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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邵轩再三地对我保证采媚绝不是那种会寻短见的人,而我也明知采媚此刻一定是恨透了我,我仍背著邵轩,偷偷地打了几回电话给采媚,以确定她是否安然无恙。
结果,每回采媚接起电话,一听是我的声音,总是二话不说,便将电话挂断。这种滋味著实教人难受。但从另一个角度想——采媚并没有想不开、做傻事,我也就安心了许多。
但,平静的日子并不长;这天,竟让我意外地撞见了沉俊之,又让我乍好的心情跌入难堪无比的谷底里去了。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这晚,我和邵轩到长安东路的“金像奖”看了场电影,看完电影,我们走进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坊,才坐下,邵轩的呼叫器就扫兴地响了起来。
“医院找我,我得去回个电话,你先坐一下。”匆匆说完,邵轩随即离座覆机去了。
我百无聊赖地搅动着面前的咖啡,正觉得闷时一张含著难以置信及夹杂恨意的脸庞却映入我的眼帘,把我狠狠地给震慑住了。
怎么会是沉俊之呢?太巧了吧!
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沉俊之已在我面前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原来真的是你!”他的声音阴恻恻的。
在他那阴骛的目光的注视下,我不禁半是震惊,半是心虚地瑟缩了下,接著,就想离座找邵轩去。
“怎么见了我,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想跑?”沉俊之很快地按住我的手。“怕我吃了你?还是你觉得心虚?”
“什么都不是!”我本能地反抗著。“只是我不喜欢见到你。”
“不喜欢看见我?”沉俊之更紧握住我的手,握得我发疼了。“那你喜欢看见谁?采媚的男朋友吗?”
“他不再是采湄的男朋友
“所以——”他提白同了声音
怎么也想不到沉俊之的措词会如此难听
“沉俊之
“好一个我管不著!”沉俊之那冒火的眼神直盯著我。“我明白了!这一切全是你安排的,是不是,说好听一点是要我去开导采媚,实际上,是给你自己制造机会,好趁虚而入——原来你真是早有预谋
“我没有——”我无助地摇头。“不是你说的那样,我不是”
“你就是!”沉俊之狞恶地对我低吼:“原本我对采媚还有些歉疚的,看来
我错了,真的对不起她的人是你!她今天的所有遭遇皆拜你所赐,你没有资格说我不对,因为,这全部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去对她负责吧!”
说完,他忿忿地甩开我的手,起身大踏步地离去了。
我则愕愕地坐在原位,被他那篇“似是而非”的指控,刺痛得无法动弹,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直到邵轩打完电话,回到座位,我仍浑浑噩噩地呆怔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是不是不舒服?”他忧心地抓起我的手。“你的手好冰啊!”我并不想哭的,可是,邵轩的眼神、邵轩的关切,在在扯动了我心深处最脆弱的心弦我再也藏不住委屈和悲痛的情绪,瞅著邵轩,眼中忍不住盈满了泪水,难过地低喊:
“邵轩!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才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邵轩怀著不解,无措地坐到我身边来了。“怎么无缘无故说这种话?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我”更多的眼泪涌上了眼眶,我边擦著泪水,边抽噎著说:“我只是——喜欢你,我——从没——从没想过——要伤害别人——真的——”
“骆冰!”邵轩扳过我颤抖的双肩,蹙著眉,定定地望着我,说:“你可不可以先告诉我,我离开的这段时间,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泪眼汪汪的回望着他那心焦、请求的眼眸,再想想方才沉俊之对我的一番指控,陡地心中就升起了一股“壮士断腕”的悲壮决心,闭了闭眼,我痛苦地开口;
“你再给采媚一次机会吧!她已经为自己犯下的错付出代价了,你答应我,和她重修旧好,好不好?”
邵轩呆怔了下,脸色变得难看极了“我不明白”他困愕地说:“你怎么会突然这么说?你一定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傻话”
“我很清楚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我含者泪打断了他,哀恳地说:“采媚真的很需要你,你接纳她吧!至于我,能拥有你这些日子的真爱和照顾,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邵轩吸了一口气,神情居然——渐渐好转。“说了半天,原来又是你那莫名其妙的罪恶感在作祟!”他加重了握在我肩膀上的力量,用极其沉稳的声音说:“不是说好了,以后再也不让采媚来影响我们的感情的吗?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在一起,也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拆散我和你,所以,不许再说这些奇怪的话了,把过去都忘了吧!”
