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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坐在图书馆前的阶梯上,蒋晴把手里的书本和包放在旁边,从手腕上取下一根皮筋,把头发扎了个马尾。
“我觉得女孩后颈这一块特别好看。”许君乐看着她的动作说道,“我不理解你们为什么喜欢散着头发。”
“瞧瞧,多了不起啊,伟大的男人们又要开始指点江山了。”蒋晴瞥他一眼,过了一会又坏笑起来,问:“一直没机会问你,被同性疯狂追求的感觉怎么样?”
许君乐嗤了一声,没回答,反问:“之前物理系的那个男的追求你时,你感觉怎么样?”
蒋晴认真想了想,“说实话,跟吃屎差不多吧。”
“怎么会?”许君乐有些惊讶,“那男的不是在学校论坛选帅哥的帖子上被投到了第一名吗?我没记错的话,有人当时也投了他一票呢……”
蒋晴闻言盯着他无语的直摇头,“书呆子,你可真能记仇啊,我解释了多少遍,我那是想看投票结果随便投的,那楼主也没设吃瓜选项啊,谁知道你也在选项中。还有,他是个帅哥我就一定得喜欢他吗?”
“为什么不会?长相好,家世好还喜欢你,满足这几个条件还不够吗?”
“许大人,您究竟是哪个朝代穿越过来的封建余孽?重点难道不应该在我喜不喜欢他这点上吗?他条件很好但我不喜欢,很难理解?”
“我的意思是,一般来说,在选择上,这种条件好还喜欢你的人不是更容易被选择吗?甚至如果这男的只满足条件好,喜不喜欢你是未知的,他也很容易被选择吧,毕竟谁知道爱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而长相和家世是可见的,人们也更容易在这类人身上脑补出爱情来。”
蒋晴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可你反过来想,你口中的这位条件很好的同学追求我难道不是因为我的条件符合他的择偶标准吗?他了解我什么呢就说喜欢我,这种基于择偶标准的喜欢根本就是不堪一击的,廉价,脆弱又无聊,我不否认这种喜欢的真实性,可它就是太弱了……”
“太弱了?”许君乐小声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他想起宋优悠的话,她也说过自己的爱很脆弱……
许君乐忘了他谈话的对象是蒋晴,这位校辩论队主力队员有多会察言观色多聪明,果然,蒋晴抬起眉毛,抱着手臂,“你……招了吧,书呆子,是不是有情况了?”
许君乐故作镇定,甩锅,“突然想到张盛想追他上大学后变得好看的班长。”
“别糊弄我了。”蒋晴手肘放在膝盖上,撑着下巴,她有种很温厚的聪明劲儿,一看就是出身很好的家庭,受最好的教育的女孩,笑意盈盈的仿佛能一眼看透对方,但她和许君乐不一样,她并不锋利也不咄咄逼人,有包容感,会开玩笑也极懂分寸,很讨人喜欢。
“慌什么?”她说。
“我觉得爱之所以是爱,至少得平等,至少得是灵魂与灵魂之间的吧,如果到最后爱居然是这么浅薄又脆弱的东西,我会怀疑它是否真的值得我追求。”蒋晴自顾自的说道,打断了许君乐的思绪,“可以短暂,但必须深刻,我是这样认为的。”
平等?笑话,爱里怎么可能有平等?许君乐侧过身,看着蒋晴,“你还没真正喜欢过谁吧?”
“哦,我该怪谁呢,我没日没夜的读书,参加社团活动,哪来的时间喜欢谁?你要是有点良心就少卷我。”
许君乐不解,“我哪里卷你了,难道不是你这个人好胜心太重?”
蒋晴看着他没说话,冷不丁笑了几声,“好胜心?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书呆子,如今是和平年代吧?但我很奇怪的每天一睁开眼就感觉到战争,我几乎每一秒都想尖叫,哪怕是此时此刻……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一群男的正在朝一个女的扔石头,我不知道,每次我一想到这个就无法心安理得的让自己舒服的活着。”
“我初中时跟我妈说,如果这个世界的女性必须由一个人引导着奔向自由,那个人一定就是我。哈哈哈,好笑吧?我妈至今都拿这话来取笑我。但我觉得我运气好,获得了比那些被扔石子的女性更多的机会,就算我本质就是个资质平庸的庸才也该背负一点什么,过于稳定持久的快乐会让我感到害怕……”
“我的目标也并不是第一,而是超越站在我前面一个又一个的,数不清的男的。我不知道哪条路是正确的,但保持痛苦一定是对的,我如今越来越觉得人类最高的天赋不是什么艺术,文学或者科学之类,而应该是受苦的天赋……”
她过了一会又苦笑着说:\"我讨厌我的努力最终居然变成了一种条件,只为了去匹配一个男的,我说吃了屎的心情就是这么回事。\"
许君乐郁闷了许久的心思在这一刻终于有了个出口,宋优悠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她很难让自己陷入一种被动的境地里,她未必不喜欢他,可她也明白喜欢这种东西太短暂太不可控了,她努力挣扎了这么多年,被这个社会的隐形规则撞的头破血流,被外界折磨后还得承受精神的折磨,对自己施行暴力,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要孤身前往,她要去做更重要的事,去更远的远方……
他想起那个很经典的拷问,你是选择廉价的幸福还是崇高的痛苦?
他身边的女性居然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后者……
宋优悠是这样,蒋晴也是这样……
“你不是一个人,有人在与你同行。”许君乐说,“不过第一名我是不会让给你的,我穷死了,没奖学金我估计早退学了。”
“别卖惨哈,我才不会同情你,你知道陀思妥耶夫斯基有句话是:谁能忍受更多的痛苦,谁…”
“谁就配受更多的痛苦。”许君乐接住她后面的话,蒋晴愣了一会,笑起来,“挺奇怪的,我在你这里会感到同质灵魂的契合,可我居然不喜欢你……”
许君乐也笑,“我刚才就想说,你对爱的描述更像是友谊。”
“是吗?”蒋晴撇了撇嘴,“管他的,谁知道呢。”
“大概是。”许君乐说。
“那你能理解我……这些心理吗?”蒋晴问。
许君乐扯了扯自己外套的拉链,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我刚才差点就问出口,你凭什么不喜欢我了,说真的,我哪里不好了,你凭什么不喜欢我?凭什么要给物理系的那傻逼投票?”
蒋晴翻了个白眼。
“所以啊,做你要做的事,别去寻求什么理解,说实话我只在意怎么讨漂亮女孩喜欢,如果她是女性主义者,我为了上床,为了娶一个免费劳动力回家传宗接代,附和着说几句有什么要紧,说两句话又不掉块肉。”
蒋晴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站起身,拿起放在地上的包和书本,轻快的向下蹦了两级台阶,“走吧,下午严教授的课,我猜他等会又要执着于跟我们这群废材打招呼,每次上他的课都让我梦回我上辈子在苏联读书的日子……”
许君乐也站起来,开始唱:“long live our soviet motherland,build by people's mighty hand ~”
蒋晴转过头笑骂:“不过有话就好好说,别唱歌,我可不想听招魂曲版本的苏联国歌。”
许君乐充耳不闻,回敬她更嚣张的跑调:“long live our people……”
蒋晴捂着耳朵,作势要打他,他笑着躲开了。
人活在这世间,还是得靠近人,真实的人,朋友,伙伴,老师……大学从这方面来说还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