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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春天总是脚步匆匆,似乎还没来得及让人细细地欣赏春的美景,那仿佛才被春风催开的花已被多情的春雨打落了。一直不肯谢幕的春寒总让人觉得春天还在犹豫着是不是要登陆,但花却并没一点迟疑,在春寒中一样样地开了,一样样地落了。当渐暖的天气让人感觉到春真的来到身边时,已是暮春时节,那些只属于春天的花已纷纷凋零,即使偶尔留下的一两朵孤单地挂在枝头,也只是在提醒人们花季不在,让人对那曾经的枝头繁馥空生怀想。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看春天飞逝总会让人心生感伤,慨叹青春易逝,红颜易老。但留恋是阻不住春天离去的脚步的,与其在惋惜中伤情,不如珍惜眼前的拥有。于是不经意间就会发现,枝头花落虽少了五彩缤纷,却添了多少生机盎然!几天前被花的光芒掩住的绿竟放肆起来,漫延开来,远远近近已是它们那深深浅浅的痕迹。或许花的谢幕只是为了绿的登场?这由绿演奏出的暮春主旋律竟也如此旖旎,细品暮春的绿,心一样沉醉,哦,那绿其实是别一样的美!
我要怎样说,才能说尽暮春的绿?
如果我是画师,我想我会找来一块最大的画板,调出最丰富的绿色。哦,其实这样做还远远不够,因为自然这神奇的笔描出的千差万别的绿,怎么可以调得像,怎么可以调得全?
应该怎么开始说呢,这暮春的绿?
不就在树的枝头吗?当然。无数种绿已在枝头涌动,在风中翻起一团团高高低低深深浅浅的碧,如果暮春的大地是海,那一棵棵树是不是就是海上的浪花?“春潮涌动”或许就是形容暮春那铺天盖地的绿?总是被修剪得分外整齐的矮矮的冬青,它们那冬日里映雪的苍绿早已滋出了新翠。新生的叶子柔软而娇嫩,微微泛黄的新绿,闪着油光,在阳光下铺成一道道绿色的娇柔的墙,看着让人心痒,不只是心痒,还应该有眼馋吧,怎么会是那么嫩那么柔的那种绿呢?为什么它不可以食用呢?那样柔嫩的绿叶如果能吃,来一个爆炒该是多么赏心悦目的一道菜!这样的菜不要说吃,就是放桌上看几眼,心都会醉。为什么看到那样美的东西会想到吃它呢?看来人真的难脱口舌之欲呢!其实想吃是假,实在是太爱它了,不知怎么来表达对它的喜爱罢了。而杨柳的枝头,刚刚飘走了杨花柳絮,绿叶正蓬蓬勃勃地生长开来,颜色既有别于前些日子的鹅黄绿,又有别于夏日的浓绿,恰好介于二者之间,浓淡适宜,就是那最最鲜亮的翠绿。整棵树大大的树冠都成了一把把撑开的鲜绿的伞,叶子已日渐浓密,看来已能遮风挡雨。而那些银杏叶呢,小小的扇子刚刚从铁扇公主的樱桃小口中吐出,或许还带着她的香津——哦,那只是昨夜的露珠,小小的粉绿的伞软软的,给银杏那如铁般硬朗的枝叉添了一丝柔美。国槐是个懒家伙,它的的叶到了暮春才不情愿地钻了出来,完全还是见不得人的样子,微绿的黄,垂着头,柔嫩得不成样子,仿佛它来早了一阵带着寒意的春风就能让它萎了似的,看它们在暖暖的风中舒服的伸展着,轻荡着,就会感觉暮春真好!枝头的绿太多了,还有微红的绿,微紫的绿,浓一些的绿,淡一些的绿怎么找不到那么多区分程度的词,可以说尽枝头的绿?每一种树都是一种独特的绿,每一株树都有与众不同的绿!
我还要怎样说呢,这暮春的绿?
不就在草的身上吗?当然。只是那千差万别的草,也就有了千差万别的绿!草坪的草因了人工的精心养护,呈现出媚眼的娇绿,真如一块没有一点杂质的翡翠,就像朱自清先生的散文描述的一样,那些草柔柔的,软软的,带着诱人的娇美,真想跑到上面,打两个滚,踢几脚球。而那些自在生长的野草,是怎样丰富了绿的范围?从深到浅,从浓到淡,从嫩到老看野草肆意生长的地方,就是一块自然的调色盘,那一点点一片片的绿啊,是那么纷繁,又是那么统一。看着这只是自然随意调成的绿,想世界的神奇,只是卑微如草,只是那草色,一样有着文字永远难以描摹的变幻,一样有着人力永远不能岂及的丰富!
我还须怎样说呢?这暮春的绿?
不是在水中吗?当然。水草那墨绿的头这时节也探出了水面,微风徐来,游游地在水中招摇,搅动满塘碧水,水绿草绿就连映在水中的天都成了绿色!
哦,这浓浓淡淡的绿,这深深浅浅的绿,这鲜鲜暗暗的绿竟由枝头草梢水中飞溅开来,洒满了行人的衣着,于是大街小巷的河流,总是涌动着多变的绿色浪花!
哦,我还能说什么呢?这暮春的绿!
只要张开眼睛,扑入视野的,除了这汹涌的绿,还会有别的吗?这生长的绿,这变幻的绿,这希望的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