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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无云,倒悬的弯月在漆黑中隐隐透出昏黄的光芒,勉强为夜行人提供一缕光线。
潜身在重型机具之后,段晓晨伏低了身、眼观四面地凑近对讲机低语:“‘吴刚’呼叫‘斑马线’,斑马线听到请回答。”
没多久,对讲机里传来另一个细小的声音:“斑马线听到,吴刚请说。”
段晓晨在收到附近队友的点头示意后,向对讲机里的“斑马线”下达指令:“斑马线听好,现在‘马路’畅通,立刻通知‘嫦娥’前进。”
“收到!”
随即,七、八个身穿夜行衣的身影蹲低了身躯迅速前进;微弱月光照映下,隐约可见每个人一身精良的装备。
一阵的声音,虽然微小,却足以让段大队长破口大骂!只见他在黑暗中咬着牙低吼:“干得好啊,‘嫦娥’!走路这么大声,你们怕大家听不见是吧?你他妈的,嫦娥是个娘们,走路应该是轻轻浅浅的!你们到底——”
一个蹲在段晓晨身后不远处,与他有着一模一样面貌的男子一听见段大队长的咆哮,立刻矫捷地翻身前滚来到段大队长的身旁——
“哥,闭上你的嘴!”男子旋即伸手捂住段晓晨兀自怒吼的嘴!
这男子就是段晓暮,段晓晨的双胞胎弟弟。自幼在育幼院长大的兄弟俩相依为命,一起闯祸、一起泡妞、一起干架——有段晓晨,就有段晓暮。长大后,段晓暮决定投身警界,身为哥哥的段晓晨当然不能让亲爱的弟弟独自涉险嘛!就算有个万一,好歹收尸的速度也比别人快一点——是吧?“呜!呜、呜——”暂时失去发言权的段晓晨,依旧不放弃用单音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愤怒。
“哥,你再不闭嘴,我就用枪托敲你的头喽!”段晓暮凑近段晓晨的耳边低语,语意中的戏谑尽现:“上一次我才敲过你的,你还记得那种滋味吧?”
呜呜声瞬间戛然停止。段晓晨侧头望着弟弟,眼中不觉露出惊恐,频频摇头。
“不要我敲你?还是你忘了被敲的滋味?”占尽优势的段晓暮得意极了,咧开嘴呵笑。“呜一个、呜一个!”
段晓晨伸出一根手指摇晃。他才不想再尝一次那种被枪托敲昏的滋味!
还记得那时正当警备队发动突击之际,大伙儿忙的不得了,根本没人甩他。最后被晓暮敲昏的他竟然被当成垃圾丢在路边昏睡,直到警备队完成任务收队了,还没人想起他——真是糗死了!
段晓晨想起上一次的“经验”惊恐不已,而段晓暮则是得意的不得了,兄弟俩没一个想起现在的紧张情势——
突然,对讲机爆出大吼:“你们两只段猴儿玩够了没有?”
“署长!”段氏兄弟倒抽一口气,惊愕相望。
“你们到底还要不要出任务?”警政署长的咆哮声再度自对讲机中传来。
“署长,你这样不行!太大声了。”段晓晨眼珠子一转,决定先发制人。
“署长,坏人都听见我们在出任务了。”段晓暮也立刻跟进。
警政署长的抽气声透过对讲机传遍所有人的耳里。
段晓晨抢在咆哮声爆出前下达另一个指令:“‘月兔’跟上‘嫦娥’,两队分散左右翼,准备包夹‘太白星君’。”
“收到。”
“了解!”
段晓晨看了段晓暮一眼,将对讲机交到他手里。“这里是‘孙悟空’,‘唐三藏’听到了吗?”“唐三藏收到,孙悟空请说。”
段晓暮正准备说话,眼角却瞥见段晓晨突然戒备的神色,旋即掏出手枪待命。“‘唐三藏’立刻移往后方出口,堵住‘太白星君’的退路!”
“立刻出动!”
这是整个突击队最后的对话,此后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所有人员处于备战状态,指尖皆扣压在扳机上、屏息以待,就等段晓晨下令——
七、八个人影缓缓步入仓库内,鞋底磨擦地板的声音在寂夜中格外响亮!
在薄弱月光的映照下,可以隐约看见,中间那位刀疤划过右脸脸颊的男子,睇睨面前貌不起眼的男人“钱带来了没有?”