“我不能!”我苦恼地挣开邵轩,揪着自己的头发,固执地说:“我真的对不起采媚,我心里头说不出有多歉疚、多难受——你根本不懂。”
“我懂——”邵轩拉下我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因为采媚是你最要好的朋友,所以,你不忍心见她伤心、难过,因而,你就打算牺牲你自己,是不是?”他温柔地低语:“你太善良了。可是,爱情不是东西,不可以施舍的,你不能硬把我推给采媚,这么做根本毫无意义。我对她已经没有丝毫的爱情,若硬要我勉强和她在一起,我也无法给她幸福的,你懂吗?”
“我”我被动的、六神无主地看着邵轩。
“什么都别说了,我只要你知道——我心里只容得下你,我不想和你分开,希望你——以后再也不要提起这件事了。否则,你只会把我们三个人都推向痛苦的深渊。”
“嗯!”我无法抗拒地轻应著,心中那分好不容易才逼出来的决心,在邵轩的柔声劝慰下,似已被驱散无踪了。“如果,和你在一起真的有错的话,我也不管了,就让采媚恨我吧!因为——我实在没办法忍受失去你”邵轩专注地凝视著我,久久,冒出了一句:
“我们结婚吧!好不好?”
我呆呆地回望着邵轩,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久久等不到我的回答,邵轩又开口了:
“嫁给我吧!骆冰!虽然,我无法抹杀掉我的过去,但我向你保证——未来的日子里,我一定倾我所有的爱给你、照顾你——至死不渝!”
我闭了闭含泪的眼睛,骤然投入他宽阔的怀里,哽咽地喊: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不论发生什么事,这辈子我都要和你在一起,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就这样,我和邵轩决定结婚了!
从“恋恋红尘”辞职出来,我兴匆匆地赶到邵轩的医院,等他下班后一起去中山北路的礼服公司试婚纱。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我回去接你的吗?”看见我,邵轩现得有些诧异。
我望着已脱下医生制服的他,说:“我刚刚去‘恋恋红尘’辞职,所以就顺道过来找你。怎样?可以下班了没?”
“刚要走,你就来了。”他说著,拉起了我的手向外面走去。
走出了医院的大门,一阵冷风迎面袭来,我不自禁地贴近了邵轩一些,他立刻细心而体贴的脱下他的外套为我披上。
“这样是不是好一点?”他柔声地问我。
我点点头,感到无限的温暖,记得那次在海边,他亦是如此待我。
“可是,你把衣服给了我,那你怎么办?”看了眼他身上那件单薄的白衬衫我有些不安。“你不冷吗?”
“只要你不冷就好了。”他轻声说。
承受他的爱,我心中的温暖就更深、更浓了,忍不住冲口而出:“谢谢!能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好幸福哦!”“我也是这么觉得!”他的手紧握了我一下,然后才放开我。“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去把车子开过来。”
邵轩的话才说完一个人影飞快的奔了过来,停在我们的面前。
我抬眼定睛一看,竟是多日未见的采媚。记得她曾说过,她再也不要看见我和邵轩,为什么这会儿她又出现了呢?我又惊又疑地打量她,发现她不仅瘦了许多,而且还剪掉了她那一头向来宝贝不已的乌黑长发,这使她看起来像个营养不良的小男生。
这个发现,令我登时心如刀割。一直以来,她都是那么地爱打扮、爱漂亮;如今,她却变得如此苍白、瘦削,而且憔悴不堪看来,这些日子,她一定过得糟透了。
“采媚!”我不由自主地带著怜惜的嗓音喊她。“你憔悴了,而且瘦了很多。”
采媚凌厉地瞪了我一眼。
“这都该感谢你这位‘善解人意’的好朋友!要不是拜你所赐,我怎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面对采楣这番含话带刺的指控,我哑口了。事情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谁也无法回头了,任凭采媚再怎么怪我、怨我、骂我我除了感到深深的歉意外,实在是无能为力再做什么了。
“你怎么不说话?”采媚低吼著。
我看着她,深吸了一口气。
“事情到了这地步,不管我再说什么都是于事无补;但是,我依然要很真心的告诉你一句话——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
“朋友?”采媚撇撇唇,极为不屑地冷笑了下。“我不要你这种‘攻于心计’的小人朋友!”
我别开脸,既难堪又难过地沉默了。而邵轩的声音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你来——就是为了羞辱骆冰的吗?”
