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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手术房外,程琬萱独自一人坐在长椅上,等待着手术的进行。
她的脸色苍白,不时抬头望着手术房门上方亮着的“手术中”的红色灯号,心中既焦急又难过。
刚才听护士说,江牧聪头部的伤口不小,必须要进行缝合手术,这让她难过自责得不得了。
虽然那玻璃灯罩不是她拆下来砸在江牧聪的脑袋上,可是他一定是被她给带衰到了,才会发生这么严重的意外。
要不然,浴室灯罩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掉下来,还不偏不倚地砸中了他的脑袋,将他给砸昏了呢?
程琬萱咬了咬唇,心里十分担心江牧聪现在的情况。
自从被救护车载到医院之后,他就立刻被送进手术房里,而她则如坐针毡地在外头等待。
忧心如焚的她,实在是没办法静静地坐着等待,她忍不住起身在手术房门外来回踱步,觉得每一秒钟都像是一个钟头那么的漫长。
每隔个一、两分钟,她就忍不住望着那“手术中”的灯号,由衷希望手术能够尽快顺利完成。
除了祈祷江牧聪的伤势不要太严重之外,她也不禁回想起过去和她交往过的男生。他们总是不断地发生意外,到最后一个一个都被吓得远远逃离。
现在,江牧聪又发生了这样的意外虽然他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离开她的,但是,现实毕竟是残酷的。他都进了医院,还会像先前说的那样,无论如何都会守在她身边吗?
程琬萱的心里泛起一阵疼痛,猜想着到最后,江牧聪终究还是会对她避如蛇蝎一般,躲得远远的
“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我应该早就习惯这样的结果了为了他好,我看还是还是算了吧”
程琬萱哽咽地喃喃自语,仿佛要替自己即将面临的失恋提早打预防针一般,但是她发现一点用也没有。
一想到自己恐怕终究还是得和江牧聪分手,她的心就觉得痛不可遏。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会这么心痛?我应该早就习惯了呀可为什么,这一次我的心却更加的疼痛了”
一股强烈的郁闷,将程琬萱的心狠狠地揪拧起来,这种椎心刺骨的痛楚是她以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是因为这一回,她对江牧聪的爱太过于浓烈、太过于深刻,所以才会感到这样异常的疼痛吗?
程琬萱伤心得直想掉泪,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的难过、这么的痛恨自己这种特异的“扫把星命格”
过了不知多久“手术中”的灯号终于熄灭了,护士小姐推着病床出来,而江牧聪则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程琬萱焦急地上前一看,就见江牧聪的头部包扎着层层纱布,整个人尚未清醒过来。
见医生也跟着走出了手术室,程琬萱立即关心地上前询问。
“医生,请问一下他现在的情况怎样?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放心吧!虽然他头上的伤口不小,但是刚刚我看过了x光片,幸好头盖骨并没有碎裂,只是皮肉伤而已。在伤口缝合之后,只要小心静养就可以复原了,不过”
“不过什么?”程琬萱紧张地追问。
刚才她听医生说只要小心静养就可以复原,心里顿时放下一块大石,但没想到医生后面还有未竟的话语,一颗心又不禁紧张地揪了起来。
“你先别担心,我要说的是,通常头部受到重击之后,我们会提醒病人以及身边的亲友注意他的情况,若是发现有脑震荡的迹象,一定要立即来医院复诊。等会儿护士会拿单子给你,上面有注意事项等等的说明。”
“喔,原来是这样。我懂了,我会小心注意的,谢谢医生!”
程琬萱松了好大一口气,向医生道了谢之后,她便跟着推病床的护士小姐一起进入恢复室。
虽然程琬萱觉得自己的“带衰”害惨了江牧聪,实在没脸见他,可是她又真的是太在乎也太担心他了,因此便一直守在病床边,等着他清醒过来。
头部一阵阵的疼痛,将江牧聪从昏迷中扰醒。
他一睁开双眼,就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而程琬萱则一脸忧心地守在一旁,两只眼睛早已哭得红肿。
对于这个出乎意料的情况,他诧异地愣了愣,一时之间完全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怎么了?”