“我要先看货。”
“喂!咱们做过几次买卖了?偶尔信我一次行不行?”刀疤男下颚一扬“阿蔡,打开箱子!”名为阿蔡的瘦弱男子弹开铁箱暗扣,厚重的盖子一打开,三把配有红外线扫描器的乌兹冲锋枪赫然出现众人眼前!
“哥!”黑暗中的段晓暮低唤着。
段晓晨手微扬,挡住段晓暮接下来的询问。“再等等。”
据线报,这笔可是历年来最大宗的军火买卖。现在才出现三支冲锋枪,说什么也不能提前行动,得耐心地钓大鱼!
那名貌不起眼的男人显然就是买主,他趋前拿起枪支仔细端详,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果然,跟你配合准没错!”
刀疤男冷哼一声“货你也看过了,我的钱呢?”
“急什么?”皮箱盖在他的笑声中弹开,成束的千元大钞摆满整个箱子。“半旧的千元大钞,不连号、没标记。你点点看!”
男人将皮箱交到阿蔡的手上,注意力又转回枪支上头。
阿蔡低头察看了半晌“峰哥,没问题!”
“就说吧?”男子一脸得意“剩下的货呢?放在哪儿?”
隐身黑暗中的段晓晨、段晓暮屏住呼吸侧耳聆听。最重要的关键讯息就要揭晓了——
刀疤男看了男子一眼,点点头:“剩下的货就放在——”
“铃、铃——铃——”一串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最重要的讯息,在场的人包括潜藏在黑暗中的众多刑警无不错愕!
峰哥攒起眉头、面目狰狞“阿蔡!你在做什么?”他望了买主一眼,转身一步一步走近阿蔡。
“峰、峰哥,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阿蔡一步步后退,惊恐的咽了咽口水,脸上尽是讨好的笑。“只不过是手机响了嘛!大家别紧张、别紧张!”他朝附近的兄弟们挥挥手。
峰哥嘴唇紧抿、长臂一伸,抢过阿蔡手中的手机。低头一看,他嘴角扬起邪恶的笑容“你最近很怪哦!电话特别多,还常常找不到人。”
阿蔡脸色刷白,依旧扬起笑容。“约会嘛!马子找,当然就去啦!”他顿了顿“那马子峰哥你也认识啊!就是上次那个在ktv泡上的美眉嘛!”
“ktv那个?”峰哥笑得诡谲,他身后五、六个喽罗也嘻嘻窃笑。
“峰、峰哥,你们在笑什么?”阿蔡的笑容没了,笑意迅速自他眼神中褪去。
“凯仔,告诉他!”
峰哥头一斜,他身旁的年轻男子立刻接口:“蔡哥,你说的那个美眉啊——”众人一阵yin笑“前几天我们大伙儿才一起‘尝’过。真他妈的不够骚!咱们对她那么‘卖力’,她却直直躺着不动、像条死角一样,连叫也不会叫一声,玩起来不带劲嘛!结果——”
阿蔡闻言,脸色倏地刷白。
“就被我们干掉了嘛!”凯仔话说完,自腰间掏出一把手枪瞄准阿蔡。“蔡哥,你刚刚说那个美眉打电话给你?那这通电话可能是她自阴曹地府打来的哦!”“是啊!那美眉叫你快去陪她呀!”一旁的喽罗们高声叫嚣。
看着眼前的情势急转直下,段晓晨心中暗叫不妙!
峰哥推开凯仔往前跨步“我已经怀疑你很久了,阿蔡——你跟了我几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阵子的变化,你在搞什么把戏我统统看在眼里。别他妈的把我当白痴!”峰哥低吼,转眼间手中竟多了把左轮手枪。
阿蔡惊恐地一退再退。“峰、峰哥——你误会我了!我不是——”
丝毫不顾及三、四年来的情面,峰哥眼里只有冷酷;他嘴角一句,露出一个邪恶如鬼魅的笑容。“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场吧!”
“不!峰哥,你听我解释!我——”
紧环在左轮手枪扳机的手指眼看就要扣下——
“行动!”段晓晨大吼,率先自重型机具后冲出,段晓暮随即握枪掩护。
峰哥惊觉有异,错愕而暴怒地死盯着眼前的阿蔡!
“统统不准动!”段晓晨大喝,所有干员自四面八方涌出-将他们层层包围。
“峰哥,怎么办?”五、六个喽罗忍不住心中恐惧直往后退,然后因为干员的逼近而形成背抵着背的小圆圈。
峰哥面不改色,一径地盯视着阿蔡,瞄准的左轮手枪也未见移开。
“这是你带来的?”峰哥冷声问道。
段晓晨望着刀疤男的气势,心中警铃大作。
“阿蔡!”他低唤一声,用眼神示意阿蔡过来,至少得远离峰哥的射程范围!
