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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自得了北燕帝旨意,一路跑回冷宫:“娘娘..娘娘..咱们不用在冷宫了!”
冷宫内的柔妃远远就听见鸳鸯的喊声,心头闪过一抹诧异,没想到楚洛衣的算计竟然如此精准,这一招险棋,却会让她大获全胜。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上,柔妃将脖子放在了白绫上,脚一蹬,脚下的凳子就被哐啷踢倒了。
哐啷一声,伴随着秋风呼啸,四周依稀能够听见女子们的哀嚎,冷宫的上空显得阴森而沉寂。
鸳鸯一把推开门,脸上的笑意僵在那里,看着挂在房梁上的柔妃,快步冲过去:“娘娘..娘娘!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柔妃娘娘自尽了!”
顺妃正为北燕帝轻揉着头部,心中盘算着这凤印会落在谁的头上,却见门前的太监有些惊慌的跑了进来:“陛下...柔妃娘娘自尽了!”
北燕帝一下子坐起身来:“你说什么?”
“柔妃娘娘..自尽了..”北燕帝一把抓起衣裳,快步走了出去,对于这个多年相伴的女子北燕帝还是有着不匪的感情的,再加上自己冤枉于她,将她打入冷宫,更是心生愧疚,随即很快就赶到了冷宫。
冷宫里似乎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那些被关押起的妃嫔一个个都扯着嗓子嚎叫着,莫名的有些阴森诡异。
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女子,脖子上有一道鲜红的印迹,北燕帝对着一旁的御医开口道:“柔妃怎么样?”
御医仔细诊治了片刻,最后开口道:“启禀陛下,幸亏发现及时,若是再晚些时间,娘娘怕是就性命不保了。”
“那现在怎么样?”
“现在娘娘并无性命之忧,只是娘娘一直身体虚弱,再加上气血不足,怕是要好生休养上一段时日才能恢复。”御医开口道。
北燕帝站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柔妃,脸色微微缓和了一些。
转头,目光落在了这件破烂的房间里,四处的墙沿上挂着厚厚的灰,砖瓦脱落,屋顶处呼呼的灌着冷风,床幔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霉味,除了一张桌子,整个屋子便再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
北燕帝的目光落在那张残破不堪的木桌上,整齐的摆放着十余只瓷瓶,下面押着一张纸,被风吹的翻飞。
北燕帝走了过去,将那张纸拿在手中端详起来。
楚洛衣赶到的时候瞧见的便是北燕帝眼眶微湿的这一幕,神态疲惫的北燕帝,看着纸张上娟秀的字迹,双眼微红。
这张纸乃是柔妃所留遗书,遗书上大抵所写的是从柔妃与北燕帝初识,到相知到恩爱,而后到情浅情淡,几次沉浮,几次生疏几次靠近,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回首往昔,并不觉得遗憾,她感谢上苍让她遇见了他。
只是后宫佳丽三千,美人无数,偏又岁月无情,红颜易老,她只能眼看着自己所爱的男人辗转于一个又一个美艳无边的女子身侧,对着镜子反复勾勒妆容,想要争上几分姿色,可偏偏,幼子已经长成,三千青丝也终于散落出几抹银白,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哀戚。
而后笔调一转,弃掉之前的凄美,柔妃变得坚硬而决绝,对于北燕帝的怀疑和不信任大为痛心,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随即只能忍痛与君绝决,宁愿在北燕帝心中留下一个逝去却美好的柔妃,也不愿做一个活着可却要被所爱的男人厌恶着的女子。
“柔儿,是朕错怪了你..”北燕帝将纸张放下,轻叹道。
桌子上的一只只瓷瓶显得精巧可爱,北燕帝拿起一只在手中把玩,扒开瓶塞,却闻见一股血腥之气,瓷瓶险些从北燕帝手中脱落。
北燕帝将瓷瓶拿的远了些,看向一旁的御医道:“御医,这是什么?”
御医只瞧了一眼便有了答案:“这...这...”
御医有些踌躇,一时间不知当讲不当讲。
北燕帝恼怒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御医一下子跪在地上,额头满是汗珠道:“是柔妃娘娘的心头血!”
北燕帝被震的后退了一步:“心头血?”
“正是,之前陛下和皇后娘娘受巫蛊之术影响,身体一直不好,老臣为陛下开了方子调养后,柔妃娘娘找老臣询问了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情况,随即提出要以她的心头血入药,帮助陛下和娘娘早日康复...”
御医吓的不轻,北燕帝满眼震惊:“她真是这么说的...”
“是...柔妃娘娘说因为兄长一事令陛下烦扰,才会病倒,心中愧疚,央求老臣满足她这个心愿,否则..有这新病在,她的病也是不会好的,老臣见娘娘言辞恳切,这才斗胆...”
“朕记起了,那日朕还曾道药的味道似乎有所不同,原来是加了柔妃的心头血!”
