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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里一阵狂欢的氛围,音乐开的震天响,有许多的英国学生像是在庆祝什么,正搭着肩一起唱歌。
节目组的人围坐在一个巨大的长桌边,也不分什么工作人员和艺人,各自喝酒的喝酒,自拍的自拍,聊天的聊天,还有上别桌一起蹦迪的,热闹非凡,
沈梦繁眼尖,许君乐刚进门就看到了他,她像是喝了许多酒,脸上的红晕明显,看起来兴奋极了,大喊:“许弟弟,来姐姐这坐。”
这哪还有纪萧笙可以坐的地方?许君乐想,要不还是让他别进来了?他拿出手机,还没解锁才想到他没纪萧笙的联系方式……
电话号码,微信,什么都没有。
唐甜拉着他坐在了沈梦繁旁边,最外面的位置,交代了几句匆匆走了。
“来,姐姐给你倒一杯,全部喝光哦。”
沈梦繁递给他一杯酒,许君乐想也没想,全部喝完了。
“哟,酒都喝上了,来,我也给我的翻译倒一杯,这几天辛苦了。”许君乐看着对面秦宇川站起来往他杯子里倒酒,他懒得说话,甚至懒得看他,闭上眼把酒喝完。
秦宇川眼瞥着他啧舌,“还生气呢,我是真不懂你生的哪门子的气,一个男的,比女的还婆婆妈妈。”
许君乐无视他,跟沈梦繁说话,“你说的京城最好吃的可颂,回国了一定得带我去。”
沈梦繁收起镜子,抿了抿嘴唇,“一定带你去,不过你还上学吧?哪个学校,我哪天到附近了就去找你玩。”
“嗯,京大。那我可等着了。”
音乐声很大,他二人说话也不知怎么被对面坐着的导演听到了,\"京大啊,想当初我也是……想考没考上。\"他嘿嘿的笑了几声,手指着许君乐,\"小许是不是?来跟我喝一杯,我就喜欢和学霸喝酒。\"
许君乐稀里糊涂才坐下来就被灌了几杯,听着他们的话题不知怎么就转到大学上,沈梦繁一只手搭着他的肩膀,\"我这弟弟可是读…叫什么来着,哦,凯鲁亚克,是不是?凯鲁亚克,你们听过吗?一群文盲。\"
\"你喝醉了吧。\"许君乐问。
沈梦繁皱眉,凑近说:\"弟弟,听我的,人活着就得喝醉,来,为了凯鲁亚克干一杯。\"
许君乐点点头,倒了酒和她碰杯,\"这我赞同。\"
\"凯鲁亚克,什么破洋名儿,没听过,谁还不会读书啊,我也读啊,就那个,曾明,认识吧?他的书我都读了。\"
许君乐听着这又细又贱的声音烦的慌,后悔今早不该只踩他一脚。抬眼看了他一眼,笑,\"你还读曾明啊,那你觉得他的书怎么样?\"
众人都看向他,那人喝醉了,神志不清明,开始吹嘘,\"是啊,曾明的书其实都挺好的,就是太那个了……\"
旁边的人没听懂,忙问:\"哪个啊?\"
\"就那个,哎呀,在坐还有这么多女孩呢,你让我说出来多不好。\"
\"哦哦,懂了,陈哥这人品是真没话说,绅士,来,咱哥俩喝一杯。\"
沈梦繁喝的有点迷糊,反应很慢,拍着桌子问:\"哪个啊,说话说一半是什么意思?\"
对面那人笑着说:\"沈姑娘,那些淫秽的东西你就别听了,对你不好。\"
淫秽?许君乐喝的快有些上头,嘈杂的音乐在他耳边窜进大脑,搅得他生疼,他不耐烦,大声说:\"还能是什么?男女那点事呗,sex,性行为,怎么不能说了?害怕什么呢?”
他放大音量,“文字,那只是文字,有什么不能说的,有的傻逼私下看着非法视频撸的可起劲了,现在连这都不敢说了?\"
许君乐把杯里剩下的酒喝完,将杯子扔到桌上,直视对面的人,冷笑,\"你在害怕什么呢?怂逼,曾明的书淫秽?是,曾明写的东西会让人觉得不舒服,会让人害怕,但他从不避讳,那些在书里是打破禁忌,是一个净化的过程,它会产生有生命力的东西。嗯,自己就是个拿着非法视频到处分享,意淫女同事的垃圾,说别人的作品淫秽?几十个g的黄片都不够你看的啊,还他妈的到处发情,你这种东西死了下十八层地狱,阎罗王都嫌脏……唔…\"
沈梦繁一把捂住他的嘴,讪笑,\"你这酒量不行啊,才喝了几杯就开始胡言乱语。\"她小声在许君乐耳旁说:\"你还真敢说啊,老娘酒都被你吓醒了,闭嘴,趴下,给我装醉。\"
她说完尴尬的笑了几声:\"小孩醉了说胡话呢,童言无忌哈。来来,大家继续喝酒。\"
许君乐被按在桌上无语,他这算是哪门子的童啊,还童言无忌,而且他才说完就这样趴桌上也太假了吧,他试着动了动,沈梦繁按住他,拍了拍他的头,小声说:\"趴好了……\"
他放弃挣扎,酒桌上的气氛听上去又开始热闹起来,许君乐感到沈梦繁的手从他头上拿走了,他无聊的把放在桌上的脑袋转了个方向,一抬眼,纪萧笙就落在了他的视线中。
这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们就这样隔着走廊对望,许君乐心中不知从哪来的有隐隐的痛,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很安静,很舒服,可就是莫名的鼻酸。
他眨了眨眼,昏暗的灯光下,人总是来了又消失。
许君乐此刻坐在人群里,望着一个人,却感觉自己被一场流星击中。
他们相距不到两米的距离,许君乐看到纪萧笙站起来,走到他旁边,伸手胡乱揉了揉他的头发,又替他顺好。
沈梦繁看到纪萧笙倒吸一口冷气,被许君乐吓回来的神智又被吓跑了,揉了揉眼睛,喃喃:“我出现幻觉了?怎么看到我老公了?”