“我羞辱她?”采媚的声音里充满了悲愤。“为什么是我羞辱她?是她先伤害我的,我为什么不能说她呢?邵轩,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闹到分手的地步?都是她,都是她趁我们闹别扭的时候,唆使沉俊之来追求我,然后,她再乘虚而入接近你,你明白了吗?她是如此地攻于心计,你怎么还能和她在一起呢?”
“我惊惶地回过脸来,看了眼采媚,又看了看邵轩。竹轩制作,禁转!”
“我”我张著嘴想为自己辩解,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只好求助地握住了邵轩的手。
“不许你这么说骆冰,她绝不是你说的那种人!”邵轩嚷了出来。
“她就是那种人!”采媚气呼呼的。“邵轩,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不要被她那伪装的无辜样给骗了。”
“不要说了,我不会相信你的,不管你再怎么破坏,都改变不了我要和骆冰在一起的决心。”
“为什么?”采媚挫败地后退了一步。“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我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是沉俊之亲口告诉我的,你怎么不信呢?她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迷药,让你要这么地袒护她?”
“我没有袒护骆冰,我只是了驿她,非常、非常地了解她是个怎样的好女孩;她绝不会是你所说的那种人的。”
“可她明明就是啊!”采媚怨恨的眼光射向我。
“是也好,不是也好,对我都不重要了。”邵轩握紧了我冰凉的手,坚定地说:“我只知道我不能没有骆冰,我一定要和她在一起,这个决心是不会改变的。”
“那我呢?你知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也不能没有你,我不能,我不能,我不能——”
“你能!”邵轩沉声打断了她。“你早已做了选择,你根本就不需要我。”
“不能全怪我——”她挣扎地说:“要不是他,我也不会鬼迷心窍地跟了沉俊之——邵轩,我知道我错了,但是,你若要怪,就先去怪她,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邵轩长长地叹了口气。
“采媚!我提这件事并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在你心里其实并没有你所说的那么重要,否则,谁也无法将你从我身边拉开的,你懂吗?接受事实吧!我和你已经彻底地结束了”
“你——真那么绝情?”她哀恻地喊著:“不肯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重新来过?”
“忘了我吧!”或许是采媚的恳求模样叫邵轩看了心软,他的声音听来竟带有几分不忍。
“我忘不了!忘不了!”采媚望住邵轩,拼命地摇头。“曾经你是那么地爱我,那么地对我好我永远都记得,相信你也不会忘记的,对不对?”
“采媚,你不要这个样子,你听我说,我”
“我不听!不要再对我说你是怎样地深爱著骆冰,我不要听你再说残忍的话,我只要你答应我,重新接纳我,让我回到你的身边——答应我,好不好?”
我不安地看看他们两个,不知该如何是好。
“邵轩——”我呐呐地开口:“我”
“什么都别说!”邵轩轻轻地阻断我。“让我来跟她说吧!”说著,他把眼光落在采媚的脸上。
“采媚,再过两个星期,我就要和骆冰结婚了。”
采媚瞪大眼睛,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了。
“你们要结婚?你们居然——要结婚?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不许!我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的。”说完,她不再给我和邵轩有任何说话的机会,转过身,便往车水马龙的大马路上冲了出去。
“采媚!你干什么?”邵轩第一个反复过来,立刻将我的手一抛,跟著追了过去。
我怔在那儿,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两个在车流不息的大马路上拉拉扯扯,心脏几乎要停止了跳动。几秒钟后,我才被一阵喇叭声给惊醒过来,正打算也横过马路去劝解采媚的时候,一件可怕的事发生了——有一辆车疯狂地冲过安全岛后,又朝采媚和邵轩冲撞过去,然后,就在紧要关头,我看见邵轩被采媚一把推开,而她自己却被那辆车给撞得抛了出去,掉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我瞪大眼睛,望着这可怕的一幕,无法控制地尖叫起来。
接著,我双腿一软,顿时失去了知觉
也许是采媚福大、命大,也许是上苍听见了我日以继夜的祈求,头部受到重创的采媚在昏迷了一个星期后,终于奇迹般的醒了过来。
可是,清醒后的她却把过去的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什么都记不得了;所有的人,对她而言,都是陌生的。
她甚至连自己是谁都没有印象。
不过,失忆的她却独独对邵轩一人有特别的好感,而且十分地依赖他。
面对这特殊的状况,邵轩当然也就责无旁贷地肩负起照顾采媚的责任了。
至于我和他的婚礼也只好顺延,毫无限期地顺延下去
除非——采媚再一次奇迹地恢复记忆,否则,我和邵轩永远也没资格谈未来的事。但,还会有再一次的奇迹吗?
