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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信的三个人都没有声张,戴氏财团和戴家始终非常平静。
戴宗弼一直在静观其变,却见戴曦每天都呆在公司里工作,常常加班到深夜,似乎已经恢复了以前的那种状态,顿时感到很满意。到底是他选中的接班人,意志坚定,取舍得当,不愧是戴氏的龙头。
戴锦也不敢离开,怕自己大哥会有什么异常举动,闹出大风波。不过,看完信后,她立刻就打了电话给解思,十分诚恳地向他道歉,承认自己态度太过冲动,请他原谅,并说婚礼将如期举行,她过几天就回去。
两天后,她却收到了解思发来的电子邮件:“艾丽斯,其实是我要对你表示深深的歉意。我想我们的婚礼是不会举行的了。昨天,我哥哥离开了上海,只给我留下一封信,希望我们的婚礼能够照常举行。可我做不到。我以前对你讲过,我们解家跟你们戴家是完全不同的。你们戴家是世家,财富传到你们这里,已经是第三代了。而我们解家则不然。在我们小时候,一直都过着比较清贫的生活,直到我哥哥在商界奋斗,我们的境况才渐渐好起来。我哥哥是白手起家,历经坎坷,差点把命都送了,对父母和我却始终关心得无微不至。有什么苦痛,他都自己一个人扛。遇到什么难处,他都是先牺牲自己。如果没有他,我父母也许早已因病离开人世,我也不可能去美国读书,更不可能遇到你。艾丽斯,我对你的感情始终如一,这是无可置疑的。但是。如果要我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哥哥的牺牲之上,那我实在是难以做到。将心比心,如果要你牺牲你哥哥而换来你自己地婚姻。你能心安理得地享受那种幸福吗?所以,我们的婚约就此解除吧。在这里。我再次向你道歉,请你原谅。”
对着电脑屏幕,戴锦一直在发呆。这一刻,她的思绪忽然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在阳光明媚地校园里。忽然看到那个比太阳还要热情的高大少年,看着他对自己开朗地笑着,清晰地用汉语问道:“嗨,你是中国人吗?”
幸福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地吧?
戴锦把自己关在屋里,一直不肯出来。
正在戴先胤夫妇纳闷不已的时候,戴宗弼却得到了一个犹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戴氏财团的律师给他打来电话,告诉他:“戴主席这几天正在办理工作交接和转移股份的有关事宜,他要离开公司。”
戴宗弼急得血压陡然上升,立刻病倒。住进了医院。戴曦闻讯后赶过来看他,被他指着鼻子痛骂:“你这个不肖地逆子,说。你到底在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戴先胤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对戴曦沉声说:“你做了什么事让你爷爷这么生气?”
戴曦非常沉着:“爷爷。爸爸。妈妈,艾丽斯。请你们先冷静下来,听我把话说完。”
戴宗弼最先恢复镇定:“好,你说。”
这里是头等病房,不用提防隔墙有耳,戴曦便和盘托出:“爷爷,爸,妈,一直以来,我从来都没有交过女朋友,却并不是像你们以为的那些原因。你们觉得是我眼光高,或者生性害羞,所以才不接触女性,其实不是这样的。从中学开始,我就发现自己对女同学完全没有感觉。那时候,我暗中喜欢的是一个男老师,不过从来没有对他表白过。到美国读大学后,我有了一个同性情人。他是法国人,我们同居了三年。”
听到这里,戴家的四个人全都倒吸口凉气,看着他哑口无言。小说网。
他从容不迫地接着说:“我那时候很害怕被别人知道,总是藏藏掖掖的。每次你们来看我,我都会让他避出去,到酒店去住,直到你们离开。后来,他觉得难以忍受,便与我分了手。我回来继承家业,从此不谈感情。本来,我以为自己会就此孤独一辈子,心里也做好了准备,所以全心全意地投入在工作上,从来不作他想。可是,当我看到丹尼斯的时候,立即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你们都见过他,知道他是怎样优秀的一个人。我跟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纽黑文,这件事你们都不知道。我怕他对戴维不利,一见他就冷嘲热讽,还拿他弟弟和艾丽斯地婚事来逼他,要他远远离开,不要影响了我们戴氏的名誉。他的骨子里非常骄傲,可为了弟弟却十分忍让。那个时候,我就对他一见钟情,不能自拔。”