他记得自己在汽车旅馆的浴室里,正打算要稍微冲洗一下,怎么现在却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浴室天花板的灯掉下来,把你砸昏了,你头上有伤口,刚才医生已经帮你缝了几针。”程琬萱有些哽咽地说。
“啊?这么严重?”江牧聪一脸错愕。
“不过医生说你的头盖骨没有碎裂,只要好好静养就会复原,还有就是要注意一下有没有脑震荡的情况。”
“我竟然被浴室的灯给砸昏了?这会不会太扯了一点?”江牧聪简直有点哭笑不得。
这件事情要是说出去,只怕会被他的亲朋好友们大肆嘲笑一番。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瞥见程琬萱一脸的自责,便知道她又习惯性地将一切过错揽到自己身上了。
“我没事的,你放心,不要难过了。”
程琬萱咬着唇,伤心地摇头,眼泪又再度如涌泉般地落下。
“好了,你不要这么自责,这件事根本与你无关咽!你绝对不要又认为是因为你带衰,所以才害我变成这样的。”
“不!就是因为我!全都是我的错!我是个只会给人家带来霉运的扫把星!我自己知道的”程琬萱哽咽地说。
“你不要再说这种傻话了!你就是太有责任感了,才会把这些意外巧合全都归咎到自己身上,看你这个样子,我真是为你感到心疼。”
这几天以来,他总是见她为了一连串的意外而痛苦自责,看在他的眼里,他也同样的难受,他真的很不希望她一直让自己背负起根本不屑于她的责任。
听着他充满怜惜的话,程琬萱可以深切地感受到他的真心诚意。然而,虽然她的心里十分感动,却也不忍心再见他不断地发生意外。
忽然间,一个让她心痛至极的念头闪过脑海——如果他将来终究会因为她的带衰而离开,倒不如她现在就忍痛放弃一切!
这么一来,至少他可以少碰到几次灾难、少发生几次倒楣事。
“我看我们还是还是分手好了!”她忍着心中的痛楚,说出这个令她难受至极的决定。
“你说什么?”江牧聪错愕地瞪着她。
分手?他该不会听错了吧?
程琬萱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内心经历一场激烈的天人交战。
她是这么地爱他,而他也是一样地爱着自己,这样真心相爱的两个人,有什么理由不能在一起?
可偏偏,她又不希望自己该死的“带衰命运”危害到江牧聪,让他一再地发生各种意外。
想到这里,豆大的泪珠就不住地淌落,怎么也控制不住。“我不想再害你了,我们还是分手吧!”
程琬萱几乎是用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让她伤心欲绝的话语,而说完后,她再也克制不住地趴在病床边痛哭失声。
“不!为了这种理由而分手,我绝对不同意!”江牧聪语气坚决地说。
他伸出手,安慰地轻抚着她的头。见她如此难过,他的胸口仿佛也像是被人捅了一刀似的,疼痛难忍。
这是他真心爱恋的女子啊!叫他怎么能轻易放手?
“琬萱,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女孩,你要我如何能放弃你?虽然发生了这些意外,但是我真的一点儿也不觉得是你造成的,你懂吗?”
程琬萱摇摇头,依旧趴在病床边哭个不停。
见她这么难过,江牧聪着实不忍,他伸手轻抬起她的下巴,专注深情的黑眸与她的泪眼相对。
他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说道:“我不是说过吗,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离开你的,难道你以为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琬萱,难道你以为那一番话,只是我为了拥有你而说来哄骗你的吗?”
“当然不是”
“既然如此,那你还有什么好犹豫或是退缩的?我也说过,我们是两情相悦,而既然是两情相悦,又有什么能够阻止我们在一起呢?”
程琬萱听他说得情真意切,内心感动得不能自己,要分手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坚持?难道你真的不怕厄运从此跟随着你?难道你真的不怕被我给带衰了?”江牧聪轻轻捧着她的脸,语气坚定地说:“我之所以这么坚持,那是因为我爱你,你懂吗?”
我爱你!这真挚的三个字,深深撼动了程琬萱的心魂,她激动地投入他的怀抱,紧紧地拥抱住他。
“我也是爱你的!但是我真的好怕我好害怕”
“不要怕,有我在,没有什么好怕的!”
江牧聪低下头,情不自禁地在她唇上深深一吻,那甜蜜的幸福滋味让程琬萱仿佛整个人都融化了一般,只是在她的内心深处,依旧有着难以抹灭的阴影——
她还是无法忘记过去的失败经验!
当初何文卓也是因为不信邪,结果在撞车住院之后却吓得不敢再和她交往了。
虽然说,江牧聪对这一连串意外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是那么的包容和谅解,甚至从来就不怪她,但是难保哪一天他不会忍无可忍地拂袖而去啊!
