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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博吾儿,那年你还不到四岁,三月的雨星飘落在你的眉梢,你是否感觉到丝丝凉。
千言万语,万语千言,你母亲把你托付给了我,下车的那一刻,收不回她的心,送来一缕风,裹着雨星,有点凉。
汽车启动了,把你母亲的心撕扯成伤,滴滴心血洒满百二十里的路程,隐隐疼痛一天天把你母亲折磨。
你偎在父亲怀里,车子摇摇晃晃,把你摇进了梦乡。一觉醒来,你到了家。
“啦啦啦一博到家了,嘿,没晕车!”我拾起你母亲的牵挂,发了短讯。那情那景,你可以想象,怎样的揪疼人心!孩子,你母亲是多么的爱你,你知道吗,她是为了你,为了咱这个家,零落在异地谋食的他乡。
你有一个大你八岁的姐姐,一辈子生活在农村的奶奶耐不住伶仃的冷清,非要迎来你。春天刚露头,你来了,是一只多情的小鸟,早早的来了,栖息在尚未泛青的小树枝头“唧唧喳喳”是春的声音,全家人欢喜,一屋子的芳香。
这欢喜、芳香,在你母亲那柔心里酿出。你母亲为生你的缘故,丢失了提升财务总管的机会,她下岗了。要知道,她是一个好强的女人,儿女,家庭,事业,样样都要,凭她那才慧,凭她那贤淑,凭她那善良,尤其那一颗母性的慈心。
你母亲下岗了,迁居父亲的单位。我们一家四口挤在不到十五平方的陋室。工作,学习,生活,——为了避开你的“干扰”我们把你的成长安置到那张床上。就是在这张床上,你母亲牵住你一双小手,哼着儿歌,摇啊摇,把你领进了童话世界。你成长着,快乐地成长着。我们一天三餐,粗米淡饭,吃得饱饱的,而你和其他孩子玩时,当然不会想到,人家肚里满是“香”
在孩子群里你是有威信的,因为你聪明,你多情,你懂事,你穿的衣服不高档,你的身心耐磨损。玩跷跷板,你提议大家排好队,眼前的垃圾你主动捡起,身边的伙伴“哥哥姐姐”你叫得最响,受了委屈不流泪
孩子,父母不该在你甜蜜的生活里撒入滴滴苦涩。这,你不懂。你每次玩乐归来收获满满的幸福,总要一一向父母炫耀,诸如,谁对你怎么好,谁给了你“好吃的”等等,问你什么好吃的,你却叫不出名字。此刻,你母亲把你揽入怀里,紧紧地,——藏不住满眼的泪花。
你是讨人爱的。料峭的春天,我们尽力给你搭建向阳的巢窝,偶或一阵风,你会把自己的身体蜷缩。对你来说,地利不如天时。那会儿“计生”声音喊得响,了不起哟,孩子,计划生育的大政方针,同龄人中你早先领受。那一天,你和爸爸相依为伴生活正平安“笃笃笃”的叩门声,爸爸去开门了,回身不见了你。大约二十分钟谈话后,爸爸想起了你,找到“阳台”只见你鼻涕落到了嘴唇,冻得通红的手,右手食指吮在嘴里。——“走了没有”未等爸爸开口,你的,这么一句,叫人揪心!孩子,你的老气,我不知道这是你的悲哀,还是我们大人的遗憾!
是悲哀?是遗憾?不管怎样,我知道四岁的你受了不少委曲。每每干了“坏事”吓得不敢回家。和小伙伴们玩損了花木挨了校长“骂”登高攀低划破了裤裆,到别人家看电视(咱家没有),摸黑回家滚了一身泥几回回悄悄地躲在门外,怯生生的,眼里噙着泪花,那食指吮在嘴里。你母亲把你抱进房子时,你总有理由:我怕你打。
咱们家不富裕,甚至没有属于咱的屋子,不象样的老屋住着爷爷奶奶。平素我们是不便回的,只到逢年过节我和你母亲领着你,还有你的姐姐“风里来雨里去”早出晚归。那个时候,人家回家过年,你,电视是没处看的,没有孩子和你玩,没有乐趣供你享。越是疼你,越是伤情,情虚意空,你母亲终于熬不过了。2006年开春,三月,我抱着你陪你母亲进了城,她要找一份工作,要挣钱。
一连几天的“晦气”你母亲多么痛忧!顽强的母亲下定了决心,不回家,却把你我送上回家的路上(因为爸爸要上班),车站上留下幽幽情伤。候车室里,踏步式电梯你上了又下,下了又上,彷佛电梯能承载你生命的全部快活;光亮细腻的地板你从未踩过,所以你走得那样的认真;人群中你穿梭往来,彷佛要在每一个缝隙里,寻找你丢失的活跃;周围的事事物物你都揽入你的眼里,化作一汪秋水。你母亲想再抱你一回,暖暖她的心,你硬是挣脱她的手臂,彷佛要在这离开之时,嚐遍这都市所有的甜蜜。你真傻,孩子,要知道你走后,你母亲的心好凉好凉!
汽车发动的一刻,你母亲割不断心头的牵挂,突然跨上车,把你揽入她的怀里,又给我吩咐了许多。车内热,替你脱了一层衣服,打开车窗,怕你晕车,5角钱的一瓶水——再三强调为你解渴
汽车开动了,她没下车,又送了你我一程。在一个不是站点的陌生地方,她不得不下了车,把她的心留到了车上
孩子,如今你将过六岁生日,终于回到母亲身边。今晚,你母亲抱着心中的月亮,寻找散失天边、她会永远珍藏的两颗星;另一侧的父亲、还有寄学你大姨那里的姐姐,数着满天的星星,盼望明天的太阳。
明天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