愁凄地望着那扇隔开我和邵轩的病房的门,心里一片迷茫良久,我仍提不起勇气去推开它;因为,我害怕、恐惧门里的情景会是我所最不愿见到的。
然而,门却在这时意外地打开了。
邵轩一脸意外又错愕的表情。
“嗨!”我强挤出一抹笑容,目光却直勾勾的落在邵轩被采媚勾住的手臂上,我的心不住地坠落
“你怎么来了?”邵轩的声音里有一丝不安。“来很久了吗?为什么不进去?”
“我想——也许我来的不是时候。”我垂下眼睑,酸涩地把话说完,掉头就想走开。
“骆冰,你听我说——”邵轩快步拦下我,正想解释什么,甫被他抛下的采媚立刻嚷叫了起来。
“我的头好痛!”她叫著,同时用双手抱住自己的头,朝地上蹲了下去。
“怎么了?”我和邵轩两人一起靠向她。
“好端端的,怎么又会头痛了?”邵轩急急地捧起她的头,仔细地端详着,声音中不自觉流露出浓烈的关怀之情。
“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好怕!”她猛地投入邵轩的怀中,把他抱得死紧。“我——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请你不要离开我!”
“你——”邵轩被动地在她拥抱著,眼光却紧张而为难地飘向我。
“我什么都记不得了——”采媚哽咽地诉说著:“只知道自己很喜欢有你陪着我”
“是!我会陪著你的。”邵轩轻轻地拍著她的背。“放心好了。”
“可是——”采媚抬起头,恐惧地望了望我。“我不喜欢你的朋友。”她的音量虽轻,却十分有力地戮刺著我的心。
我闭了闭眼睛,一阵难堪的沉默后,镇静了自己,才说:
“对不起,打扰你了,我这就走!”不敢再多看邵轩一眼,我仓皇地朝外头冲去。
这次,邵轩并没有开口留我。
一口气跑出医院大门,就和一个男人撞了个满怀。我抬起头来,正想开口道歉,竟发现和我相撞的男人是——俞梦森!
我呆愕了片刻。
“你怎么会来这里?”我狐疑地问。
“来找一个‘不告而别’的女孩。”他想也不想地回答。
他的话,勾起我心中一阵淡淡的歉意。另外,有分难言的不安,立刻爬上心头。
我深吸了口气。
“你还是那么幽默!”我含糊地说。
“是吗?”他淡笑,笑容里有抹自嘲的味道。“照理说,有幽默感的人应该是颇受欢迎的,怎么你却对我避之唯恐不及呢?”
“梦森,我——”我慌乱地说:“我——我——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别说了!”梦森阻止的拍了拍我的肩:“我都明白,只是——我觉得你太冲动了。你说走就走,难道你一点也不在乎骆伯伯的感受?你真的忍心伤他的心,让他成天为你牵肠挂肚?”
“我也不想!”我忆起那日离家的情景,幽幽地说:“可是——当时,爸很生气,他赶我走,说不要我这个女儿了。在那种情况下,我实在是别无选择。”
“盛怒下所说的气话,你怎能当真呢?”他紧盯著我。“其实,骆伯伯会为你安排这一切,也无非是希望你将来能过幸福快乐的日子,他的出发点也是好的。”
“我知道——”我挣扎著说:“我知道爸是为了我好,但,他不该逼我!”
“放心吧!都过去了,我已把一切向骆伯伯解释清楚,他再也不会逼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了。所以,你是不是可以回家了?”他柔声说:“自你离开后,骆伯伯非常地想念你,要是你能回去,他一定会很高兴。”
“回家?”我喃喃地念著这两个字,整个心思紊乱极了。“爸真的肯原谅我吗?真的吗?”
“真的!”梦森一瞬也不瞬地望着我。“回家去吧!让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整日牵挂著你,这可是一种不可原谅的罪恶哦!”最后一句话,让我双眼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谢谢你,梦森。”我由衷地说:“谢谢你带给我这么好的消息。”
他摇摇头。
“完全是巧合。”他说:“要不是来看一个朋友,我也不会遇见你。真是太巧了!对了,你怎么会来医院?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我应著,默默地低下头去。蓦然间,情绪低落极了。但,我仍努力维持声音的平稳。“我很好,一切都很好,真的!”
“那么,你也是来探望朋友的?”
