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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位于死海东面约旦境内的大沙漠。说是沙漠,却并不是人们想像中那样一片茫茫沙海。这里很少见到沙尘满天的场面,而全是灰白的乱石与低矮的黄土山,地势总的来说是一片平原但又起伏不定,叫荒滩戈壁可能为更贴切。
在这片广袤无垠的漫漫戈壁滩中,一眼望去,莽莽苍苍辽阔无际,沿途荒凉的戈壁滩延伸着,似乎永无休止的枯黄,令人忍不住唏嘘的颜色。灼热的太阳,肆无忌惮地照耀着这片黄中带黑、草木不生的焦土。一条简陋的土路在其间蜿蜒而去,直到天际边仍是那满目凄凉。
忽见一头毛驴拉着一辆驴车,从远处的土路上缓慢的行进过来。坐在车头,手里扬起鞭子赶着毛驴的,是一个衣衫破旧戴个帽子的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而在他身后似乎坐在一个什么东西上面的,是个只穿个裤头十五岁不到的半大的孩子。
“爸爸,你说这是什么东西?”那个被汗水和尘土弄花了脸的半大孩子,拍了拍他屁股下面的大东西,发出了手掌击打在金属制品上所发出的声响。
“不知道,或许是装天然气的铁罐吧。”已经因岁月流逝和艰苦辛劳,让皱纹早早上了脸的中年人也没有回头,只是重复扬着手中的鞭子击打在毛驴头上的虚空中。而那毛驴也似乎知道那鞭子多半落不到自己的头上,便机械而无力的缓慢行走着,拖动着后面的车子,以及车上的父子与那个很是沉重的东西。
儿子似乎很不满父亲的回答,大声叫喊起来:“装天然气的铁罐?你又在骗我!真主在天上是能看到一切的,你一个做父亲的成年人,怎么能经常对自己的儿女撒谎呢?我都十五岁了,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那么容易被骗?装天然气的铁罐,我前年去城镇赶集时就见过,根本不是这样的!这东西以前我在城里,坎佩尔他家的电视机上似乎也见过,好像就是那种飞机上丢下来的炸弹!”
“你这鬼小子知道什么?”中年人回头恶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但他心中却又暗自讶异这么屁大点的孩子,竟然也认出了车上的这个东西是炸弹,如果他不是很多年以前经历过约旦和以色列的那场战争亲眼目睹过,恐怕他们这种没钱看报没钱买电视机的人也是不知道的,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只是以前带他去附近的城镇里赶集,见识就多了不少,还能对这些东西过目不忘。
案亲的凶样似乎让儿子不敢再说些什么,但他那高高翘起的嘴巴和偏头看向一边的眼神,都暴露了他心中此时的不忿。
看到儿子这个样子,中年人思讨片刻后,随即叹了口气摇摇头:“好了,既然你知道就算了。你现在也大了,再过几年就是个成年人,有些事情也该让你知道知道。没错,这个东西确实是飞机上扔的那种炸弹。”
“真的是炸弹?那我岂不是坐在炸弹上?天啊,我的真主!”儿子一听父亲这么说,立即就跳了起来,惊恐不安的紧盯着他刚才所坐着的那颗大炸弹。尽管那炸弹下部已经被石块和沙土固定好,但在半大孩子的眼中还是那么的危险。刚才他只是胡乱猜测一下说说而已,他这样一个半大的孩子,又没见过真的炸弹,哪里知道眼前的是真是假。
中年人看到儿子这样,心中一乐哈哈大笑起来:“放心吧,这是颗哑弹,只要不是特意去引爆就炸不了的。”
中年人之所以脑葡定眼前这个炸弹是个哑弹,完全是因为当时他在荒漠中某个土沟的尘土下,找到这个只冒了尾巴在地表外让他以为是废铁的炸弹时,它的周围同样埋在沙尘黄土下的全是飞机坠毁的残片,显然是战争中某架战机坠毁后所遗留的,如此都能遗留下的炸弹还能炸么?
