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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允许我这样介绍枫子。她,出生在坤造戊辰年四月廿三子时,浙江温州人。相貌不好说,扎进林青霞啊关之琳那一拨,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了影;扔在大街上吧,除非很熟之人,否则是很难将她从人群中剥离出来。只能说,长相一般,但绝对耐看。枫子小时候,跟很多人一样,是在爷爷奶奶的呵护下成长。一路走来,经历颇多人情世故。在通往人生的大道上,时而阳光,时而风雨,边走边错,边错边学着,闹尽笑话无数,贻人口实。
三四岁时,枫子最爱拿着自家楼梯上的漂亮拖鞋到处叫卖。每逢有卖糖葫芦的叔叔经过家门口,总不免要加快油门赶一赶。枫子可不是好糊弄的角儿,大老远就听见了叫卖声,早提拎一双拖鞋拦截在路中央候着,闹着要和他对换一根糖葫芦,经常弄得叔叔哭笑不得。他若要溜,她便不依不饶,嘴一咧,噗通一下摔坐在地上,扯着尖锐的嗓门哇哇就哭开,惹得行走过的路人频频回头,误认为他是拐卖孩子的人贩子,不知情的好心人,则故意吼大了嗓门:“谁的孩子啊坐在马路上,谁家的孩子喂?”六岁,长大一点,也好人赞美。那年体弱多病,一有不适,就要打一个礼拜的pp针。枫子不哭,反而特期待,就诊时间一到,兴奋得一蹦三尺高,拖着拉着奶奶嚷嚷要去打针。漂亮的护士阿姨看见她就夸,称赞她是个很合作的超勇敢的好孩子,乐得枫子跟什么似的。这大概也是印象中小时候最勇敢的一次,就现在,绝对没那个胆儿,敲晕她都不敢挨针眼。九岁,淘气包。因为身体的需要,奶奶每天都让枫子吃药。她最讨厌吃些花花绿绿的东西。鬼灵精,趁家人不注意,偷偷把胶囊里的粉末通通换成甜滋滋的白砂糖,然后故意显摆在他们面前,装模作样地吞掉。奇怪的是,竟没有一个人怀疑察觉,直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想想还是很有成就感。
上小学了,枫子的世界变大了,好玩得多。一次与同桌打赌,敢不敢给班上长得最漂亮的小男生写情书,规则是两个人一起写,一起交给他。这有什么不敢的?放学后,兴匆匆地跑回家,作了一夜构思,翌日,一封“情意绵绵”的情书在她手中诞生。说好要一起给的,等枫子像模像样地将情书递给小男生时,同桌反悔了,溜之大吉。面对小男生傻兮兮的样儿,那个恨啊,竟这么轻易就被忽悠了一把,气不打一处来,硬是给课桌上留了个把月的“三八线”那时候多天真,就像过家家,企图个好玩。四年级那年,学校举行元旦会演。为了锻炼学生的组织能力与胆识,老师将一个教低年级小朋友舞蹈的任务光荣地交给了枫子。哈,学姐了么,颐指气使,那叫一个自豪。俗话说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她很快就从一大堆学妹中搜罗出颇具颜色的大队人马,这第一把火,来得气势汹汹。舞蹈队里有个小女生,手曾被严重烫伤过,留下凹凸不平的伤疤,而且极易出汗,光看着就让心悸,没有谁愿意跟她太接近。孩子跳个舞不拉拉手算哪门子事儿?枫子火了,在众学妹面前攥紧她的手,高高举起“有什么这有什么?没手的才叫可怕呢!”说完,她左手插腰,右手提起食指,挨个儿在她们的小脑袋上敲过,小学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噤若寒蝉,被唬得一愣一愣。之后,舞蹈完成得相当成功,捧着老师们极力的赞扬,连枫子自己都觉得佩服自己。那时候流行酒窝女生,凡是有酒窝的小女生,都会被冠以“美女”的称号。这不伤自尊么,枫子整天对着个镜子左摇又晃,就是照不出酒窝的影子来。隔壁班级有人爆料,说酒窝是可以撞出来的,还说她堂姐那对又深又漂亮的酒窝就是这么来的。“骗谁呢?”枫子表面装作满不在乎,心里却乐开了花——酒窝是可以撞出来的!好家伙,接连几天将自己反锁在房间,扒着墙开始折腾。“呦,这孩子八成犯多动症了吧?”奶奶心疼得要命。唉,又给让忽悠了,哪有撞出什么酒窝,害她连撞了好几天的墙,肿了好几个星期的脸。
步入初中,渐渐明白了事理,也就没再闹出类似“撞酒窝”的荒诞之举。只是枫子不爱说话,变得忧郁了,喜欢把零碎的心情,贴心的秘密,都记录在日记本上,用文字跟人交流。初二时,情窦初开,谈恋爱了。初恋很美好,很浪漫,也很短暂。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这是她至今保存的唯一一份爱情,所幸的是,除了感情,她没有把所有都奉献给初恋,保留了很多,那是她认为要留给终极爱人的。枫子化妆,浓妆艳抹,天天把双眼涂描成熊猫眼,也就这么的上街了。做最时尚的发型,穿最古怪的衣服,还要有顶级的名牌球鞋,最新款索尼随身听,粉红色手机所有当时的时尚装备,她一样都不能落下。出手阔绰,为爱面子时不时请客。蹬着双溜冰鞋在大街上招摇过市,猛冲狂飙,摔了个鼻青脸肿毫不在乎,自认为个性,自我感觉特好,毋宁说是死要面子活遭罪。年轻么,很多人都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也会经历我所经历过的。只是而今回忆起的种种,总是忍不住笑话自己:唉,你当初真不应该这样。
时间的沙漏在不经意间悄悄流逝过,走过风闯过雨,转眼回眸数十年如一日。在枫子蜕变成人的过程中,不得不提到亲爱的奶奶。小时候,奶奶的教育还是蛮严格,她生气时候揍人可疼着呢。孙猴子纵然千变万化所向无敌,还是逃不出如来的手掌。所以她一向最听奶奶的话,就是在今天,有奶奶一辈的人来家里做客,见到枫子,总有唠叨不完的话题“这都长这么高了呀?这孩子乖得很,记得小时候我问她,你为什么这么乖呀?你们猜怎么着,她伸手往自己屁股上连拍三下,说是奶奶这样子教出来的。这鬼丫头,灵得很哪!”她们反反复复地说,她就反反复复地听,说得温馨,听得感动。有时不禁扪心自问:以前的我,真是这样的么?每个人都会有很多习惯,很多怎么尝试去改变都无济于事的习惯。枫子家有四个卫生间,每个卫生间几乎都放着书。她认为方便的时候看看书是闲情逸致,是享受。到了奶奶那口,便变成了有悖伦理的坏事儿,经常因此挨骂,她说这样做会让所学的知识掉光光。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枫子欲哭无泪,末了,跟奶奶玩起了打游击。奶奶没收了东边卫生间的书,她就另辟蹊径改去西边,楼上楼下不停地换。只是亲爱的奶奶,可别累坏了您呦!