戴锦听到这里,不由得大吃一惊,她确实不知道自己地大哥竟然做过这样的事,而解意却完全不露声色,从来没有过半句怨言。
戴宗弼和戴先胤夫妇则仍然神色平静,继续听戴曦说下去。
“后来,我强忍了一年多,希望能够把这段感情冷却下来,谁知不但没有淡,反而更加浓烈,所以我决定听从心地招唤,想方设法去接近他,向他表达我地情感。可他一直都在含蓄地拒绝我,不肯接受我,是我几次三番地缠着他,无论如何不肯离开,这才终于感动了他。”说到这里,戴曦露出一丝幸福的微笑。我们之间相处得非常好。他虽然退出了商界,却成为了一个天才地艺术家,根本不需要靠我们戴氏的财势生活。而他也一直十分低调,不想影响我和我们家族的声誉。我为此很感激他,而且更加爱他。这次,他为了他弟弟和艾丽斯的幸福,也为了我的家族,决定牺牲我们的感情,我是绝不能接受的。所以,我只好脱离戴氏,变成一个普通人,然后再去找他,和他在一起过平常而快乐的日子。我不需要戴氏的一分钱。所以才把我名下的股份还回来。爷爷、爸、妈,我为这个家已经做了很多年,现在我想为自己活一次。就算是我自私吧。可我决心已定,绝不更改。请你们原谅。”
一时间,病房里鸦雀无声。那四个人看着戴曦勇悍的神情,坚定地身姿,都明白他的心意确实如磐石般不可动摇。
戴锦最先说话:“大哥,都是我不好。我太自私了。太顾虑自己的感受了,一点也没有为你考虑过。其实,安迪已经给我写了信,说他哥哥已经离开上海,而他绝不能为了自己地快乐去牺牲哥哥的感情。看到他们兄弟间这么互相理解,互相关怀,我十分惭愧。大哥,我支持你,你也有权力追求自己地幸福。”
戴先胤轻声对戴宗弼说:“爸。儿孙自有儿孙福,不如由他去吧。再说,小意也是个好孩子。”
戴宗弼看着戴曦。目光依然锐利。戴曦却毫无惧色地与他对视着。在戴氏家族,只有他一个人有胆子。有气势。敢这么与老爷子对视,这也是让老爷子极为欣赏他的原因之
戴宗弼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却道:“我同意你的选择,不是因为你的威胁,而是因为那个年轻人确实是个非常优秀的好孩子,我很喜欢他。”
“太好了。”戴曦顿时大喜。“爷爷,谢谢,谢谢你。爸,妈,谢谢你们。艾丽斯,谢谢。”
看着这个一向难得有点欢颜地孩子笑得这么快乐,戴宗弼和戴先胤夫妇都感到很欣慰。
当戴曦与戴锦飞往上海的时候,解意正在贵州。
徐音夫妇在这里筹建一所残疾儿童慈善学校,已经耗了大半年了,解意主动过来帮忙,他们自然举双手欢迎。
解意是做工程出身的,对于土建和装修都颇有经验,让他们省了很多力气。他在这里做事,纯属义务,没有任何薪水可拿。他说他不需要工资,而且还可以把最近卖画的钱都捐出来。徐音听了直笑,告诉他还是省一点,给自己留点养老的钱,说得他也忍俊不禁。
他一直在穷乡僻壤间奔忙着,连春节都没有回去,只偶尔打一个电话回去给父母报平安。得知解思和戴锦的婚礼将如期举行,他感到很安慰。
待到春暖花开之时,学校的主体都已完工,进入了简单的装修和安装设施设备阶段。解意开着车频频奔波在坎坷的道路上,亲自去选装饰材料,与施工队进行沟通,每天累得精疲力竭,什么都不去多想。
不久,回了一趟上海地徐音给他带来一张大红喜贴。
那是解思和戴锦的婚礼请柬,说明三月二十一日在上海星辰酒店举行喜宴,请他届时参加。
请柬中还夹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丹尼斯:如果届时你不出现,我就取消婚礼,不嫁给安迪。我是说真的。艾丽斯。”
下面还有另一句话,字迹却不同:“哥:她真地是说真的,所以,到时候你可真地要出现啊。小思。”
解意看得忍不住直笑。
徐音劝他:“既然是你弟弟结婚,你这个做哥哥地怎么也应该去参加,不然就太不近人情了。你父母也会失望。我看你就回去一趟吧。这里我会盯着,误不了事的,你放
解意想了一会儿,便点了点头:“好吧,我去。”
春天地上海充满了勃勃生机,星辰酒店的庭院里开满了鲜花,金碧辉煌的餐厅里也是花团锦簇,到处都贴着大红的喜字,悬挂着彩色的流苏和灯笼,一片喜气洋洋的欢乐气氛。