程琬萱的胸口仿佛像是压了块巨石般难受,她的心里像是有一座永不平衡的天秤,激烈地摆荡不已,一边是她对江牧聪的爱,另一边则是担心他的安危。
虽然江牧聪口口声声地说爱她,也一再地保证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她,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被他爱多久?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终究难逃失恋的悲惨命运
江牧聪回到台北之后,头上的纱布已经拆掉了,只不过为了避免细菌感染,伤口依然是包扎着的。
礼拜一一大早进公司,同事们见他受伤挂彩,纷纷上前慰问,见他气色还不错,大家才宽心不少。
就在江牧聪才刚走进他的办公室,连皮椅都还没来得及坐热时,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他的秘书拨进来的内线电话。
“江总,外头有您的访客,是李伟劭先生。”
江牧聪浓眉一挑,猜想那个消息灵通的家伙肯定是听说了他和程琬萱这个周末一起去高雄的事情,搞不好连他受伤的事也在外头听部属们说了。
“请他进来吧!”江牧聪回了秘书小姐的电话后,取出医院所开的消炎止痛药,替自己倒了杯水来服药。
李伟劭一进入办公室,见他在服药,就迳自从容自若地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甚至好整以暇地取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准备点火。
“喂喂——好歹我也算是半个病人,你竟然完全不问候一声,还自得其乐地抽起烟来了?”江牧聪半开玩笑地说着。
“哎哟,我是看你气色好,想必你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头上这点伤,我想你也不会放在眼里的,那些繁文缛节,我看就省省啦!”
“去!你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有你这种朋友啊,我认了!”江牧聪也不甘示弱地挖苦李伟劭,同时把他刚点燃的烟顺手抢过来,自己抽了起来。
“嗳,你不是说你是半个病人吗?那还抢烟去抽?”李伟劭没辙地耸耸肩,又从菸盒里取出一根香烟。
“我只不过是头上缝了几针,又不是嘴巴破洞,为什么不能抽烟?”江牧聪故意装出一副潇洒无所谓的模样,然后两个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就是他们这对好友的相处模式,轻松而随兴,偶尔甚至还会胡说八道一番来自娱娱人。
“嗳,你该不会真的和那个程琬萱交往了吧?”李伟劭忍不住问。“我看,你头上的这个伤八成就是被她带衰搞出来的吧?”
“怎么样?不行吗?你有意见?”面对好友的挖苦,江牧聪根本懒得认真搭理,自然就很随便地回答了。
“我是没意见啦!不过我们当初所打的赌你没忘记吧?”李伟劭觉得自己赌赢了,心里正暗自得意着。
江牧聪听他这样得意地挖苦自己,突然感到无聊极了,为了速速打发他,他索性随口敷衍地回答。
“赌什么?我看你是很羡慕我和她在交往吧?你要是不服气的话,尽管放手去追呀!”
“真的吗?你真的舍得?”
“哼!”江牧聪哼了声,懒得理会他了。
见好友一脸的不耐,李伟劭却是兴致不减,他愉悦地笑说:“你忘了吗?我们上次打赌过的,说只要你和她交往三个月内没进医院的话,就算你赢呀!现在事实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你、赌、输、了!”
江牧聪还想说些什么,耳边却突然传来“哐当”的一声,那清脆的玻璃碎裂声,让正在斗嘴的两人吓了一大跳。
与江牧聪办公室一门之隔外,地上满是碎裂的玻璃锅碎片以及洒满一地的人参鸡汤。顿时之间,整个办公室里充满着一股浓浓的鸡汤味。
程琬萱望着一地的狼狈,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也像那只玻璃锅一样,碎成了片片,再也修补不回来了。
深爱江牧聪的她,为了让心爱的男人能够早点康复,特地起了个大早为他炖鸡汤,原本打算带到这儿来给他一个惊喜之后,再赶去自己公司上班的,不料,却在他的办公室门外,听见了他和朋友的对话。
亲耳听见的事实,让她震惊得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手中的锅子也因为过度的震惊而摔碎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种特异的“命格”竟成了心爱男人和朋友之间的赌注!
“原来我我只是一场赌注”她心痛得快要死掉,两行伤痛的清泪自眼眶滑落。
就在她伤心欲绝地想要离开时,办公室的门蓦然打开,江牧聪一看见她要走,立刻急得想拉住她。
“琬萱,等等!不管你刚刚听见了什么,相信我,那都不是事实!”