既然提到了枫子的贬面,不得不再暴暴光。前年吧,因为两件关于“开水”的事,闹出不小的笑话。那天,老爸说自己可能有点发烧,枫子赶忙去取体温计准备给他测测体温。她将体温计从管子里拔出来的时候想到要先消毒,这是好事,糗得是,她竟把体温计放在滚开的沸水中“焯”了一下,结果哎,这么丢人的事,还是留给读者想象吧。另外一次,大同小异。奶奶买了枫子爱吃的螃蟹,她突来兴致,自告奋勇要帮奶奶清洗螃蟹。奶奶那个高兴呀,转身忙乎开,一会儿工夫回头看,大惊失色“螃蟹怎么成这样了?”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家伙们现在全军覆没,焉了,七零八落的蟹腿掉了一地。“你怎么洗的?”“开水啊!您放心,水都是烧开了的。奶奶您不知道,海鲜身上的寄生虫可多了,这叫高温杀菌!”枫子正儿八经地解释道。你说这好端端的事儿经枫子这么一捣腾怎么就全变味了呢?
当然丢三落四,记忆力差劲也是她的专利。去年原是要办移民的,护照送进大使馆没多久就被退回了,全家人郁闷了,怎么回事呢?完了才发现护照本连本人名字都还没签。待重整出发吧,又意外地遗失了护照,结果又得重新补办。补回后,老爸恶狠狠地威胁:“这次再丢试试看,你一辈子都别想出国了!”哈,枫子才不想出国呢,巴黎又怎样,还不是父命难违么?
前段时间因为货源需要,枫子随老爸去了趟缅甸。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黑不溜秋的穿裙子的缅甸人,成千上万的翡翠原石和成品,飞来驰去的颠簸路程将她玩的兴致彻底击了个粉碎。“您要带我来见识的就这些?”她叫苦不迭。不过令她讶异的是,七成以上的缅甸商人都会说中国话,是那种地地道道的纯普通话,这也是缅甸人留给她的最深的印象了。“缅甸可是个贫穷落后的国家,这里不是出翡翠就是出毒品。”老爸耐心的讲解引不起她一点兴趣,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说话间,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一个缅甸人“叔叔,小姐,我没有钱吃饭,脚也断了,很可怜。”见状,枫子立马动了恻隐之心,不顾老爸竭力反对就把钱递给了他,哪晓得他接过钱后,跑得比刘翔还快,一眨眼消失在人群。“告诉你,你还嫩着哪!你知道饭是米做的吗?”老爸习惯性地用手指戳了戳正愕然中的枫子的脑门,疼啊!回国后,他们又在云南逗留了段时间。老爸是商人,所以认识很多同行的商人。这不,转来转去,又转进了翡翠市场或商行。“老朋友,离上次见面都有三四个月了吧?嘎?什么时候来的嘎?瑞丽刚下来吧?呀,千金吧?咩咩,你女儿长得比你可漂亮多了!”大叔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枫子身上,唾沫横飞:“嗯,你看起来很高傲,但看得出来待人很忠厚。我有一个儿子,长得可帅了,不是我吹,你看了肯定会满意。对了,你比我儿子大三岁吧,咩咩,多好啊,女大三抱金砖。我只有两个儿子,所以嫁进我们家的,我都是当亲闺女一样疼。听说你们温州人定亲,男方都是送金条的嘎?咩咩,我们家可没金条,就是满屋子的翡翠”枫子定定地盯着大叔那张翕张不止的嘴,这令她不由想起一句话——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枫子濒临崩溃,要疯了,这一趟,真不该跟着来!
时间能将往事沉淀,时间也能慢慢将一个人改变。如今的枫子,再也没化过妆,且留到结婚那天吧。她也再没蹬过溜冰鞋,每每看见街上从身边疯狂滑过的男男女女,不由感慨万分,她也是这样过来的呵,那双灰红相间的溜冰鞋也早已尘封于往事中了吧。对于婚姻,枫子没抱多大希望,缘分来了,自有那么一天,每个人都有爱的权利,也有被爱的幸福。而她的幸福,还被掌握在一个叫做未来的盒子里,尚未开启。不还是年轻么,早着呢。趁着年轻,好好享受这啼笑皆非的生活吧,要知道枫子的烦恼,没完没了,没完没了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