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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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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婧婉就这么一路“好哇”到家,而原本“恐家”的楼宇寰如今已变得“恐她”此时虽已夜深,可左家人却仍围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等着他俩。

    “老爹、老妈,大哥、小扮!”左婧娩喊到谁就抱谁。

    左文鼎飞快地从小儿子怀里抢过女儿,搂在怀中宠溺地问道:“乖女儿,怎么这晚才到家啊?”

    “这都要怪他,是他慢吞吞。”

    左婧娩指着楼宇寰,害他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宇寰,你怎么可以耽误我看婧娩的时间?”左文鼎一点也不生疏地说“两个小时,最少迟了两个小时,你赔来!”

    楼宇寰闻言为之一愣!这教他怎么赔?

    “就是说嘛,婧娩会把预定好的机位退掉都是因为你,你要赔!”左太太碧如也理所当然地加罪道,完全不把楼宇寰当外人看。

    一审有罪,二审也有罪,这下楼宇寰俨然已是带罪之身。

    “听到了没?你要赔!”左婧娩也坏心地加入索赔阵容。

    “怎么赔?”楼宇寰呐呐地问。

    左家夫妇一听,立时交头接耳一番,之后由左文鼎发言:“先让你欠着。”说毕,两人便没再搭理他,搂着女儿到一旁咬耳朵去也。

    遗传!婧娩的“算性子”绝对是遗传!楼宇寰突然有一种上了贼船之感。他明明是客人,怎么成了债务人?

    “你好,二度见面。”左庆恩上前问候。

    楼宇寰连忙回神“左大哥好。”

    左庆泽也随之跟进“你好,初次见面,我叫左庆泽,你喊我左小扮就可以了。”

    “左小扮好。”

    这时,客厅中形成三对三的两个小集团。

    “宇寰,你很有眼光!”左庆恩一副“你果然不是个空有虚名的人”的模样道。

    “有眼光?”

    “对呀,我们家婧娩可是瑰宝,你还真识货!”

    “识货?”楼宇寰愣了会才恍然“左大哥,你误会了,我和婧娩只是朋友,我们”

    “我知道,朋友嘛!”左庆恩扬了扬眉,语气中充满暧昧。

    左大哥不听解释,那就找左小扮说吧。楼宇寰心想着转移目标“左小扮,我真的”

    “我们家婧娩就有劳你多费心了,以后有你在台北替我们照顾她,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很放心了。”左庆泽带着如释重负的表情说道。

    这天大的误会啊!楼宇寰暗叫。

    婧娩到底是怎么跟他的家人说的?她的家人竟全当他是自己人?

    “宇寰,开了那么久的车你应该很累了,去休息吧。”

    “我也要去睡了。”左庆泽打着阿欠说,兄弟俩相继离开客厅。

    楼宇寰望着他俩的背影果愣在原地。

    “去休息吧。”左大哥、左小扮自顾自地走了,他上哪儿休息去?

    此时,左婧娩呼唤着他:“宇寰,过来!”

    楼宇寰依言而行“婧娩,你叫我?”这会儿,他是真的被左家人怔傻了!

    “我爸爸左文鼎。”

    “左伯”见左文鼎露出不满神色,楼宇寰只得顺其意地改口:“左爸爸好。”

    “好!”“我妈妈林碧如。”

    “左妈妈好。”

    “好!”林碧如笑盈盈地应了声,两老随即退出客厅。

    左家人如出一辙的表现,令楼宇寰吃惊得下巴几乎快掉下来,他满眼疑问的望着左婧娩。她欠他一堆解释。

    “走吧,我带你去你的房间。”说毕,左婧娩挽着他的手臂,走向母亲为他准备好的房间。

    “我的房间就在你的右手边那间,有什么事”她交代着,住房外走去。

    楼宇寰赶紧唤住她“婧娩!”

    她停住脚步回过身。

    “你就这么走了?”

    “不然咧?”

    ‘称是不是应该为我说明一下?”

    “说明什么?”她走近他。

    “你的家人啊!”“我的家人?”她一脸的不解“他们怎么了?”

    “你”婧娩竟然不觉得她的家人对待他的方式很不正常?

    “你说呀,他们怎么了?”她等不及的问。

    “他们怪怪的。”他含蓄道。

    “怪怪的?”她想了想“没有啊,哪里怪怪的?”

