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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手中的这件假毛料,卢灿一时间有些懵!
冥冥中有种感觉,这辈子自己恐怕还要和上辈子的师门产生交流,纠缠不清。
看到他有些发愣的时候,身旁的王鼎新老爷子有些着急了,心底骂道,你小子,关键时候可别掉链子,可千万别认不出来!
他用手肘狠狠撞在卢灿的胳膊上,“傻站着干嘛?我们走!不稀罕看他们的东西!”
如果卢灿看不出来,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借着卢老爷子刚才挑起的理由——大家走人!
呃?卢灿回过神来,将那假毛料顺手塞在老爷子的手中,然后掺扶着他的胳膊,嘴皮动了动,“假的,贴皮假料!一文不值。”
所有的一切都是动态的,大家都在拉拉扯扯,根本没注意到卢灿的表情以及他的低语。
老爷子了一眼这块毛料,一时间他还真的没看出来,这般表现的高端小料,有带子松花,有蟒纹,还有一丝小绺的毛料竟然是假的?
此时唯一能选择的就是相信卢灿!
老爷子演技大爆发,猛的转过身子,对桌旁站着的两位老者怒喝,“老杂毛,你什么意思?弄块假毛料来消遣老夫?”
言毕,一挥胳膊,那块棒球大小的毛料直接砸向刚才四人围着的那张大桌子。
“咔嚓!”落在桌面的毛料,将上面的茶壶还有点心盘子砸的稀巴烂!
杨季东和高世杰吓了一跳,宴客大厅所有人都被这巨响镇住动作。
杨天和与杨怡对视一样,脸上反而露出不加掩饰的欣喜笑容。
他们都知道,那块毛料是假货,是高世杰二十年前从一次毛料小拍上买回来的——当时这块毛料蒙骗了参加毛料小拍的所有掌眼师傅,只有高世杰在最后时间,瞧出一丝端倪,这件事奠定他在缅甸赌石行业中的地位。
高世杰便将这块假毛料珍藏起来,时不时的拿出来警惕或者教育后辈。没想到这块欺骗无数赌石师傅的假毛料,今天竟然被王老爷子“秒认”出来!
杨季东率先反应过来,这是个高手,可不能真的让他们离开。他急忙转过桌子,几步冲上来,挤开卢灿,挽住王鼎新老爷的胳膊。
“对不住对不住啊,王老哥!你要体谅体谅老弟我啊!”
“老弟我负责这么一大家子的毛料事务,这些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都被他们骗怕了,不得不小心点!今天这件事是我的错,我主导的,我认罪!和小六子还有小怡子两人没关系!”
白发长髯的杨季东,放低姿态,一番话说得卢灿一行人都站住脚步。
“高老弟,还不过来见见王老哥!你不是一直自诩高手寂寞吗?这会来了真正的高手,怎么还在那发傻?”杨季东和杨天和两人,拽着王鼎新,做到位子上,另一边的高世杰还没回过神来。
这块假毛料是他最先发现的不假,但当时他可是用了足足半个多小时观察,万没有今天王鼎新的表现——从接手毛料到砸桌子,有两分钟么?似乎没有,他怎么就能这么快发现这块毛料的端倪?
听到杨季东的话,高世杰有些期期艾艾,颇为不好意思的低头。
“高老哥,刚才对不住了!”
老爷子此时心中舒爽极了,昂着头,鼻孔中带出一丝嘲笑意味的冷哼,算是回应。
场上的不友好气氛,终于有所缓和。
卢老爷子也在杨怡的掺扶下,坐在王鼎新的身边,卢灿坐在王老爷子的右手,预防他们再出什么幺蛾子。
杨天和吩咐他那位叫做杏子的媳妇,带人把茶桌重新整理一遍,又布上新茶及点心。
他坐了下来,未语先笑,哈哈几声,“今天还真是,英雄见面,不斗不欢!好!现如今我对杨家参加这次赌石决标信心十足,我们一定可以拿下全部三个单独投标权!”
“到时候,大家都是杨家的大功臣,杨家及娃达公司一定重重酬谢!”
杨怡打下手,给大家都斟上茶水。
“小六子,可不能大意呢。我听说这次二十四家公司,可是聚集了当世最出名的赌石师傅。”杨季东捧上茶杯,小酌一口,继续向大家介绍道,“罗家除了罗家峪这个老不死的,还通过内陆矿务局,请来了内陆滇省木家的座山雕木天鹰老家伙,这可是一尊大神啊。”
现在内陆与香江在珠宝行业联系不多,什么木家的座山雕,王鼎新还有卢老爷子等人都没听过。
卢灿的头低下去,掩饰面部表情变化,木天鹰大家可能不熟悉,但他知道。多彩云南的麻老,九十年代纵横一代人的翡翠王,正是木天鹰的关门弟子。
上辈子卢灿见过此人,古伯带着他去拜访过。当时古伯带着一块毛料,上门求见木天鹰,那时木天鹰已经九十出头,依旧眼明心亮。
比斗时卢灿等一帮人被隔离开,但据古伯事后偶尔透出的口风得知,当时是麻老出战,古伯应该没占到便宜,应该算是打平。而在古伯准备离开木家的时候,木天鹰用脚从毛料堆中踢出一块小料,说是送给古伯这位后辈以作留念。
麻老将其解开,那块鹅卵料,竟然集齐七色,古伯自然不好意思要,最后成为多彩云南的镇馆之宝。
木天鹰的特长是观色,他能通过翡翠表面的诸多细节,来判断内部翡翠的颜色,十猜九中。据古伯所透露,这应该是沐家家传的赌石经。
现在的木天鹰,应该七十出头,麻老此时正是他的随身弟子,不知道这次,有没有机会见上?