江牧聪一边急着想解释,一边又急着想拉住程琬萱,焦急的他根本没注意到地面的情况,一不小心一脚踩在滑腻的鸡汤上,整个人顿时重心不稳地跌倒在一地的鸡汤上。
唯一不幸中的大幸,是他没有跌坐在碎裂的玻璃锅上,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然而即使如此,他的模样也真是够狼狈的了。
“天哪!”眼见江牧聪这副糗样,李伟劭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赞叹道:“果真百闻不如一见呀!她果然是会带衰!”
江牧聪听他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在幸灾乐祸、漏风点火,胸中顿时燃起了一把怒火。
“李伟劭,你给我闭嘴!这还不都是你害的?”他咬牙低吼。李伟劭耸了耸肩,露出一脸委屈冤枉的表情,不过他看得出好友是真的生气了,于是当真闭上了嘴,不再开口说半句话。
“琬萱,你听我说”
江牧聪狼狈地站起来,抓住程琬萱手腕的大掌始终不敢松开,就怕他一放手,她会立刻转身离去。
“不!我不听!我什么都不要听!你快放手呀!既然你不是真心想和我在一起,我离开你不是更好?这样一来你就不会被我带衰了!”程琬萱哭着要挣脱江牧聪的手,她真的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不,不是这样子的!琬萱,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解释啊!必于打赌的事情,实际的情况是——”
“够了!你不要再骗我了,你们刚刚说的话我全都听到了,难道亲耳听见的还会是假的吗?”
“真的不是那样!琬萱,你相信我,我真的是——”
啪——清脆的声音响起,一记耳光冷不防地打在江牧聪的脸颊上,热辣辣的感觉让他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不但忘了原本要说的话,甚至也忘了要继续抓住程琬萱。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呆掉了,包括动手打人的程琬萱,也想不到自己会在激动之余动手。
看着江牧聪错愕的表情,程琬萱十分后悔出手打了他,事实上,她的心也被自己那一巴掌给打碎了。
她咬紧牙根,忍着椎心的刺痛,缓缓说道:“我们分手吧!以后也不要再有任何联络了。”
扔下这句心碎的话之后,她便伤心欲绝地转身跑了出去,留下呆愣在现场的两个大男人。
“呃你不去追她吗?”李伟劭首先开口打破沉默。
江牧聪回过神来,狠狠地瞪了李伟劭一眼,指着他说:“你还好意思说?你刚刚为什么不帮我解释?”
“你不是叫我闭嘴吗?”李伟劭摊着手,一脸的无辜与无奈。
“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啊?我只是教你不要火上加油、幸灾乐祸,而不是要你连一句解释的话也不说呀!”江牧聪简直快气炸了。
要不是李伟劭是自己多年的至交好友,他老早就气不过地将这该死的家伙狠狠地痛揍一顿了。
“我怎么知道你这回是来真的?你要是早说的话,我也不会再和你提打赌的事了。更何况,刚才在办公室里面,你自己还说什么‘你要是不服气的话,尽管放手去追呀’这种话,她听了不误会你才怪!”
“够了!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江牧聪气急败坏地瞪着他。“当初都是你无聊,自己一个人提什么打赌的事情提得不亦乐乎,这下子好了,这误会真的是很难解释清楚了!”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怎么知道你根本没将当初开玩笑说要打赌的事情放在心上过?更何况,你现在一直骂我出气也没用啊,还是赶快想办法解释清楚比较重要吧!”
江牧聪一把抓住李伟劭的衣襟,恶狠狠地说:“你和我一起去!”
“好好好,我陪你去解释,你不用这样抓着我啦!”
“那就快跟我走!”
“嗳、嗳,你先等等呀!”
“还有什么事?”江牧聪口气凶狠地质问,大有倘若没什么正当理由的话,休想要耽搁他去找程琬萱的任何一分一秒。
“你不先换一下衣服吗?”李伟劭问。经过刚才那么一跌,江牧聪的身上早已被一地的鸡汤给弄脏了。
江牧聪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整身的狼狈模样,一边低咒连连,一边转身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里。
幸好之前他偶尔会在办公室里加班过夜,所以有准备几套衣服放在这里,否则要是他先回家换好衣服再去找程琬萱,不知道又要浪费多少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