    “他们的待客之道”

    “很平常啊。”她自动接口。

    “平常?”他努力地克制着自己不惊叫出声。

    “对呀。”

    “我第一次来你家拜访,他们是不是”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该怎么举例说明好。

    “是不是怎样?”

    “婧娩,别再和我打马虎眼。”他可不想再被吓傻。

    “我没有啊。”

    “婧娩,这不是人之常情。”他一言以蔽之。

    “那什么才叫做人之常情?”

    “你”“宇寰,”她轻喊着抚上他的手“这里不是台北,也不是都会区,这里是乡下,乡下,你懂不懂?”

    “也没差那么多啊。”他非常难以坦然面对左家人待他的“人之常情”

    既然他待得这么不自在,她就好心点让他待得自在吧。

    “你应该看得出我的家人很宠我吧?”

    楼宇寰点点头。

    “这就是原因。”

    “不懂。”

    “爱屋及乌,这么说你总该懂了吧?”她再解说得清楚一点。

    “也不应该这么热络吧。”

    “你现在就觉得热络,那你未来的几天怎么办?”她浅笑道。

    “你的意思是”

    “这附近住的人家几乎都是我们家的亲戚。”

    “然后”

    “他们一样也会对你很热络。”尤其是那些欧吉桑、欧巴桑。

    “再怎么热络也不会像你的家人这样吧?”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左婧娩丢给他一颗预警弹。

    “我错了?”

    “是的。我大哥、小扮是不是对你说了一些很暧昧的话?”看来,不说明白些宇寰是不会懂的。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他们是我的哥哥,老爱自作聪明的哥哥。”

    “婧娩,请直接说,别要我用心领神会的。”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问号,空不出神经来理解她的暗示。

    “几年前,因土地重划的关系,我家变得很有钱。”她从头说起。

    “你家有钱干我啥事?”

    左婧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径自说下去:“从此之后,我身边出现了许多追求者,有的甚至是直接上门来提亲。而这些人我哥哥都请人去查过他们的底细,无意外地,他们全都是冲着我的嫁妆而来;在不堪其扰下,也为了保护我,我的父母才答应让我北上求学,否则就你所看到的,我去得成吗?”

    想想,若不是她的嫁妆可观到让人觊觎,谁会想娶一个又肥又矮又丑的女人当老婆?不过,阻力变助力,她还得感谢他们的歹念呢。

    “你的嫁妆有多少?”他好奇一问。

    “少说有八位数字吧。”她保守估计道。

    千万嫁妆?这对一般人而言确实是笔大数目,绝对是挡不住的诱惑。

    “他们怎么会知道娶了你一定有利可图?”

    “传统。只是嫁妆的多寡而已。”

    他点头再问:“这和你家人对我的态度有什么关系?”

    “我哥一定也查过你了。”

    “哦?”“他们没有排斥你,一是受我的影响,二是他们选择相信你。”

    “选择相信我?”

    “也可以说他们相信自己的眼光。我大哥和你一样是个会计师,而小扮是个建筑师,可想而知”她已经说得够白了,若他再听不懂,她也没办法了。

    “既是如此,他们怎么还会误会我是你的男朋友?”

    “他们表现出来的行为是认为,心里真正的想法却是希望;他们希望你是我的男朋友,所以才会把你当成是我男朋友一般对待。”

    他们该不会是有意弄假成真吧?楼宇寰暗疑着问:“你确定你的家人完全了解我们只是朋友?”

    “是的。他们知道你是真心待我好,所以他们也愿意真心地接纳你。老实说,我和你的相处情形,我都有说给他们听,你是和他们初次见面没错,但他们却不是今天才认识你。”左婧娩全盘托出。

    “宇寰,人心也可以很纯净的不是吗?”说毕,她即翩然离去。

    望着掩上的房门,楼宇寰玩味着左婧娩所说的话。

    是的,人心也可以是很纯净的,只不过他在功利的环境中待久了,早已遗忘了那种即使是陌生人也可以坦诚以对的感觉

    幽幽幽

    “左妈妈早。”

    “宇寰,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是不是睡不习惯?”林碧如关心问道。

    “不是,是我有固定的起床时间。”

    “真是个乖小孩、不像婧娩,她最爱赖床了!”她笑着说“肚子饿了吧,快去吃早餐。”“我等婧娩”