“纪先生,您也来喝酒?”一桌的人,导演最先反应过来。
“晚上好,孙导。”纪萧笙颔首,“这孩子喝醉了,没做什么失礼的事吧。”
只打过一次招呼,导演没想到他还记得,忙站起来,“谁?哦,你说小许啊,没有没有,不过,这小许是您……”
纪萧笙眼神缓慢移向桌上的某位,盯着他眯了眯眼睛,慢慢笑起来,“这是我家的小孩,像是喝醉了,我先带他回去,他等会还得赶飞机呢……”
“什么?”在座的人一片哗然。
导演讪笑,讨好的顺着说:“是…是,小许今天就走啊,我以为跟我们一起呢……”
“小孩嘛,还得回去上学。”
许君乐后脑勺都能感受到众人瞩目的眼光,他却没心思在意这些人的想法,反正今天以后都不会再见了。
在纪萧笙的手放在他的头上时,他感到自己变得特别的脆弱,他脑袋里长久以来折磨着他的一切爱与恨在这只手下都归于虚无,类似上帝,有种宗教的意味……
多有趣啊,许君乐第一次感受到上帝居然是在一双手的抚摸下,虽然现今语境下伟大这个词已被滥用,但他仍然觉得这是一场很伟大的亲密。
他被纪萧笙搀扶出酒吧时他仍处于这种巨大的震动里。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纪萧笙躬着身看他,问,“你是不是有些酒精过敏。”
许君乐愣住,他浑身都被纪萧笙的气味包裹,直到街口的风吹来,他清醒了一些,哪敢说什么,只含糊其辞,“大概吧,我没事。”
“把水喝了。”他递过来一瓶水,语气含着些许揶揄的笑意,“没下药。”
通常在人们的社交中,这种时候该笑一笑吧,许君乐笑不出来,他接过水,机械的拧开喝了一口,手指无意识的抠水瓶上的塑料包装。
“你刚才真的……怎么突然生气了?”纪萧笙在一个路灯下笑着跟他说话,如梦似幻一般。
许君乐把被风吹乱的头发随意的撸到脑后,不想再去思考,也不愿保持清醒,“哦,你说刚才啊?本来不想跟他计较的,谁让他说到了我的朋友,我还没骂爽呢,他也配评价曾明?”
“这个作家…是你的朋友?”
水瓶的塑料包装纸被他抠出一个缺口,许君乐点头,“朋友,以及房东。”
“可是书籍不就得接受读者的评价吗?不管读者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都有权评价。”
“我跟你说过吧,朋友这个词对我来说分量很重,我无条件偏袒他们。”他眼神里充满了无畏,少年意气,看的纪萧笙一时忘了接话。
“不过曾明写的烂的也被我偷偷骂过。”许君乐突然笑起来,小孩式的调皮。
纪萧笙也跟着他笑了,过了一会他走近了些,语气有些担心,“我只是提供一种角度,小孩,我一直觉得人不管干什么,都得留余地,你觉得呢?”
“我觉得挺对的呀。”许君乐故意装作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可你好像不喜欢给自己留余地,我觉得这样…不太好。”纪萧笙看上去像是很努力的在斟酌词汇,怕伤害到他的自尊心,也怕自己有说教感,是很有分寸的人。
“你说的很对。”许君乐说,“但我在变成今天这样之前,早和我自己经历了无数场斗争,《世说新语》里讲,我与我周旋久,宁做我,明白吗?”
他们并肩走在街上,街道很安静,许君乐感觉自己的说话声通过呼啸的风可以传的很远,“我能做的很少,但至少得做些什么,哪怕是骂人。”
“可你不怕吗?不怕他报复你?”纪萧笙问道,“他看上去不是什么好人。”
怎么可能不怕呢,他长久以来都生活在恐惧里,害怕的东西太多了,到最后也分不清到底怕的是什么了。愿赌服输,如果有一天他真把自己作死,那就死了吧,反正谁都别想拿这种东西来驯服他。
许君乐嘴硬,“怕他个毛线,纪少爷,有句话是这样说的,狗呢,分大狗和小狗,小狗无需在大狗面前自惭形秽,每一条狗都应该吠叫,这是上帝赐予它们的权力。”
他玩笑式的用水瓶戳了戳纪萧笙的胳膊,“知道了吗,大狗。”
纪萧笙看上去有些难过,“那你觉得小狗愿意让大狗保护吗?”
许君乐怔住,过了一会才说:“应该不愿意吧。”
“是吗?”
“嗯…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