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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龙寨的土司沙赤鹏一直有个野心——统治苗疆。
十七年前,九尾白狐观天象发现异状,危言“红发罗刹”将诞生在青龙寨,陷苗人于水深火热;于是由他说动苗疆其他土司一起围剿青龙寨,在他的指挥下,青龙寨像一捏就破的鸡蛋,不堪一击。
他很怀念当年的威风,只可惜消灭青龙寨之后。各土司仍是各自为政,并未尊他这个大英雄为首领,令他忿忿不平。在这十七年间,他以各种不同的理由吞并了十数个土司,但却有更多的土司竟然转而向黔国公输诚,寻求庇护看来要想统治苗疆,第一个要除去的人就是黔国公,但是,和大宋国为敌,是他所不乐见的,他该怎么办才好呢?
正当沙赤鹏双手背在身后,在大厅焦躁地来回走动之际,九尾白狐如翩翩仙女般从天而降;沙赤鹏看傻了眼,十七年不见。九尾白狐美丽如昔,眉目之间散发一股让男人一看就起yin念的媚气,若不是沙赤鹏有过人的定力,此刻恐怕早就像只乖狗般趴在九尾白狐的脚下九尾白狐的来历众说纷纭,有人说她是苗汉混血,也有人说她来自西域。不过她有一个特色,身上或衣服上一定会插上九条白狐的尾巴,像现在她是头上插了一条白狐尾,领口有两条白狐尾,剩下的六尾全成了外套的滚边。
对沙赤鹏来说,他现在最想做的不再是统治苗疆,而是拨开九尾白狐领口上那两条狐尾,握住她胸前的丰盈,统治九尾白狐九尾白狐迳自坐到大厅正中央的太师椅上,白皙的双腿从毛茸茸的狐尾中伸出来,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带著嗔意说:“沙土司,你的口水滴到地上了。”
“九尾白狐美艳动人,哪个男人见了你不流口水的!”
“废话少说,我今天来是找你谈正经事的。”
“上次的,你还没兑现。”沙赤鹏一副前帐未清、后帐免谈的模样。
“蠢货,上次的事你根本没办成。”九尾白狐掀著嘴皮冷笑。
“依我看是你想耍赖吧!”沙赤鹏嗤了一声鼻响。
“我最近观天象,发现罗刹星红光透体,你要倒大楣了。”
“胡说!”沙赤鹏一边发抖,一边喝道。“当年白观音中了毒蒺藜,被我逼到悬崖,我亲眼见她跳下万丈深渊,就算没摔死她,那两条腿的毒也已经流到她心脏,让她毒发身亡,刚出生的红发罗刹在没人抚养的情况下如何生存?”
“问题是,白观音的尸体何在?”九尾白狐反问。
“她的尸体早被野兽啃得一干二净。”沙赤鹏胀红著脸说。
“哪只野兽会笨到去食有毒的尸体?”九尾白狐不让沙赤鹏有说话的余地,又接著说下去。“就算真有这么一只饥不择食的笨兽,但它只要咬一口白观音的肉,便会立刻中毒而死,如此看来,白观音的尸骨应该还在悬崖下,你能告诉我,为何找不到白观音的尸首?”
“这”沙赤鹏半晌吭不出第二声。
“你想不想活命?”九尾白狐不耐烦似地挑了挑眉。
“红发罗刹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小丫头,我就不信她杀得了我!”
“你别忘了,她是罗刹转世。是你们苗人的克星。”
沙赤鹏原想说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话,但嘴巴张开了许久,却不见吐出半个字来;他是个道地的苗人,苗人对神鬼传说向来深信不疑,考虑了一下,换上了嘻皮笑脸的表情问道:“你有什么好计策吗?”
“计策早想好了,就看你听不听我的”
“你该不会有什么不良企图吧?”沙赤鹏提高警觉地间。
“沙土司,我今天是来谈合作,如果你对我有戒心。我看我还是另外找其他土司跟我联手除去红发罗刹和黔国公这两个心头大患,到时候苗族英雄可就落到别的土司头上。”九尾白狐脸色一凝,站起身子。
“大美人别走,我听你的就是了。”沙赤鹏赶紧谄笑。
“只要你相信我,统治苗疆的心愿指日可待。”九尾白狐舌粲莲花道。
这十七年来,九尾白狐自苗疆销声匿迹,今日突然来访,而且一语道破沙赤鹏的心思,但沙赤鹏却完全不了解九尾白狐葫芦里卖什么药?冰赤鹏自知处于下风,不敢大意,表面上装成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心里却暗地盘算,杀了黔国公和红发罗刹之后,第三个要杀的就是九尾白狐不,杀了她太便宜了,他要玩死她! 侬智高别无选择,只好在山洞里暂时住下。
龙无名把他当成贴身宝物,要搂著他才能入睡,别看他是个花心萝卜,他自幼独睡惯了,无法适应睡觉时身边多个人,即使她胸脯抵著他胸膛的感觉满舒服的,可是睡到半夜,一转脸就著月光看到她的脸,他差点冲口大叫——妖怪!