    “不用等了!”林碧如抢白“等到她起床,你就只能吃午餐了。”她推着他至餐厅,然后为他盛了一碗稀饭。

    “左爸爸他们”

    “你左爸爸去看菜园了,你左哥哥们也出去了,他们都吃饱了,你可以安心吃,最好是统统吃光光。”说着,林碧如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好像有点冷了,我再去热一下。”

    楼宇寰赶忙尝了一口“左妈妈,不用了,我觉得刚刚好。”

    “是吗?”虽然她刚又热过一次,但冬天冷得快,再说,吃冷的对胃不好,她还是再去热一下比较妥当。

    “我最喜欢吃温温的饭菜了。”说着,他筷不停。

    “那好吧。”她放下手上刚端起的那盘菜,坐了下来看他吃“好不好吃?你喜欢吃什么告诉左妈妈,左妈妈做给你吃。”

    “好吃,真好吃!”他边吃边说“左妈妈的厨艺真好,每样菜都好好吃!”

    “真的?有没有在说假话哄左妈妈开心哪?”

    “没有,左妈妈的厨艺比大饭店的厨师还好呢!”他绝不是在拍马屁,左妈妈作的菜真是好吃得不得了,难怪婧娩会“曾经”是个胖妞,有妈如此,不胖也难。

    “呵好吃就多吃一点,你看你,瘦得只剩下骨架,站出去太没分量了!”

    她笑得合不拢嘴,心想着非趁着他作客这段期间把他养胖点不可“宇寰,快告诉左妈妈你喜欢吃些什么!”

    “只要是左妈妈做的我都喜欢。”

    此时的林碧如堪称是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有趣,她的眼已笑眯成一条线“呵宇寰真会说话!”这个年轻人好,愈看愈讨她喜欢。

    就这样,两人愉快地闲聊着,不久,第三者出现了。

    “老妈,你笑太大声了啦!”

    “婧娩,你怎么起得来?”林碧如万分难以置信。

    “还好意思问,被你的笑声吵醒了啊!”“才怪,我才笑一下下而已,哪能吵得你这么快就下楼来?”

    左婧娩不理会母亲的调侃,瞪着餐桌大嚷:“宇寰,你是大胃王啊?一桌的菜都快被你吃光了,我配啥?”

    楼宇寰停下筷子“呃是左妈妈说最好统统吃光光的嘛。”

    “我的天啊”左婧娩拿着碗盯着见底的饭锅大叫:“竟然连稀饭也不留给我!”

    “婧娩,不可以欺负宇寰。”

    “老妈,你说这是什么话,你女儿没饭吃了耶!”

    “再煮就有了嘛!”

    “老妈”偏心!

    “我马上去煮。”为怕听见女儿的抗议,林碧如快一步闪入厨房。

    “楼宇寰,你今天可真自在。”觉没睡饱,饭又没吃到,在家生平第一回又气又饿,都是他害的!

    “谁教你昨晚给我一大片‘好自在’用,害我今天很难不自在。”他不怕死的说着,又动起了筷子。

    “谁给你好自在,我又不用那个牌子!”她哼道,气愤地拿起放在桌上的筷子夹住他的筷子“还吃?你是猪啊!”“你管我!”他顶了回去,接下来是一场筷子大战。

    而林碧如不止厨艺精,速度也快,筷子大战都还没落幕,香喷喷的饭菜就已经全上了桌“别玩了,快趁热吃吧!”她催促道。

    “不给你吃!”左婧婉大张着手道。

    “左妈妈”楼宇寰喊,一脸的“我还想再吃”

    “婧娩,这些菜你一个人又吃不完,就分一点给宇寰吃嘛!”

    “不要!”

    “真爱斗!”林碧如摇摇头,牵起一旁的菜篮车,出门采买去。

    这下子左婧娩更嚣张了“替我盛稀饭!”

    “我又不是你的奴才,为什么要听你使唤?”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人在屋檐下,只能当奴才!”

    “笑话,大不了我走人!”

