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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你能吃虾吗?”张媛媛递过来一个大的餐盘,问道。
“可以啊。”他往自己盘里夹了一个,随手将餐盘递给纪萧笙。
纪萧笙都还没动,就听对面的陆之禾急声说:“别给他,他不能吃虾。”
……不是,要不要反应这么夸张,他又不是递的毒药。
再说就眼下这情形,他就算是真递的毒药,纪萧笙也必须给他吃了。
“是吗?”许君乐盯着纪萧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是会过敏吗?”
纪萧笙看着他突然笑起来,摇头,“不会。”
许君乐夹了一只丢进他碗里,恶狠狠的威胁,“那就给我吃,死了我替你收尸。”
纪萧笙捏他的下巴,拇指放在他的牙关咬肌处按了按,说:“放松,一个虾而已,你生什么气?”
许君乐推开他的手。
张媛媛自顾自乐了,“哈哈哈哈哈,什么不能吃啊,弟弟,他就是懒得剥。”
一桌的人,只有张媛媛在笑,许君乐觉得张媛媛真的很有乐子人天赋。
陆之禾手指放在香槟杯的底座上,很轻松的样子,\"笙哥你也真是,秦阿姨至今以为你不能吃海鲜,每回你去她那她都头疼要定些什么菜式。\"
纪萧笙说:\"还有这事?我都不知道。\"
\"你多去几次她就开心了,她最喜欢你了。”
纪萧笙点头,“再说吧。”
刚才被许君乐怼的哑口无言的arika酱又找回了场子,对陆之禾说:“哥,你不是要和纪哥种一棵树吗?就种柠檬树怎么样?”
陆之禾温和地说:“我们还没想好呢,不过可以考虑你的提议。”
纪萧笙和陆之禾,一起种一棵树?
许君乐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陆之禾问:“许先生呢,春节还在曼城吗?还在的话跟我们一起去法国滑雪啊。\"
不知为什么,每次听陆之禾称呼他许先生他都很想笑,像是在叫另一个人。
而且……谁要跟你们这群人过春节啊,许君乐在心里翻白眼,脸上却笑着说:\"不在。\"
Arika:\"那你会在这里留多久呢?\"
许君乐想了想,看着陆之禾说:\"这可说不好,我这人随心所欲惯了,要是有能让我留下来的人,多久我都能留,要是没有,今晚我也能走。\"
陆之禾:“听你的意思,是有让你留下来的人?”
“当然。”许君乐似笑非笑。
他往后坐了坐,观察着陆之禾,却听旁边一晚上没怎么开口说话的纪萧笙说:“他当然要回去,还在读书呢,他很聪明,书读的很好。”
许君乐转过头看纪萧笙,不懂他突然插这一句的目的。
陆之禾听纪萧笙说完很夸张的啊了一声,“许先生这么优秀,想必在学校追求者很多,有女朋友吗?”
许君乐抬眼看了陆之禾一会,撑着下巴,露出兴味十足的笑,“追求者倒确实是有一些,不过陆先生,我们今天第一次见,你就对我这么好奇,你不会是…对我有好感吧?”
许君乐做出思考的表情,“我以前倒没喜欢过同性,但如果是你的话……”
张媛媛没喝酒就像是要醉了,捂着嘴,兴奋地拉许君乐的袖子,问:“快说快说,你要怎样?”
许君乐不顾陆之禾极其难看的脸色,抱着手没正经:“我倒是会考虑考虑。”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张媛媛起哄,“结婚,结婚……”
她想吹口哨,结果吹了半天没一声是响的,许君乐见了教她试了几次,结果越吹越离谱,最后和许君乐笑做一团。
陆之禾用餐巾擦了擦嘴,很礼貌的起身称自己吃好了,有电话要回,先离开了。
过了一会他的两个日本兄弟也走了。
许君乐这才渐渐收敛了笑容。
晚上清风徐徐,送来一阵阵花香,许君乐看到花丛中作装饰的灯前有蚊虫围着光源打转。
偶尔有几声服务人员的交谈声与杯盘的碰撞声,很轻,听的许君乐又开始疲倦了。
纪萧笙看起来像是走了一会神,突然间皱着眉问他:“关于工作的问题,你是真的那样认为的吗?”