龙无名不识大体,不知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也就罢了;但师父受过礼教,他不懂师父为何会让他们俩睡一块儿?
“你在想什么?”龙无名睁著如绿豆般的小眼问。
“我在想你的脸有没有办法医治?”侬智高突发奇想。
“我长得很可怕吗?”龙无名似乎对自己的丑脸毫无自知之明。
“是啊。”侬智高补充说道。“不过我不怕。”
“你是第一个不怕我的男人。”龙无名露出高兴的笑容。
“你别乱动,让我好好看看你的脸。”侬智高伸手托起龙无名的下巴。
“不行,师父说,谁碰我的脸,谁就得死。”龙无名赶紧别过脸。
“为什么你的脸不能碰?”侬智高狐疑地问道。
“你自己去问师父。”龙无名一副她不知道地耸了耸肩。
忽然从屋里传来师父的声音。“你们两个懒惰虫,快把这些脏衣服给我洗干净。”话毕,十数件衣服从窗口飞了进来,不偏不倚地落到两人跟前。
两人不敢怠慢,抱起衣服到湖水边,说是洗衣服。可两人却孩子气地玩起水来。侬智高仗著自己是男儿身,上衣一脱,只著长裤,和湖里的鱼一起游泳;龙无名见状,毫不踌躇地效法侬智高,撩高裙摆侬智高看傻了眼,他见过的美腿不下百双,像龙无名这样白皙修长的双腿,他觉得世上所有形容美腿的词藻都适合她;但她不只撩高裙摆而已,她忽然全身浸入湖中,将上衣和花布裙抛到岸上,雪肌柔肤,玉润珠圆,在飞波溅沬间隐约可见,只要不看脸蛋,宛似水仙luo舞说实话,侬智高的名气不如欧阳凌的文名和单邑的侠名响亮,一般人眼中,他的排名总是殿后;不过在花街柳巷,欧阳凌和单邑只有靠边站的分,仙女们见到他就如蜘蛛精见到唐三藏般,争先恐后,团团围上,连蚊子都别想靠近他。
虽然他的医术高明,但他吃豆腐的技术更是一绝,只要是待字闺中的年轻貌美少女找他看病,他都会特别用心,替她们量量心跳、摸摸小肮、检查大腿,直到单邑把他毒打一顿之后,他才不再做这种缺德的事。
严格说起来,他对美色毫无抵抗力可言,龙无名固然面目丑不啦叽,但她的身材却美得让人流鼻血此时,侬智高的裤子里突然好像有东西蠢蠢欲动,脸色一红,以为自己这么快就受不了诱惑,伸手一提才发现是虚惊一场,原来是一条鱼在他裤内作祟!
“我们两个来比赛捉鱼。”龙无名娇声一呼。“你会武功,我哪可能嬴过你!”侬智高感到喉咙里仿佛有团火球似的。
“我不用武功跟你比。”龙无名朝侬智高游近,雪白的双峰隐约可见。
侬智高两眼直勾勾地盯著水面下随著水波晃动的雪峰,心生一计道:“比赛有输嬴,输的人任凭嬴的人惩罚,你说好不好?”
“好。”龙无名不疑有诈,爽快地答应。
“就比看谁先捉到第一条鱼。”侬智高手中胜券在握。
“你输定了。”龙无名快速泅入水中,但她再快也快不过侬智高。
“我捉到了!”侬智高举起鱼,兴奋地大叫。
“这”龙无名双眉纠结,一副想不透的表情。
“愿赌服输。”侬智高放开鱼,游近龙无名,眼睛亮得像火炬。
“你想怎么惩罚我?”龙无名一脸好奇地问道。
“你先转过身。”侬智高咽了口口水,手痒得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
“待会儿我们再比一次。”龙无名转过身,不服输地说。
“只比这一次。”侬智高不让龙无名有反击的机会,双手倏地从后握住凝脂如云的软玉,吓得龙无名嘤咛一声。
“你干什么?”龙无名气喘吁吁,浑身滚烫有如火烧。
“这就是惩罚。”侬智高情不自禁地**著
正当千钧一发之际,一颗飞石击中侬智高的后脑勺。侬智高感到后脑勺一阵热流,立刻伸手抚著后脑,转过头一看,阿肥在湖边气红了脸,手里还拿著一块大石头,看样子是打算替天行道,教训登徒子侬智高吓得收摄心神,俄顷之间欲火全熄,一个转身躲到龙无名面前,手指著湖边,颤著唇说:“救救命!”