卢灿低头出了一会神,再抬头时,又听到一位熟悉的名字。
“老驴头?!这次怎么肯出山?他不是不赌了么?”惊讶声是杨怡发出的。
见王老还有卢老一脸茫然的样子,杨怡再度解释道,“这个老驴头是二十年前北缅名动一时的翡翠王,大名叫率(律音)东来。”
他这话说出来,杨季东,还有一直很傲气的高世杰都没反驳,但高世杰的表情很奇怪,有些高兴同时还有些说不出来的可惜之味。
“后来,在一次帮缅北的查普家族赌矿时,他选中一块奇怪的毛料。”
“奇怪的毛料?”
卢灿心头一动,忽然想起自己手中的那块极品天龙生,不由得插话问道。
杨怡看了他一眼,回答道,“是的,那块毛料的表现很奇怪,皮很厚,松花翠色艳丽到了极点,但是,无蟒纹,表皮颗粒粗糙。这种料子大家都没见过,因此普查家想要他换一块。”
“老驴头,属驴的,自然不肯。”
“那次赌矿,他输了?”自然是这样,卢灿接着他的话语问道。
“输了,很惨!”杨怡摇头叹息,指了指高世杰,向大家说道。
“当时和老驴头对赌的正是我们杨家,出手的就是高大师。高大师用一块极品红翡,很轻松的赢取对赌,拿到矿口。”
难怪高世杰有这种表情。
听到杨怡提到他,高世杰难得开口,“其实那一次我也很担心,那块料子表现,我没能看明白。谁能想到,如此高翠的料子,竟然是豆种!胜得侥幸,侥幸!只是可惜了老驴头……不知道这次出山,他的水平究竟怎样?真是期待啊!”
老家伙没那股盛气凌人的时候,还真是一副大师派头。
“那个……那个老驴头最后怎么了?为什么可惜?”问话的是一只在旁听的杨胜,杨天和的宝贝儿子,他把今天的现场当成故事会了。
杨怡笑着摸摸他的脑袋,“老驴头一意孤行,输了矿口,普查家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按照之前的协议,要老驴头赔偿,要么为普查家服务十年,要么赔偿矿口丢失的损失一千万美元。要知道,二十年前的一千万,砸锅卖铁,率东来也赔不起啊。”
“最后呢?”
尽管卢灿已经知道老驴头妻离子散,他自己也献身佛寺,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最后,他赔净家资,老婆孩子一气之下,带着存款去了东瀛,再也没回来过。这个老家伙,最后去了寺庙,发誓不再切石。”
“也不知道这次为什么会出山?现在水平怎么样?”末了,他叹息一声。
卢灿想到那块极品天龙生,心下还真是有些悬。老驴头这二十年不切石,但并没有离开赌石,他在佛产矿口潜心二十年,估计是研究这种新型翡翠——天龙生。
这次还真是强敌环伺,不仅有自己熟悉的沐家传人沐天鹰老爷子,还有不少隐藏在暗处自己不知道的大拿,譬如这位不知名的老驴头率东来。
“嘿,他为什么出山?”杨天和见有些冷场,敲敲桌面,“博来投资,背后可是马哈穆尼资产管理办公室。”
马哈穆尼佛塔又成为大金塔,缅甸有名的佛寺。
感情这次矿口投标,佛寺也忍不住伸手进来捞一票。佛祖有令,率东来自然可以违背自己的誓言。
卢灿隐隐觉得,这次率东来出山,可能和自己拿走那三块极品小料有关系!当时他的表情很奇怪,有些不舍,但并没有阻止,脸上最后却是一副轻松的模样。
杨天和又说道,“有几个高手又能怎样?我们这次的目标是跻身前十二,拿到三个名额就行,又不是和他们一对一开赌,没什么可担心的!”
这话说的是,又不是争冠军,只要在七十二名赌石师傅中,跻身前十二,就足够了。他沐天鹰和率东来在厉害,也不过占两个名额罢了。
一时间,桌上众人重新笑语颜开。
喝完茶,补充些点心。杨季东站起身来呵呵笑道,“小六子,难得我们来一趟,你不会让我们空手吧。这些年早就听说你杨老板收藏了不少好料子,可以让我们几个糟老头子进去看看吗?”
“东叔这话说得,肯定不会让大家空手。”他也站起身来,对卢老及卢灿一行拱拱手,“我这些年积攒了些毛料,各位稍后进去挑选,每人一块,算是我杨天和为今天的失礼赔罪。”
他这一出手,就送了七块料子出去,大手笔啊!他的私藏,必然是精品。
虽然说现如今的翡翠没有后世价高,但极品料子卖个几百万港币,还是很轻松的。
杨天和对旁边的安保说了两句,应该是吩咐人去打开他的收藏室。
他的库房在别墅东侧,门口戒备森严,足有一个班的安保人士,或明或暗的端着AK47,神色严谨专注。
拉开厚达五寸的大铁门,所有人都长嘶了口气!
这个私藏室,也太奢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