冷眼看着堂下之人对魏谨的拥护,心底渐生寒意。
“魏相当真觉得皇后不可废?”幽冷的声音隐隐透着试探的味道。
“老臣求皇上三思,皇后断不可废!”魏谨垂首,恭谨的语气却是绝然的音调。
“嗯,魏相忧国忧民,如今连朕后宫的事也甚是操心呵,朕允!”楚铭轩冷冷开口,应允间陡然起身,暴戾离开金銮殿。见皇上离开,堂下众臣亦作鸟兽散,唯独魏谨默默站在堂上,心底忧虑异常,为了保出董璇芯,刚刚自己太过强势,许是惹怒了皇上,自古伴君如伴虎,作为三朝元老,他的地位和权势本就史无前例,如今又因为董璇芯之事触怒龙颜。他已年老,无所惧,可自己孙儿还幼,或许,他该有所作为了……
借着董璇芯的光,在冷宫险些饿死的夏玉莹亦被同时赦免。重回熹宸宫,董璇芯洗尽一身污秽,挽起凤髻,着九凤朝阳服端坐正中。
“娘娘果然英明,晴儿听说昨日朝堂,魏谨联名众多臣子力保娘娘,只是便宜了平妃,也跟着出了冷宫。”一侧,晴儿将茶倒进杯里,殷勤回禀。
“前朝后宫不可私下见面,本宫到魏谨府里不知多少次,他可半点儿都没避讳,再加上当日本宫与他交易之事若抖落出来,他还可以稳坐丞相的位置么?本宫若出事,他也别想好过!”董璇芯凤眸微迷,冰寒的眸闪过一道精光,有这样的人物和自己同坐一条船绝对是件幸事,凤倾歌呵,你没想到当初种下的因,如今会得这样的果吧!
“娘娘神机妙算,力挽狂澜,相信凤倾歌怎么都不会想到娘娘可以这么快出来。”晴儿恭维道。
“这两日本宫未在熹宸宫坐镇,后宫可还安好?”凤倾歌樱唇浅笑,旋即端起茶杯,以茶盖舀过浮在上面的绿叶。
“这个……”晴儿闻声搁下茶壶,欲言又止。
“什么事?”似是感觉到晴儿的有口难言,董璇芯眸色陡然凛了下来。
“回娘娘,鹿寿宫的雪妃传出得子喜讯……”晴儿低低回应。董璇芯闻声蹙眉,手中茶盖砰的落在茶杯上,旋即将茶杯重重撇在一侧。
“你说什么?”董璇芯眸色如刃,不可置信质疑。
“千真万确,是御医院掌事吴宏亲自号脉,如今皇上已知此事。”晴儿据实禀报。
“青鸢!这个贱妃,没想到她竟第一个怀得龙种,当真让人匪夷所思啊!”董璇芯敛了眼底的盛怒,自入冷宫险些失权之后,董璇芯已经开始学着控制情绪,只有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才能在权势这条路上走的更远。
“娘娘想除掉她?”晴儿揣摩主意。
“不!如今本宫才刚出来,凡事要收敛些,且让她得意几日,除了本宫,没有人有资格可以诞下龙种!摆驾御医院,本宫现在有更重要的人想见。”董璇芯狠吁出一口长绵的气息,樱唇扯起一抹扭曲的弧度。
董璇芯的出现并没有让凤倾歌有半点吃惊,桌边,茶还温着,凤倾歌藕臂倚在桌边,挑眉看向来者,唇,轻抿,却丝毫没有起身恭迎的意思。
“凤倾歌!你好大胆子,见了皇后居然还不下跪!”晴儿见此,登时上前怒喝。
“这里没有别人,皇后不必故作姿态,你来可是想得凤倾歌一跪?”清越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凤倾歌抿唇浅笑,嗤之以鼻。晴儿闻声再欲开口,却被董璇芯拦了下来。
“你退下,本宫有话想与妹妹单独聊聊。”董璇芯同样勾唇,脸上丝毫不见怒意,晴儿自是领命退出房间,候在门外。
“皇后好计谋,竟记得魏谨那个老匹夫。”凤倾歌长叹口气,旋即坐直倒了杯清茶推至董璇芯面前。
“这还不是拜倾歌所赐,当日若非倾歌,本宫还没这个机会呢。”董璇芯垂眸瞄了眼茶杯,玉指轻捏,浅尝一口。
“嗯,比起当日凤栖宫的味道,可差了许多!”董璇芯搁置下茶杯,摇头叹道。
“皇后就不怕倾歌这茶里有毒?”凤倾歌诧异于董璇芯的镇定沉稳,原来不管是谁,经受怎样的挫败,便会有怎样的成长。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曾经那么单纯的只想保住楚铭轩的命,情愿自吞毒液亦甘之如饴,却不想自己却是棋局中最傻最天真的棋子,落得满门抄斩之罪,当真极悔!
“同样的招数你该不会用第二次,况且正如你所言,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做戏要给谁看啊!”董璇芯冷嗤开口,眸色渐寒。
“不知皇后来找倾歌所为何事?”凤倾歌轻笑品茶,是呵,这味道的确差的很远。彼时荣宠,凤栖宫所有物件都是整个皇宫最好的,茶亦不例外。
“你想回到凤倾歌的时代,不可能了,就算皇上想,朝中众臣和大越百姓也不肯!”董璇芯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