“阿肥!休得无礼!”龙无名迅速转身,像个夜叉似的双手插腰。
阿肥眼露凶光,张著大嘴不停地发出怒吼,啸声灌洞,轰轰震耳,并将手中的大石扔向湖心,溅起偌大的水花,对龙无名的命令置之不理。
“臭阿肥,你再叫我就把你的嘴缝起来!”龙无名伸手往水里一拍,一颗拳头大的鹅卵石直朝阿肥的头飞过去,阿肥来不及闪躲,鲜血从额头流到身上。侬智高见了心里又愧又羞,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眼睁睁看着阿肥伤心离去“不要理它,我们再比一次。”龙无名不服输地说。
“不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侬智高摇摇头,怅然若失地游回湖边。
自从阿肥被他刺了三针之后,性情变得十分温顺,瞧它一身铜墙铁壁的块头,闲来没事喜欢拈花追蝶的俏模样,惹得其他猿猴个个咧著阔嘴,不断地格格怪笑,就连师父见了,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但阿肥却对他敌意大增,常常跟踪他不说,一看到他和龙无名在一起,阿肥总要凑一脚,而且老是故意动作粗鲁,毛臂乱飞,打得他鼻青眼肿,害他得拿银针自己针自己,他不禁怀疑,当初针阿肥是不是针错穴道了?!
阿肥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他看得出来阿肥当他是情敌,龙无名乍看之下确实像穿了衣服的红毛猿猴,也难怪阿肥会错意,但坦白说他觉得山洞中任何一只母猿猴都比龙无名漂亮,阿肥眼光太差,有必要在泉灵穴刺上两针,增加分辨美丑的视力。
不过,阿肥的忠心,著实让侬智高感到汗颜,对自己方才轻浮行为羞愧不已。
但他百思不解,他这样欺侮龙无名,师父为何不出声制止他呢?
连吃一个月的素菜水果,侬智高觉得舌头都快长青苔了。
他真想吃大鱼大肉,可是又不敢,深怕阿肥跑去向师父密告。
自从那件事之后,侬智高不再跟龙无名同睡,深怕再次犯错。平心而论,他实在不该对龙无名上下其手,她长得丑又可怕,照理说应该激不起他的欲望才对,但事情差点发生了,连他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仔细想想,龙无名仿佛有股魔力,驱使著他做出不可思议的举动!
这一个月以来,在山洞里的日子还算愉快,除了阿肥之外,其他猿猴对他都满友善的,尤其是叫阿弥的母猿,每次替他送饭菜来时都会耳插红花对他微笑,以猿猴的阔嘴来说,一般的笑容是露出两排牙齿,只露出上排牙齿的笑容都可称为微笑。
由于师父行动不便,龙无名又不能踏出山洞半步,山洞内只有少量的果树,多半都是靠阿肥带领猿群到山洞外找食物和偷衣服来满足山洞内的所需。
这天,吃过清淡无味的野菜之后,阿肥带著几只公猿到山洞外寻找晚餐的食物,侬智高坐在湖边的沙洲上,眼睛盯著湖里的游鱼,幻想自己正在吃烤鱼大餐,此时龙无名拿著一串香蕉走到他身旁坐下。
“要不要来一根?”龙无名掰了一根香蕉问。
“谢了。”侬智高摇手,他现在看到香蕉就想吐。
“阿弥喜欢你。”龙无名迳自吃起香蕉。
“我知道,我一向有女人缘。”侬智高笑不出来地说。
“什么叫女人缘?”龙无名将香蕉皮随手一扔,正好掉入身后的竹篓内。
“就是女的、母的、雌的动物见了我都想接近我,跟我做朋友。”
“难怪我也喜欢你!”龙无名信以为真地点头。
为了祭拜五脏庙,灵光一闪,侬智高嘴角挂著邪笑地问:“无名,你是不是很想做我的朋友?”