段晓暮握枪的手心几乎冒汗,他冷敛着脸,目光不敢稍有一瞬的转移。
“峰哥!快想办法啊!”喽罗们面对警力的包围,感觉到十余支冲锋枪正虎视眈眈地瞄准自己,想到随时有可能被射成蜂窝,大伙儿不禁脸色惨白、浑身发颤!
“我劝你还是别轻举妄动,峰哥。”段晓晨缓缓向前移动“已经没有逃跑的机会了,这时候你们多开一枪、多杀一个人就等于是截断自己的后路——这道理大家都懂吧?”
峰哥冷笑,持枪的手臂慢慢放下——
众人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晓晨和晓暮迅速对望一眼,同时更加戒慎地高举手枪瞄准!
“想我峰哥是什么人物?买卖军火可不是阿猫阿狗都能干的!”峰哥的话才说完-低垂的手迅速抬起,瞄准眼前的阿蔡,扣下扳机——
砰、砰、砰,三声枪声同时响起!
阿蔡应声倒地,段晓晨、段晓暮的枪管霎时冒出一阵硝烟,而峰哥腿部中弹、指间鲜血直流,其他干员则飞快地制伏了剩余的喽罗。
“阿蔡、阿蔡!”段晓晨飞奔上前,急急将倒地的卧底同僚扶起,只见他双目紧闭,胸膛几乎察觉不出有呼吸起伏——
“哼,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峰哥左手撑着地、流血的右手捂住小腿侧的中弹处,硬是倔强的不肯弯身跪地。
段晓暮通知分队长接手处理,自己也连忙来到哥哥的身边。“阿蔡应该没事的!子弹射偏了。”他及时打中峰哥的腿,失去平衡的峰哥应该会失去瞄准的准头!
“可是他不醒啊!”段晓晨几乎咆哮。“阿蔡、阿蔡!你醒醒,别装死啊!”说着,他对阿蔡又是一阵摇晃。
“哥,你快把他摇掉半条命了!”段晓暮连忙制止。
突然,他怀中的阿蔡张开嘴,轻声低骂:“你们兄弟俩!都快死了,你们还来吵我——”
“哈、哈——活着、他还活着!”晓晨、晓暮惊喜万分,两人忘形地各拍阿蔡一记:
一个打在可怜阿蔡的头上,让他重陷昏迷;另一个正巧打在他中弹的腰口上,当场血流如注。
世界上只有少数几种行业能随时随地保持门庭若市的超高“营业额”
“大”医院便是其中的一种。
“吕医师,三一号病床的情况好像不太好,请您过去一下。”
“知道了。”吕冰兰阖上病历表的档案夹,站起身。
疾步走在长廊上,她娇小的身影穿梭在廊道上,与散步游荡的病人与家属点头寒暄,甜美灿烂的笑容未曾自她柔媚的脸庞上消褪。
“吕医生,出巡哦?”一个老先生笑问。
吕冰兰回以甜美笑靥“是看病。”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甫跨进病房,她习惯性地又被一群人隔挡于外。
“借过,谢谢。”吕冰兰伸手想推开挡路的人,对方却像座大山一样纹风不动!
“医生怎么还不来?爸爸他都快断气了!”挡路的大汉低声咆哮,感觉到身后有人推着他,更是焦躁的大吼:“挤什么挤?没看到这里在忙吗?”
男人回头怒视,却发现后头半个人影也没有——他的脸色立刻转为惊恐。“闹、闹鬼啦!大白天闹鬼啦!”
啪地一声,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掌拍在他胸前,更让男子惊吓得差点儿岔气!然后,伴随的不是凄厉鬼魅声,却是一阵悦耳的嗓音。
“这位先生,麻烦你让一让。还有,别在公共场合散播不实谣言扰乱人心,谢谢。”
“吕医生!你来看看阮头家,伊好像喘气喘不过,面色一直发青咧!”老先生的太太苍白的脸色比床上的病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吕冰兰在众家属的往目下,熟练地戴起听筒诊听老先生的胸腔。
“母啊,这个小女生是医生哦?有没有搞错?”方才那位男子惊魂甫定,立刻趋上前盘问。吕冰兰取下听筒,但笑不语。只见她拿起病历表一阵书写,转身向身旁的护士交代几句,便回头浅笑:“阿嬷,你免烦恼,恁先生无什么要紧。伊是对昨天新开的药物产生排斥,这是正常的,你免惊哦!”老太太弯斜着头,似是茫然地点点头,在看到吕冰兰清丽脸庞上的灿烂笑靥时,重重地叹口气。“无代志就好啦!”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吕冰兰走出病房一看,正巧扶接住匆忙奔来的护士。“吕医师,陈主任急调你到手术室,请你赶快跟我过去!”