“是啊,”许君乐说,“如果我早生个几十年或许还有我想做的工作,但现在,这个时代确实没有了……”
许君乐停在这里,突然有些激动,他希望纪萧笙能再问他多一点的问题。
他会诚实的,准确的将一切都告诉他,告诉他关于许君乐的真相,他的匮乏,他的欲望,他的创伤……
可纪萧笙看起来是那样的心不在焉,许君乐又不确定了。
纪萧笙没有再问问题,他看上去有些焦虑,一言不发的坐了一会,然后说:“我去看之禾怎么样了。”
他走了。
许君乐看到他的餐盘里,刚才许君乐给他夹的虾原封不动的躺在盘子里,以一种可笑的姿态。
纪萧笙喜欢谁是藏不住的,比如音乐,比如猫,在比如那匹马……
曾经许君乐也有些错觉,觉得纪萧笙也是有些喜欢自己的。
但很明显的,错觉就是错觉。
现实是,纪萧笙非常在意陆之禾,会因为陆之禾对他不满,会为陆之禾解围,而且会同他一起种一棵树。
连纪萧笙养的猫也是很喜欢陆之禾的。
许君乐这才意识到,他与陆之禾之间的战争,原来并不是靠谁碾压谁取胜的。
很好笑,他居然在异国他乡与一个男人争夺另一个男人的爱。
而且他最后的下场是一败涂地。
许君乐自诩聪明,一眼就能看透这世间事物的发展规则,可他总是在同一件事上反复的犯错。
很多事,越是努力想要拿第一名,就越是拿不到,想的要死了,努力到要吐了也没用。
越认真越努力的反而越可笑。
许君乐抱着腿,靠在座椅上看头顶的月亮,很难形容他现在是什么心情,他还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就得到了他的审判结果……
但总归是有了一个结果,他能够死心了。
他想到他来之前就知道纪萧笙或许是有恋人的,可他还是来了,这才过了几天,他却感觉过了好长的时间。
他疯长的爱与痛苦绕了一大圈最后以这样的方式无声无息的回到了原点,没意思的很。
张媛媛在旁边一直试着吹出一声口哨,终于,一声半带着气声的清脆声响起……
张媛媛激动的拍他的手臂,“听到了没?”
他笑着点头。
有服务人员来问要不要上甜点。
许君乐点了头,他的身体似乎回到了小时候一样,仿佛从未有足够的东西吃,总是很饿,饿的发慌,发晕。
可当那盘上次与纪萧笙一起吃过的甜点上来时,他又没什么食欲了,他记得这种甜点叫apfelstrudel。
纪萧笙作为主人,招待他这么一位远方而来的客人是很周到的,而如果自己因为私人情感得不到回应就迁怒于他,这是不道德的。
许君乐作为一位识相的客人,连无理取闹的资格都没有。
张媛媛陪着许君乐吃完了甜点,心情很好,她对许君乐说:“我们去跳舞吧。”
许君乐坐在灯下细瞧她,笑着摇头,“你是真的没有喝酒?”
“没有,我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她在灯光下的庭院走着,很轻盈的转了个圈,对许君乐说:“我想跳舞了,我们去跳舞吧。”
张媛媛拉着他跑到二楼,她打开书房里的唱片机,选了一张黑胶放上去。
整个房间都充满了音乐,许君乐看见她闭着眼睛听了一会,说:“这是我弹的,15岁的时候。”
她睁开眼,一如既往的明媚笑容,“来吧,跳舞吗?弟弟。”
许君乐窘迫,“可我不会……”
“你跟着我,放轻松。”
张媛媛走过来抱许君乐的腰,他也略局促的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张媛媛会哼着旋律,很有耐心的教他舞步。
许君乐学会了一点,就跟着张媛媛在房间里随着音乐满屋子的旋转。
许君乐以前常和小佳跳舞,总是手忙脚乱的生怕自己出错。可确实直到今天才真正发现跳舞的好处,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小佳这么喜欢跳舞。
他感到晕眩,快乐。关于爱纪萧笙这件事给他带来的一切痛苦似乎都可以消融。
其实没有什么是不能好起来的,就是……
很遗憾。
像是在最讨厌最意想不到的地方,自己的死亡却发生了一样……
死亡已经发生了,能做的只有埋葬。
他想,人活着要承受的东西真的太多了。
“你要想像你拥有翅膀,弟弟,谢谢你,你对我说了很好的话,很有力量,我希望让你知道这个。”张媛媛说。
“别客气。”
“最近不知怎么,特别的想念我男朋友,我昨天定了去德国的机票。”
许君乐笑起来,“是吧?”
“可我总是很恐惧,离他越近越恐惧,和他呆在一起时间越长越恐惧。”
音乐停下来,他们都有些恍神。
张媛媛放开他,两人相视一笑,各自沉默了。
下楼梯时,许君乐突然拉住她,说:“我时常跟自己说的一句话是,别害怕心碎,心就是拿来碎的,所以,别恐惧。”
张媛媛像是喝醉了一样不甚清醒,她扶了一下栏杆,点头,“是,你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