“当然想。”龙无名成天对著那群猿猴,自然不了解人心险恶的道理。
“想做我的朋友就必须帮我做一件事。”侬智高逮著机会说。
“什么事?”龙无名不知自己正一步步踏入陷阱中,两眼露出深深的期盼。
“我想吃肉。”侬智高避开它的眼神,心虚地说。
“不行,若让师父知道,你会没命的。”龙无名拚命摇头。
“你若不帮我,我就找阿弥帮我。”侬智高故意朝树上的猿群张望。
“阿弥是个大嘴巴,它会说溜嘴的。”龙无名苦口婆心劝道。
侬智高当然知道龙无名是为他好,无奈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把心一横,声音冷如冰地说:“我相信阿弥绝不会出卖我。”
龙无名气得像个猿猴似的又跳又叫,才不过啜口茶的时间,龙无名脚下的沙地被踩出个半公尺深的洼洞,她吃醋地说:“你是我的,我不准你去找阿弥。”
“你好凶,我要找阿弥,它比你温柔。”侬智高板著脸孔说。
“好嘛,等师父熟睡之后,我帮你烤只小鸟。”龙无名委曲求全道。
“小鸟肉不好吃,我要吃烤鸡。”侬智高得寸进尺道。
“鸡是什么?”
“农家饲养的一种美味小动物。”
“农家在哪里?”龙无名低著头问,对自己违背师命的决定感到愧疚。
“在山洞外。”侬智高向来是哄骗无知少女的高手。在这种时候,只要伸出温暖的大手握住纤纤小手,保证龙无名愿意为他挖心掏肝。
“师父不让我出山洞半步。”龙无名脸上露出挣扎犹豫的表情。
“师父每天都睡七个时辰以上,你轻功这么好,我们偷溜出去,她不会知道的。”侬智高捏了捏龙无名柔软的手心,仿佛在灌输勇气给她。
“好吧。”龙无名果然信心大增,不过女人的天性毕竟是小心眼的,她正色地命令。“我带你去抓鸡,但你要答应我,以后不准跟阿弥眉来眼去。”
“遵命。”侬智高露出迷死人的好看笑容。
为了嘴馋,再次利用龙无名,这样的行为不知道会不会被天打雷劈?侬智高忽地抬起头,偷偷向老天爷默念一声佛语。“阿弥陀佛!”
这就是侬智高的个性——每次做坏事总会向老天爷打声招呼。趁著万籁寂静,龙无名一手抓著藤蔓,一手抓著侬智高,脚一蹬,像只飞鸟般从天洞飞出去,这是她是第一次踏出山洞——就著月光,顺著溪流,寻找侬智高口中的农家,其实苗疆都是高山峻岭、重林深潭,并没有侬智高想的农家风光,除了少数散居的猎户人家之外,苗人多半是以寨子的方式集结居住。
疾行了两里路左右,远远瞧见山坳里高高挑出一个红灯笼,是个苗寨子,寨门上有望楼,红灯笼便挂在望楼上。侬智高紧抱著龙无名的腰际,眼皮还没来得及眨,龙无名已飞身过了围墙,墙内有十数间临空搭建的茅屋。
茅屋分上下两层,下层打著木桩,做成鸡舍,上层是住家,整个苗寨子异常干净,就连鸡舍也是如此。龙无名和侬智高没有多想,抓了一只大肥鸡,正打算悄悄开溜,忽地灯火通明“捉贼啊!”一声大喊,十数个手持刀剑的苗人围了过来。
“不要脸的汉人,居然敢偷我苗人的鸡!”一个苗人打量著侬智高说。
“等等,各位误会了,我们不是贼,我身上有银票”侬智高手正伸向袖袋里,这时苗人的眼睛个个凸了出来,发出一阵阵怪叫声,因为说的是苗语,侬智高宛如鸭子听雷,一句也听不懂。
“红头发鬼!”一个苗人手指发抖地指著龙无名。
“是红发罗刹!她来报仇了!”另一个苗人随之脸色一变。
“当啷”声跟著响起,只见十数个苗人纷纷丢下手中的兵器,不约而同地跪在地上,颤动著肩膀,泣声哀求。“求求你不要杀了我们,我们当年是被逼的,只要你肯饶我们不死,我们愿奉你为神,供你差遣。”
龙无名傻呼呼地用苗语说:“我不想杀你们,我只想吃这只鸡。”
“这里的鸡全部送给你。”带头的苗人连忙说道。
“不用客气,我只要这一只就好了。”龙无名露出笑脸。
“红发罗刹和这位公子若不嫌弃,请到屋内一坐,我等自会端上本寨最好的酒菜招待两位贵客。”带头的苗人殷勤地说。
“谢谢你们的好意,我还有要事,不便久留。”龙无名一手抓著鸡,一手挽著侬智高的手臂,朝寨门的方向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说:“下次再来叨扰。”
“我等必定竭诚恭候红发罗刹大驾光临。”带头的苗人媚笑道。
“恭送红发罗刹!”十数个苗人同时五体投地全趴在地上。
“他们为什么要拜你?”侬智高一脸迷惑。
“因为我有男人缘,他们喜欢我,想跟我做朋友。”龙无名笑盈盈地说。
其实她也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她有一头红发没错,可是她不叫红发罗刹,她想他们大概是认错人了吧!