解意乘坐的飞机延误了。他从浦东机场匆匆赶回家,沐浴更衣,便去了酒店的宴会厅。
这几个月来,他在野外受尽风霜之苦,人瘦了很多,脸也黑了一点,却依然动人。
解思和戴锦一直站在门口迎接客人,看见他来了,不由得喜出望外。
解思一把拉住他,欢喜地道:“哥,你到底来了,不然我可要提心吊胆,怕艾丽斯又跑了。那我可就惨了。”
解意笑着拿出一只精致的皮质盒子递给他们:“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
解思老实不客气地收了,嘻嘻笑道:“谢谢哥。我们还会早生贵子的。”
戴锦狠狠推了他一把:“你这小子,满脑子邪性。”
解思斜睨她一眼。得意洋洋地道:“我这怎么是邪性?这是最传统的想法,成家立业,生儿育女,大丈夫当如是。”
戴锦笑得前仰后合:“哥,你先进去坐吧。我们马上就开席了。”
解意听她也叫自己“哥”心里非常开心,立刻答应一声,便进了大厅。
走了没几步,他一眼便看见最前面的主宾席边坐着正在交谈地戴宗弼、戴先胤夫妇和解衍夫妇。戴伦正在厅里张罗,指挥着服务员忙里忙外。而戴曦则笔直地坐在那里,眼神就像两把火,灼灼地射向他。
解意略一犹豫,只得迎着他的目光走过去。远远地坐到另一边,却不去看他,只客气地叫道:“戴老先生。伯父,伯母。你们好。”
戴宗弼慈祥地看着他。笑道:“小意,你来了就好。以后就叫我爷爷吧。”
戴先胤也微笑着说:“对啊,叫我爸爸。”方秀明更是喜爱地握住他的手,和蔼地道:“你这孩子,也太敏感了。以后啊,你要多跟小曦沟通才好,不然两个人都事事闷在心里,很容易出问题地。”
解意听着他们的话,心里一片迷茫,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不由得看向自己地父母。
戴曦冷冷地瞧了他一眼,转头对解衍和卢芸说:“爸,妈,你们也说他两句。他太霸道了吧?明明是两个人的事,他一个人就决定了,把我扔下一走了之,简直过分。”
解衍和卢芸听了,都忍不住愉快地笑。卢芸拉着戴曦的手说:“小曦啊,你就不要怪小意了,他的性格就是这样的,你得多多包涵。”
解衍看着儿子,疼爱地道:“小意,这次可是你不对,有什么事都应该说出来,大家商量着解决,哪至于就这么决绝呢?感情本来就是两个人地事,遇到了艰难挫折,也应该两个人共同面对。你这样凡事一个人扛着,有时候对别人也是一种伤害。”
解意看了看戴家的长辈,又看了看自己的父母,似乎这才慢慢明白过来,心里却仍然不敢相信,呆坐在那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看着他的神情,戴曦的心又疼了起来。他站起身来,沉着脸说:“你跟我来,我有帐要跟你算。你若不把话说清楚,我绝不原谅你。”
解意见他神色不善,这时又自觉理亏,便身不由己地跟着他从宴会厅的边门走了出去。
戴曦轻车熟路地带他来到一旁的办公室,把门一锁,便将他摁到墙上。“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跑了?”他恶声恶气地质问。
解意被他重重地按着,脸上却渐渐有了笑容。他轻声说:“因为我自私。”
“岂止自私?”戴曦指责道。“懦夫,逃兵,胆小鬼。”
解意温柔地笑:“是,我是,你说得都没错。”
戴曦看着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脸上露出无比的疼惜,一把将他拥进怀里,在他耳边轻道:“我是这么爱你,为什么你不相信?我知道你过去受过很多次伤,所以在心里不会对感情期望很高,你以为我对你地爱也是可以随时改变,随时消失的,是不是?你你你为什么不肯为了我争取一次?”
这一刻,解意忽然彻底明白了他的心,感受到了那种炽烈地深沉的不顾一切地爱。他紧紧回抱住他,诚恳地说:“对不起,我以后都不会了。”
戴曦搂着自己失而复得地挚爱,不由得泫然欲泣,忍不住重重地吻了过去。
解意被他极大的力量顶在墙上,心里却有了一种很久以来都不再有过地踏实感。他抱着他,与他激烈相吻,和他反复纠缠,再也不肯放手。这时,从宴会厅里隐隐传出既庄重又喜庆的婚礼进行曲。
戴曦一边吻他一边霸道地命令:“说,永不再逃走。”
解意微笑着,清晰地说:“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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