而且这是在约旦境内的土地上找到的东西,最近一次和约旦有关的战争还是1973年与以色列的那场战争,过了都十三年了肯定炸弹早就无效了。况且如果能炸的话,早在他把这个东西从发现的地方挖出来后,运送回距离很远的家里的途中,那碰碰撞撞之中早就把他炸死了,可现在还不是好好的么,他也没有去见真主。
听到父亲的话,儿子安心了许多。他知道父亲总不可能害他这个儿子的,何况父亲就在身边,要是知道有危险肯定不会如此轻松也不会这么去做。在花了点时间平静下来之后,儿子颤颤巍巍犹犹豫豫的又重新做在了那颗大炸弹上。
这全是因为驴车上除了父亲所坐的赶车的位置外,其它就没有可坐的地方了,他们可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一路上的道路又起伏不定坑坑洼洼的,站着只能是受罪。反正炸弹要炸的话,自己都是在旁边,站着也是死,坐在上面也是死,况且自己也坐在上面那么长时间了,都没有任何问题。头脑灵活的儿子,相通了这点后,也就咬咬牙坐了上去。
虽然重新坐到了那颗大炸弹上,但儿子还是很不理解很纳闷的,问着自己的父亲:“爸爸,你弄这么危险的东西回来干嘛,而你说过要把这东西运送到城镇上去,又是干嘛?真主在上,万一当时你发现这个东西,运回家中的途中发生了什么意外,我和妈妈还怎么能活下去?我可不想失去父亲!”
中年人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似乎为儿子担心自己而感到高兴,但他接着又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我们家太穷了么。本来我们圈养的羊就不多,上个月我们养的羊又被狼吃了两头,如果我们不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挨饿,可就只能想其它办法赚钱了。”
“前天我发现这个东西时也是吓了一跳,本来不想带回去的,但后来一想既然这个是哑弹没有危险,那不如我运到城镇上去卖,就算是以废铁卖出去,这种分量的也能赚几个钱了,够我们一家三口生活一两个月的。”说道这,中年人是满脸的无奈。
儿子听到父亲所说的,也陷入了沉默,他终于知道父亲的无奈了。一时之间父子都沉默起来,本来就很寂静的荒漠戈壁,只剩下驴车行进时压在黄土和碎石上的声音,以及拉车的那头毛驴偶尔有气无力的叫唤声。
就在这时,从驴车前进方向的那戈壁极远处地平线,出现了一个银灰色的小点并迅速变大,直到赶车的父子以眼睛分辨出那是一辆汽车。确切的说,从远处相对行驶过来的,是一辆银灰色的军用越野车,一路狂奔而来。
眼见不久后就能奔驰到自己这里,中年人连忙把原本行进在土路中央的驴车赶到路边停下,并下车用手安抚起驴子,以免它受到惊吓,不过看那个驴子垂着头气喘吁吁的样子,可能就是不安抚,它也累得根本不会多动的。
不一会儿,那辆银灰色的军用越野车便行驶到了近前。当到了面前时,可能是看到路边有人,行驶速度便减慢了很多,驾车的人还按了两下喇叭,微笑着把手伸出车窗外向赶着驴车的父子打了个招呼。由于车窗是打开的,所以中年人能看到越野车里,驾车的是个一头金发的外国人,而车后排座位上也同样坐着两个外国人,并且三人都是非常年轻的年青人。
中年人甚至还注意到,当那越野车从他们身边经过时,那位驾车的金发年青人,在和他们招手打过招呼后,随意的打量了一下他们驴车,当那人的目光看到他儿子屁股下坐着的东西后,似乎双眼瞳孔立即一紧缩,随后闪现出一道莫名的仿若实质的惊人光芒来。当中年人以为自己眼花,再想看个仔细时,车子已经擦身而过。
可接下来那辆越野车在十几米远的地方忽然停止了前进,片刻之后便又倒退着开回到赶着驴车的父子身边停了下来。之后那位驾车的金发年青人,马上打开车门动作十分迅速的从车上跳下,一跃便到了驴车边。
这位金发年青人的行为,让赶着驴车的父子都吓了一跳,中年人还一把抓过驴车上已经站起来的儿子抱在了怀里,警惕的看着眼前的金发年青人。可那金发年青人似乎并没有注意他们警惕的目光,而是双眼极为专注的紧盯着驴车上的那颗大炸弹左看又看,还伸出或者因为激动或者因为害怕而有一丝颤抖的双手抚摩着。
就在对于那金发年青人没有说一句话并且有点鲁莽的行为,而感到不满的中年人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只看到金发年青人抬起了头双眼紧盯向他们。就在那仿若实质的凌厉目光,盯得中年人心中开始有点发毛时,金发年青人开口冒出了非常流利的阿拉伯语:“驴车上的这个东西,是你们的?”