饱餐一顿之后,两人抹净嘴巴,快快乐乐地溜回山洞。
没想到脚一触地,屋里就传出严厉的声音:“你们两个跑到哪里去了?”
龙无名赶紧冲进屋内,脸色虽然发自,但却义无反顾地说:“师父,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带侬智高到外面去玩。”
侬智高虽然速度还不如龙无名,但龙无名所说的话。他在屋外听得一清二楚,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男人,自然不会让龙无名替他背黑锅,他澄清地说:“师父明鉴,是我的主意,是我威胁无名带我出去玩的。”
苏雪还未开口,站在床前告密的阿肥突然冲到侬智高面前,眼看两只粗壮的毛臂快要飞到侬智高的脸上,龙无名伸手一拨,阿肥变成纸糊的猿猴似的,弱不禁风地跌坐在地上,气得它吱吱叫个不停,抗议龙无名喜新厌旧。
“阿肥你回去睡觉。”苏雪一声令下,阿肥双拳撑地,吃力地抬起肥厚的**,一边走一边呜鸣,再次伤心欲绝地离开。
“师父,我”龙无名和侬智高两人抢著认罪。
“安静!”苏雪举起枯柴般的手臂阻止他们的争吵,眉头深皱,因病情渐入膏肓而显得黯淡的眼睛也突然亮了起来,不过就像风中残烛一样微光闪烁;龙无名和侬智高见状,面露愧色,对偷吃烤鸡一事感到后悔莫及。
“侬智高你的脸色不对,你刚才吃了什么?”
“一只烤鸡。”侬智高宁愿刎颈,也不愿欺骗师父,但一听到师父说他脸色不对,他立刻为自己把脉,果然发现脉搏有异动,一阵绞痛纠结著肚肠,他急忙退坐到一旁的椅上。
龙无名吓了一跳。“师父,他怎么了?”
“鸡被下了穿肠破肚的毒蛊。”苏雪毫不考虑地说。
“我也有吃烤鸡,怎么我没事?”龙无名摸了摸肚子,一点也不痛。
“打你五岁开始我就养蛊喂你,你现在已达百毒不侵的境界。”
“师父,侬智高要不要紧?”
“不要紧,只要在一个时辰之内服用解药就没事。”
龙无名同情地瞄了一眼脸色奇白的侬智高,从师父的话中,很明显地听出师父并不打算马上拿出解药,想藉此惩罚侬智高破戒;虽然龙无名底子好,身体无恙,但并不等于她没受到惩罚,见他难受的模样,她竟有心如刀割的痛苦感受。
看到龙无名对侬智高眉来眼去,苏雪紧锁的眉头不由得放松,眼波颤了一下,她猛地合上眼,不让他们发现她的眼眶已湿,装出疲惫的声音间:“鸡在哪里抓的?”
“一个很干净的苗寨子,那个苗寨子很特别,茅屋都是筑在半空中。”
“是摆夷族,不过他们向来只养情蛊,不养这种毒蛊”
苏雪纳闷之际,侬智高已痛得从椅子上摔到地上。抱著肚子打滚,龙无名见状,立刻跪在床榻前,泪光盈盈地哀求道:“师父,求求你,快救侬智高!”