“正是如此,定是娘娘打算寻思,可又怕陛下的病不好恢复,这才在临死前准备了这些瓷瓶..”
北燕帝颇为动容,走到床边将柔妃抱在怀中,看着那脸色苍白的女子开口道:“即刻拟旨,册封柔妃为婉柔皇贵妃,代掌凤印,执掌六宫!”
“陛下..陛下...启禀陛下,午门外的监斩官来信说,赵子川不知从江太师那里拿到了免死金牌,因此他只能暂时将人放回赵府。”一名侍卫急匆匆的进来道。
北燕帝眼中闪过大喜之色:“你是说赵子川没有死?”
“确实如此,陛下。”
“这真是太好了..柔儿..柔儿...你听到了没有,你哥哥没事?你还不醒来,朕这就封他为右都御使,加封你母亲为一品诰命,父亲为忠烈侯,这样你可满意?”北燕帝看着怀中的女子道。
鸳鸯在一旁一脸喜色,想不到事情竟然会是这般峰回路转,如今只要主子醒来,这后宫便是娘娘的天下了。
鸳鸯不得不承认的是,虽然她一直没有搞懂楚洛衣在干些什么,但是她却明白,今日这般的收获多半都是她的功劳。
北燕帝眼前有些发黑,今日实在是身心俱疲,皇后的狠毒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想不到后宫这些温软的女子却一个个都是淬了毒的刀,不过所幸,柔妃平日里虽然一直倔强,却到底是一心为自己的,这倒是让北燕帝心头安慰了不少。
“陛下,您先回去休息吧,御医已经说了柔妃娘娘只要好好休养,调养身子,就不无大碍,若是娘娘醒来,瞧见您这般疲惫,一定心中自责。”一旁的太监开口劝道。
北燕帝犹豫了一下,而后点头道:“好,那朕就先回去,待到柔妃醒来即刻派人去回禀朕。”
一群奴才应下后,北燕帝这才转身离开,脚步虚浮,除了那偶尔现出的气度,倒是一点也瞧不出当年金戈铁马的翩翩儿郎
见着北燕帝离开,楚洛衣走进了屋子,一旁的鸳鸯见着她倒是没有再摆脸色,佯装淡定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洛衣,我们大少爷真的没事?”
楚洛衣微微颔首,鸳鸯继续道:“刚刚我听那小太监说有什么免死金牌,这是真的么...”
“咳咳...”柔妃在一阵轻咳中醒来。
“娘娘..你可醒了..你怎么能做出这种傻事呢..你真是吓死奴婢了...”鸳鸯趴在床边哭了起来。
柔妃看了眼楚洛衣,而后伸手摸了摸鸳鸯的头。
“娘娘..陛下封你为婉柔皇贵妃了..还让你执掌后宫..呜呜..大少爷也没事..老爷...”鸳鸯一面哽咽着一面激动的开口。
柔妃面色不改,心下却是越发震惊,这一局棋险之又险,却是绝地反击,虽然坎坷,可是这收获却是远远超过于以往的任何一次。
既除掉了香嫔,又扳倒了皇后,既晋升为皇贵妃,又执掌后宫,甚至于她的家人也皆是满门荣耀。
洛衣啊洛衣,你到底是什么人?一个十余岁的少女,却有不迅皇后的胆识和心计,你到底又想要些什么?
“洛衣,我爹怎么可能拿到江太师的免死金牌?”柔妃轻声开口道。
楚洛衣沙哑着嗓子缓缓道:“江太师不干预朝事,却从未淡出朝廷的视线,虽然他立誓不为任何人进言,却不意味着这块免死金牌不可以相赠。”
“免死金牌视同第二条性命,江太师怎么可能将其让出?”柔妃不敢置信的开口道。
知道江太师手中有免死金牌的人不在少数,可是从始至终却没有人敢把主意打到这块金牌上,因为谁也不会认为,这天下真的有人会把第二条命或送或卖给别人。
“江太师虽然看似归隐,可是却始终居于帝都,虽然不问政事,可是却常有朝中宾客往来,是以,江太师并非真的是想要退出朝堂,而是时时注意朝中动向,而今江太师始终不肯干预朝事,不过是认为时机未到罢了,至于这免死金牌,对他而言作用并不大,还不如一坛美酒来的实在。”
鸳鸯依旧是一脸不解,柔妃却是明白了楚洛衣的意思,一来,江太师多年始终秉持着不干预政事的原则,从未失言,这样一个谨慎至极的人,又怎么会犯下滔天过错,死罪难免?
二来,如果帝王执意要杀他,即便是他有免死金牌,也难逃被杀的命运,帝王手下精锐无数,无需任何名义,只需趁着夜黑风高,一路绞杀,任是十块免死金牌也于事无补。
楚洛衣看着有些明了的柔妃没有开口,其实,她相信江太师肯把免死金牌拿出来,还有另一个理由,那就是他在等,等一个可以让天下一统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