“嗯——”我闷哼了声。“一个朋友出了车祸!”
“车祸?还好吧?”
“没事了!因为——有个最好的医生在照顾她。”
“骆冰——”梦森猛地抬起我的头来,正视着我:“你不快乐吗?难道那个‘他’,
“他?”
“是啊!那个虏获你全部心思的幸运男人!你没和他在一起吗?”
“我——”我闭了闭眼睛,艰涩地说:“我是和他在一起——不过,也许我们永远也不会有结果的。”
“为什么?”
“因为——”我心底划过一道尖锐的刺痛。“因为——有人比我更需要他的爱!”
听了我的话,梦森怔了两秒钟,然后,他用著替我不平而愤怒的口吻问道:
“你怎么待他的,他不知道吗?难不成就为了这个可笑的借口,他便准备舍你而去?”
“我不知道!”我喑哑低语。“就算是,我也不能外怪他。毕竟,他的命是采媚救回来的,如果采媚不能好转,他就得义无返顾地选择照顾她一辈子。”
梦森皱了皱眉,一脸的无法苟同。
“可是——”
“别可是了——”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深怕再谈下去,便无力控制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于是,我央求道:“还当我是朋友的话,请我喝杯酒,好吗?”
“请你喝酒?你会喝酒吗?”他难以置信地问道:“骆冰,你何苦这样糟蹋自己?”
何苦?是呀!何苦呢?我也不想的,偏偏命运要这般捉弄我,我又能如何呢?我真的需要宣泄一下这些日子以来所积压的情绪;否则,我会崩溃、会爆炸的。
“到底请不请我喝酒?”我忽然任性了起来。“如果你没空也无所谓,我自已去好了。”
“我当然有空!”他很快地说。
“那就请我喝酒?”
“好吧!”梦森有些无奈地点点头。“我想,我是没有办法拒绝你的任何请求了。”
我抬眼看了看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希望有一天,你能遇上一个真正值得你爱,同时也深爱著你的好女孩。”
梦森苦笑了下,不再说话,于是,我们找地方喝酒去了。
明知邵轩会没有选择余地将采媚接回来照顾;然而,当邵轩亲口对我提起这件事时——
仍教我陷入一种失落的焦躁里。
从此,时间对我而言变得十分漫长难捱,患得患失的情绪也就特别强烈起来。
我发现自己不再可爱,而变得小心眼了。我开始挑剔邵轩没有时间陪我,挑剔他忽略我的感受,甚至怀疑他是否对采媚由怜转爱。至于邵轩,他从不辩解什么,只是用一种祈谅而歉疚的眼神默默地看着我,整个人又回到从前那副失意的忧郁。
这样的爱情,不再有欢乐和甜蜜,反而充满了痛苦和折磨。但是,无奈归无奈,我却是无能为力扭转这样的局势,只能干等待,等待奇迹出现,等待采媚能恢复记忆,我这么安慰著自己。
可是,奇迹始终没有出现。当我回南部见过爸爸,再回到台北,才知道采媚可以出院了。
“采媚要出院?她终于要出嫁了!”我望等数日未见的邵轩,软弱而不安地问:“你真的打算接她回来住?”
邵轩伸手握住我的手,给了我紧紧的一握,他疲乏无奈地说了句:
“你知道的,我别无选择。”
看到他如此憔悴,眼神又那么地忧郁疲累,我一阵心痛,不自禁就泪眼婆娑起来了。我低下头去,哽咽地说:
“我——会不会失去你?”
“骆冰!”他抱住了我,强而有力地抱着我。“你怎么这样说?难道你还不了解我、不相信我?”
我的泪落得更凶。我把脸紧埋在邵轩的胸怀里,伤心地低语:“我不知道!我只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将会失去你,我们不会有结果的”
“不要胡思乱想!”他的声音微微轻颤著。“给我点时间,我们一定会在一起,一定会的!等采媚一恢复记忆,我们马上就结婚,好不好?”
“结婚?会有那么一天吗?”我闭了闭眼睛,有更多的泪水涌出眼眶,滑下面颊,湿透邵轩的胸襟。“要是采媚永远也想不起从前的事呢?你是不是准备照顾她一辈子?”
“不!她一定会记起来的。”他急切地对我说:“我们一起同心协力帮助她一定可以令她想起从前的事,你要有信心!”
“嗯——”我酸楚地轻应著。“我会和你一起努力的。”
“那么,答应我,不可以钻牛角尖,也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吗?”