“他的死活关你什么事?”苏雪好整以暇地问。
“他是我的朋友。”龙无名很认真地回答。
“人心隔肚皮,对你越好的人,你越要提防。”苏雪语重心长道。
说到这时,侬智高痛得失声大叫,爬到床榻边,哀求道:“师父!救我!我下次不!不会再有下次了,我保证以后不偷吃”说时迟那时快,一颗不明的东西突然飞进侬智高的嘴里,一股令人作呕的怪味道立刻充满他的喉咙,但他不敢吐出来,心知师父开恩,赐他解药吃。
“你们两个仔细听我说,苗人擅于养蛊,依我的推断,你们刚才去的苗寨子,鸡舍一定也非常干净,这就是重点,以后当你们去到一尘不染的场所时,千万记住别吃任何东西,以免误食中蛊。”苏雪明白指出。
“我跟他们无冤无仇,他们为何要害我们?”龙无名纳闷。
“你们偷他们的鸡,这就是结仇。”苏雪保守地说。
“师父,为什么我肚子还在痛?”侬智高气若游丝地问。
“黑露丸是针对各种毒蛊所制成的万灵丹,服下之后,它会和毒蛊作战,直到杀死毒蛊为止。”苏雪冷笑道。“在这段作战的过程,你会泻肚子泻到四肢无力,头昏眼花,全身虚脱,这就是馋嘴的报应。”
“师父,黑露丸是什么做的?”
“你问这做什么?”
“我是个大夫,自然对治蛊的妙方求知若渴。”
“黑露丸是由全身没有一根白毛之黑狗的那话儿做成的。”
一听到答案,侬智高欲哭无泪,闷闷不乐地说:“真不公平!报应只在我一个人身上。”话一说完,一声臭屁响起,整间屋子顿时臭气冲天。
“无名,快扶侬智高去茅厕。”苏雪捂著鼻子命令。
“那我岂不是要闻臭!”龙无名的嘴巴和鼻子全皱在一块。
“这是你的报应。”苏雪毫不同情地说。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就叫朋友。”侬智高得了便宜还卖乖。
泻了好久,侬智高连站的力气都没有,爬出茅厕十数步之后便昏了过去。
不知道昏了多久,忽然感觉到天气异常的炎热,不,应该说是有条百斤重的毛被盖在他身上,让他热得喘不过气,他伸手想拿开毛被,毛被却裹得他更紧,他努力地撑开眼皮一探——原来是阿弥抱著他入睡!
“阿弥!醒醒!你快把我压死了!”侬智高又推了推阿弥。
阿弥并没睡著,但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用黑又亮的眼睛频送秋波。
侬智高想高声大喊,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龙无名!救命啊!”一听到“龙无名”三个字,阿弥庞大的身躯立刻弹了起来,左顾右看一番,没发现龙无名的身影,旋即毛臂一伸,将侬智高抬到肩上,往树洞跑去,看样子阿弥是打算将侬智高占为己有。
“阿弥!你发什么疯啊!”侬智高吓出一身冷汗。
阿弥眨了眨眼,咧著嘴微笑,一副想勾引侬智高的模样。
“人和猿是不能通婚的。”侬智高真不知是该大笑还是大哭。
这时,树洞里有几只公猿被吵醒,看见阿弥撒娇的样子,争先恐后地围著阿弥,侬智高趁乱爬到树洞外,抓住一条藤蔓滑到树下。因为害怕阿弥跟著来,整个人突然有了力气,想要一口气游过湖,回到屋里避难。
游到一半,听到屋后有曼妙的歌声,他好奇地循声而去。
湖水是从屋后的石壁流出来的,为了不让湖水受到污染,在石壁下方用鹅卵石堆砌成一个圆形的井,平日的饮用水就是从这里汲取,湖水则是洗衣和玩耍之用。
不过每逢初一和十五,龙无名就会命令猿猴把鹅卵石撇开,并叫它们挑著装了脏湖水的木桶到山洞外倒去。
侬智高不探究竟还好,这一看整个人神魂颠倒。连爹娘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一个仙女,不,是一个貌若天仙的美女在井边用揶瓢勺水洗身。侬智高自忖从小生长在京城,又到过艳名远播的秦淮河岸,见过的美女不少,但和她相比,仿佛她是月亮,其余女子都是微不足道的小星星。
这是幻觉吗?他用力捏了捚自己的脸颊,好痛!可见这不是幻觉!
她真是美,侬智高贪婪地睁大眼睛,不过越看越不对劲,那副玲珑剔透的身材实在眼熟,跟龙无名一模一样,这是怎么一回事?即使是双胞姊妹,也不可能有如此一分不差的身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侬智高满腹狐疑,越想越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