    “真有骨气,那你走啊!”说着,她伸出双手翻啊翻地。

    又在威胁他了?楼宇寰呕极地想。

    “怎么还不走?大门没关!”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勉为其难地起身为她盛饭去。

    “这才乖嘛。”

    “哼!”“哼什么哼?你不吃啦?”他是个听话的乖宝宝,所以有奖励,这叫做“爱”的教育。

    “我饱了!”他赌气道。

    “很好吃哟,你看!”她夹起一块肉,特意晃过他眼前,害他禁不住地猛吞了一口口水。

    “真好吃,我老妈的菜刀依然是擦得亮晶晶!”她品尝着美味之余不忘赞扬“没尝过真是太可惜了。”

    滴答眼见桌上的美食快速地变少,楼宇寰再也忍不住,拿起筷子由剩最少的那盘菜吃起,直到每一盘菜他都尝过后才停止。

    早已停筷的左婧娩这才贼贼地问:“吃饱没?”

    “饱了。”他小小声应道。

    “去洗碗吧。”

    “我去洗碗?”有没有搞错啊?他是客人耶。

    “对啊,莫非你想白吃白喝不成?”

    “餐厅又不是你开的!”

    “不是我开的,但是是我家开的!”她就是吃定他了,怎样?

    “你”“快去洗,否”

    “好好好!我去洗,我马上去洗!可以了吧?”老用同一招,她不怕用多了会失灵啊?

    楼宇寰洗碗的当儿,左婧娩则回房换衣服,预备带他四处逛逛。

    须臾,两人同时到达客厅,楼宇寰一见到她即哀叫:“婧娩,你为什么戴手套?”他很乖,为何还要受罚?

    “天冷啊。”

    “可是你答应我不戴了啊。”

    “我们又没定起始时间。”活该,谁教他要破戒!

    “婧娩,人家今天、今天”

    “还没电电一下是吧?”

    他可怜兮兮地猛点头。早知道刚刚就先电个过瘾,不跟她抬杠了。

    “念在你很听话的分上,就从明天开始吧。”

    “明天!?”他大叫。

    “太快是吧?那”

    “不、不快、不快!就明天!”

    “嗯,走吧。”

    “喔。”说毕,他乖乖地被她牵着走。

    走出屋外,放眼望去到处可见青翠山峦与一望无际的田野,而方圆零散的房舍中,有的是红砖屋的古厝,有的则像是她家一样,是一整栋的古老洋房,楼宇寰不禁感觉有如置身于世外桃源一般。

    两人信步地走着,忽而听到——“阿娩!”

    “婶婆。”左婧娩打着招呼,拉着楼宇寰走进一间三合院。

    “你什么时候转来的?”老妇人撒着饲料正在喂鸡,一口的台湾国语。

    “昨晚。”

    “喔。伊就是你妈讲的那个人,宇寰?”

    “婶婆你好。”楼宇寰有礼地向她问好。

    “好!”她上下打量着楼宇寰“长得还真英俊,莫怪你妈还没看到人都甲意得要死。”

    “婶婆,我们只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种啦!”

    “我知啦,朋友做久就变老公啊耙不是?”

    “婶婆,你麦黑白讲啦!”

    “讲我黑白讲,大家拢嘛知啊,你免歹势啦!”她一脸的笑意“宇寰,我家阿娩很乖,你要疼她,知咽?”

    “我知。”楼宇寰顺着她的话风答话。

    “婶婆,我要带他去四处走走,你”“好好好,我麦搁讲,快去、快去!”

    出了三合院,左婧娩立刻责问:“你干嘛随便回话?婶婆会当真的。”

    她昨晚好心的给他心理准备,可不是要他将错就错!

    “当真就当真,大不了我吃亏点娶你就是了嘛。”

    “这是你说的哦,如果我真的嫁不出去,就赖你一辈子哦!”闻言,楼宇寰只是但笑不语。若她真的嫁不出去,自己会愿意娶她吗?他望着她的笑颜自问着。想了好了一会儿,答案是:有何不可?她是这世上唯一能给他温暖的人不是吗?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与人对谈的内容皆大同小异,楼宇寰愈来愈得心应“口”几回合后,他已能侃侃而谈顺便加油添醋,害得有口辩却没人听的左婧娩像是吃了几百颗的黄连似的,苦到不能再苦。

    宇寰用的这片好自在还真大片,都不用换也不会漏出来,瞧他,跟人绘声绘影地聊得口沫横飞,也不怕谎话说太多鼻子变长,这下她真给他害死了,日后她若没嫁给他,不知

    左婧娩一路苦想到家,而这个准女婿才进门,就自动前去帮未来的丈母娘拣菜;完毕之后,又陪着巡完菜园归来的未来岳文下棋,一盘接着一盘,完全乐在其中,视而不见她一再投来的白眼,得意自在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