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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趣出没芦苇

作者:东风染碧树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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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年就如一部内容多彩的书,总有许多章节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不只是那清香泗溢的荷塘,也不只是那清澈见底的渠沟,还不只是那多姿多彩的田野,单是家乡那一片片芦苇荡,就给了我们无限乐趣。

    春末暖暖的风中,芦苇从塘泥中钻了出来,尖尖的芽,锥子一样,这是芦笋。芦笋密密麻麻的,遍布池塘浅水处及岸边,紫褐色的外皮,剥开来,里面是嫩嫩的苇芽。据说芦笋可以做菜,但那时家乡的人并不知道,它们也就逃脱了被吃的命运,得以自由萌生于春风中。不过,我们这些淘气的孩子总不会闲着,看到初生的苇芽时,当然要折上几根,剥了外皮吹一吹,看能不能出声音,嫩嫩的芽尝一尝,看好不好吃——那个时节,还少有什么野草如芦苇一样长出肥壮的芽,这还未成形的芦苇荡,毕竟有那么多芦芽,我们当然要去那里玩春天了。

    芦苇的生长速度是惊人的,几天功夫,那似乎才冒芽的苇塘中芦苇已长到一尺多高了,一根根如巨大的毛笔头,还是没长叶子,越发粗壮了,齐刷刷的,涌动的生命,仿佛喷发着无限的活力。这时我们盼着苇叶快长出来,长出了叶子的苇塘,就可以成为我们捉迷藏的好地方了。

    五月的阳光已带了些许的热,夏天来了,天气暖得让人想打个旽儿。芦苇已比我们矮不了多少,长出了四五片叶子,碧绿色,很柔韧。远远望去,这时的苇塘如让那位仙人铺了鲜绿的地毯,不去那里滚一滚,我们怎么会甘心呢?况且五月的家乡,还没有哪里如苇塘这样诱人呢,那刚刚连成片的芦苇,绿色仿佛要流出来,新绽出的叶子,散发出好闻的气味。钻进苇塘,即使什么也不做,只在那里坐着,也很舒服呢!更何况,我们可以在里面玩捉迷藏,可以摘了新长出的苇叶编东西,还可以做苇哨呢!

    在苇塘里玩捉迷藏,那可太有趣了。苇塘很大,芦苇很密,找到哪个地方藏起来,要想找到,那才不容易呢!所以我们只是选择苇比我们稍稍矮一些时在苇塘玩捉迷藏,我们的眼睛能露在芦苇上,找起来才可能,如果芦苇太高了,那谁也不会同意去找人,因为那时一个人藏在芦苇中,根本找不到。即使芦苇比我们矮时,找人也相当不容易,我们都不想做找人的,都想自己找个地方藏起来,大家就石头剪子布,哪个输了,哪个先来找。于是输了的小伙伴噘了嘴,一脸不高兴,大家把他(她)的眼睛蒙上,四散而藏。心实的小伙伴可能会傻傻地等大家说藏好再把蒙住眼睛的衣服取下来,而那些顽皮的听大家刚跑开,就赶快把衣服扔到一边,伸了脖子四处看大家藏到哪里。等到开始找时,顽皮的一会儿就把每一个都搜到,而心实的可能要来来往往好久。如果哪个藏的特别隐蔽,又能忍住不动,就会让找的人费尽周折。不过能做到那一点实在不易,都是孩子,听到找的人过来了,明明没看到自己过去了,就会得意忘形地笑出声,结果暴露了目标。或者觉得藏了好一会儿,还看不见找的小伙伴,就想站起来看看他(她)在哪里,谁知一站起来,就让人家发现了,于是大家一起笑他傻

    而这柔韧的苇叶,又宽又绿,平平展展的,总逗引着我们,让我们想用它编些什么。以我们当时有限的见识,只是想到用它们编编帽子,编编垫子,编编包我们玩够了捉迷藏,就会采上一抱苇叶,坐在苇塘里,自己编自己的东西。当然只是手随心动,想哪是哪,没有人教过我们,也没看到谁用这苇叶编过什么,只是自己无端觉得这可爱的苇叶可以编东西。垫子最好编了,一会就能编上一个,编好了,我们会装模作样地坐上去,很享受的样子。帽子就不容易编了,怎么编好像也只是个片,不能编成帽子的形状,最后只好胡乱扎在一起,戴在头上,想象自己成了电影中的解放军,于是就在这苇塘里练起了匍匐前进,哪个小伙伴这时会冒出电影中的一句台词,我们装得更得意了,可能又由此开始了一场在芦苇荡中抓特务的游戏。

    太阳火一样烤着大地时,芦苇荡就像模像样了,早高过了大人,一棵棵密密匝匝的,苇叶交织,似乎风都不能透过。一片片芦苇荡,就如一块块巨大的碧玉,嵌在村子周围。这时的苇塘,是水鸟的世界,我们钻进苇塘找水鸟蛋。

    午后的夏日,村子在沉睡,我们这些小孩子是不愿意躲在家里睡午觉的,背了父母的眼,我们偷偷约好去苇塘。苇很密,钻进去时,总会有苇叶割了我们的皮肤,留下一道道或红或白的划痕,痛感总是有的,但那又有什么呢?那时的我们对这是不在意的,只要能找到水鸟蛋,留点伤怕什么?水鸟在苇塘中呱呱地叫着,好像哪里都是,此起彼伏的。找鸟窝,就得非常用心了,因为苇太密,可视范围太小,有时近在眼前的鸟窝都会错过。我们往往采用拉网式搜索,一人负责一小片,争取不漏掉一处。寻着水鸟的叫声,我们包围过去,扑空的时候很多,水鸟不可能总在窝边活动,但不寻着鸟声找,更是大海捞针,这么大片的芦苇,谁知道水鸟会把窝搭在哪儿呢?不过只要有耐心,我们总不会白来,毕竟水鸟很多,总有碰到的时候,于是我们手里会多了一枚小小的水鸟蛋,宝贝一样攥在手心,结束这一次行动,回到家里向妈妈要上一块棉絮,想养一只小水鸟呢,只是这梦在童年从没有实现过。

    秋风吹来时,芦苇早开了花,先是微紫的灰,那时苇杆苇叶还是绿的,只是带了沧桑,不鲜艳了,这时我们去芦苇荡,就是采芦花了。芦花一束一束穗状的,牢牢地长在花柄上,母亲会用这苇穗扎成笤帚,只是要除去芦花,不然苇穗干了时,这芦花会到处乱飞的。再过些日子,天有些冷了,苇杆苇叶跟着树叶变黄了,而芦花呢?成了雪一样的白色,柔柔地覆在芦苇上,仿佛随时都会飘走一样。深秋的风吹来时,芦花的伞也张开了,一个个在风中飞,有如满天飞起了白雪。在这飞絮扬花中,我们依然会去苇塘,只是去找上几根粗壮结实的苇,看能不能用它们做个苇哨,回来时,头上身上会着了芦花,仿佛刚刚从冬的雪幕中走来

    童年的芦苇荡,已被时间的泥沙掩埋,今天的家乡,所有的池塘都已干涸。但这芦苇荡中的趣事,却在记忆中鲜活着,回想时仿佛一切只在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