中年人看到金发年青人提了如此问题,心中是一紧。他之所以敢把这颗炸弹弄到城镇上去卖,完全是因为这样的小地方没什么人管,况且在他眼中这颗哑弹只是块大废铁而已。可是现在眼前的年青人所提出的问题,看他的样子好像完全知晓那是什么,难道说对方和这炸弹有关联?对方明显不是本地人,如果对方有什么来头,要因此抓自己坐牢怎么办?
尽管中年人心中翻腾着,但在那金发年青人的凌厉目光下,他还是不自觉的点点头脱口而出:“是我们的。”
话说完后,这下中年人心中那个悔啊,自己好歹也活了四十岁了,怎么在眼前这个似乎二十岁都不到的年青人面前,却因害怕他的凌厉目光而有什么答什么呢?可接下来那金发年青人的话语,却让中年人立即抛去了所有担忧而立即高兴起来。
“那这个东西你们卖不卖?”金发年青人目光放的柔和了一些,用手指了指车上的那颗大炸弹。
“卖!当然卖!”中年人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咽了口唾沫润了润有点干渴的喉咙“这个东西是我偶然从荒漠中挖出来的,现在我们拖这个东西,就是赶到前面的城镇上去,想把它给卖掉的换点钱生活用。虽然我以前从未见过这个东西,也不知道它是什么。”
既然眼前的这个金发年青人问他卖不卖这个东西,自然代表了对方是想要用钱买下,自然也代表了不会把他给抓起来也不会对付他,中年人也就放心了许多,忙不迭的肯定的说要卖。而且中年人还很的机灵,没忘记说自己是偶然在荒漠中发现这东西的,以这是捡来的东西自然和他无关来撇清关系,又没说自己认为这东西是炸弹,而是说自己不认识这是什么。
而听到中年人说自己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又是怎么得来的这东西,而且确实要卖这个东西后,金发年青人似乎显得很高兴,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那这东西卖价多少?”
就在中年人心中欣喜着,不用赶到还有老远路程的城镇上就能卖掉这个东西,略翁算一下准备开口报价时,刚才坐在越野车后排的另两位外国年青人,这时也都下了车,脸上带着纳闷和好奇的神情靠上前来。
只见那下车的两位年青人中,白人青年的那位首先开口冒出了一句,让一旁的中年约旦人听不懂的英语来:“韦德,发生了什么事?”
另外一个黑人也开口说出了同样语言的话语来:“对啊老大,你好好下车对这个东西又看又摸的干嘛?呃不对!这是炸弹?”那位黑人青年指着车上的东西惊讶的叫嚷起来,不过紧接着又抓了抓他那头发短的几乎光头的脑袋,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但炸弹就炸弹呗,又怎样稀奇的?”
“因为我要买这个东西。”金发年青人也改用了英语作了回答。
“什么?老大你要买下这个炸弹?看这炸弹虽然没有破损,但好像时间也比较久了,好像还是从土里挖出来似的上面都是泥土,买军火又不是买古董文物,买它干嘛?而且只是一颗炸弹而已,买下这个又不值什么钱。”黑人青年很不理解金发年青人的行为,而似乎他身旁的白人青年也同样不理解。
金发年青人对自己的行为也没有多做解释,而是摇了摇头“乔尔、丹尼,你们俩就先别问了,我自有我的缘由。”
没错,眼前的这三人,便是李韦德、乔尔和丹尼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