“我尽量——”我说,轻轻一叹。“邵轩,你知道吗?我常怨怪自己,为什么救你的人不是我呢?如果被车撞的人是我,那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不!不许你这么想!”他急急地说:“一切都是意外!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的。是,我承认,我对采媚在危急关头竟不顾一切救我,觉得十分感动,所以,我认为自己有义务要照顾她,直到她完全康复。但,我更希望你平平安安的,不要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我告诉你,在我心里面,你比我自己更重要,你懂吗?我要倾我所有,一生一世来保护你、照顾你、爱你——不让你受一丁点的伤害和委屈。”
“够了!”我抬起头,一瞬也不瞬地将泪眼凝望住他。“有你这番话就够了。放心接采媚回来吧!我会和你一起努力帮她恢复记忆的,我保证,我再也不会钻牛角尖,吃这种莫名其妙的干醋了!”
虽然,我这样信誓旦旦地承诺著,但,我的保证,在采媚出院的当天就失信了!
事情的发生,就从采媚踏进大门,看见了我的那一刻开始。
“嗨!抱喜你出院了。”我伸手欲替她接过她手中拿著的旅行袋,盼望从这一刻起,她潜意对我怀有的敌意能逐步化解,进而重新建立起我们的友谊。
没想到,她居然不领情地抢回旅行袋,眼中净是戒备的神色,轻却有力地问: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带著些许的尴尬,求助地望向陪在她身旁的邵轩。
“先进去再说吧!”邵轩把她带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微笑着向她解释:“我要工作,不能再成天陪著你,所以,只好让骆冰来陪你,我才能放心去医院上班。”
“我不要人陪!”她努了努嘴,表情显得很不悦。
“那怎么可以?你什么都记不得了,让你一个人在屋里待一整天,我不放心。”
“这样吧!如果你不放心我——”采媚孩子气的建议道:“就带我一块到医院去,好不好?”
邵轩失笑了。
“当然不好!我是去替人看病,可不是去玩,怎能带你去呢?这行不通的。”
“是吗?”采媚咬了咬嘴唇,闷闷地低问:“以后,你不会再有太多的时间陪我了,是不是?”
“我不在的时候,骆冰陪你也是一样的。”邵轩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她说:“你们以前是很要好的朋友,多和她相处,相信对你的记忆会有很大的帮助。”
“是呀!采媚,难道你对我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吗?从前,我们住在一起经常去逛街、看电影你努力想想,是不是有那么一回事?”我趁势帮腔。
“那么,我们的交情应该不错喽?”采媚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是啊!我们一直情同姊妹。”
“可是,为什么当我一见著你——我就有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她迟疑地顿了顿
我相信血色一定在这瞬间自我的脸上赶去,因我著实太惊诧于采媚潜意识里对我的憎恶了。既然她忘了从前所有的事,却为什么独独抹杀不掉内心深处对我的敌意?忽然间,我猛地产生了一种不应该有的想法——我真希望她永远也不要恢复记忆!
“你怎么不说话-快告诉我啊!为什么我会这么不喜欢看见你呢?”
我强自振作了下,硬是挤出了抹笑容给等著答案的采媚。
“我也不很清楚是为什么——”我故作轻松地说:“很可能是——每次你和邵轩闹别扭的时候,我经常都站在邵轩那边替他说话,而鲜少帮你吧!所以,你就怪我这个朋友不够意思喽!”
说完,我不经意地扫了邵轩一眼,发现他脸上也倏然变了色;我心中一紧,立刻有几分后悔给采媚这样的解释。然而,话已出口,又怎能收回?我只好伪装一脸无辜地淡然一笑。
倒是采媚听了我的解释,唇边竟有了浅浅的笑意。
“原来是这样!”她微带羞赧地对著我笑,并摇摇头说:“对不起!我误会了你,我还以为你和邵轩有什么呢!想想,我也太不应该,自从我清醒了以后,邵轩就一直那么无微不至地照顾著我、守著我——我怎还会傻得去怀疑你们?好了,我现在都明白了,因此,我要郑重地向你们两个说声对不起。尤其是你,骆冰,如果我曾经对你说过任何不友善的话,希望你不要把它放在心上哦!”我被采媚这突如其来的大转变,弄得不知如何是好,心情是既喜且忧;一方面高兴她重新接纳了我,另一方面却又有了将自己心爱的人拱手让予她的失落感
除了点点头,我根本不知该如何自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