“干爹?”吕冰兰好生讶异,她记得干爹今天没有安排开刀呀!“知道是什么人吗?”她一边卖力地跑,一边询问。
“不清楚!”护士显然惜字如金。
吕冰兰颔首,委屈地扁扁嘴。唉,好麻烦呐!腿短的人跑不快,偏偏三不五时就用这种运动折磨她——
“哥,你说阿蔡没事吧?”
晓暮背着手,站在手术室外直打转。
晓晨坐在椅子上,仔细端详着四周,旋即低头抚着下颚沉思。
“你在干什么呀?发呆?”段晓暮踱步踱得累了,索性坐在段晓晨身边;只见段晓暮小心翼翼地拉起西装外套,还伸手抚了抚平贴在椅板上的西装裤,深怕坐皱了它。
正当段晓暮才坐妥,段晓晨就站了起来,开始转圈圈;不过在外人看来倒没什么分别,因为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怎么瞧都是一个帅哥像个陀螺转个不停、另一个帅哥则像个学究猛沉思。
他们兄弟俩外表一样出色,再加上都是一八二的颀长身形,以及其风飒飒的气质,所以两人都是众女警注目的焦点、女记者心目中骑白马、带长刀的英勇王子!
“唉,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怪怪的?”段晓晨在弟弟面前,居高临下地视着另一张“自己的脸”
段晓暮当场脸色青白。环顾左右,颤巍巍地:“你、你是说这里‘不干净’?”他惊恐地咽了咽口水“不、不会吧?”
想他段晓暮身为堂堂警界菁英,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呃,就是那种东西嘛!没有脚、没有血色,一张脸白兮兮的,有的时候还没有头——
“说到哪去了?”段晓晨不悦地踢了踢段晓暮“我总觉得这儿有点眼熟,好像曾经来过这里哩!”只见地攒起眉头,俊逸的脸上满是不愉快的表情。
“有吗?”段晓暮认真打量好像没有耶!
“唔——”段晓晨侧头思索“啊!对了,前阵子在这里碰到一个恶婆娘医生!你记不记得?那个医生竟然栽赃说我敲坏了医院的柱子,甚至连女生厕所的门锁坏了也算到我头上咧!”妈的,不想还好,越想越气!
“哦!对了,讲到这儿,我才想起来。”段晓暮换上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兴匆匆地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柱子前低头细细检视“哈,有了!在这儿,柱子被敲落的痕迹还在呢,虽然现在已经用大哥的钱,补起来了!”
“可不是吗?”段晓晨重重一哼,往事历历不堪回首;越回首,越有杀人的冲动!想他段晓晨一生抠钱,几时自掏腰包为谁付帐过?谁知那一次“都是那个死丫头!什么医生?我看她根本就是土匪、是强盗!”
“哇!这么严重?”段晓暮呵呵低笑。这可是好现象耶!出生自今几时见过哪个女人能在他脑子里停留超过一个月的。
“我跟她誓不两立!”段晓晨旧事重提,气愤的鼻翼开开阖阖,只差没作响。“别让我再看到她,否则我”
一个纤细的身影在此刻匆忙自他眼前闪过,白袍啪地一声打在段晓晨腿边——
“抱歉。”吕冰兰头也不回,随同护士疾风似的闪进手术室里。
段晓晨张着嘴,不知道该不该把被打断的话说完。
段晓暮忍着笑,踅到哥哥身边。“再碰到她的话,你打算怎么样?哥哥?”如果他没认错的话,段晓晨已经碰到她了。
“他妈的那娘儿们!”段晓晨回过神,爆出诅咒:“我都说别让我再见到她!否则我一定”
段晓暮截断段晓晨毫无说服力的恫吓,憋着笑意摇头,并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哥哥,我看你是斗不过她的。”
“为什么?”晓晨难得显露出恶狠的一面。
还用问?“你连她的白袍都打不过啊!”脱下消毒口罩,吕冰兰吁叹一声,颓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术从开始到结束-总共历时近五个小时。
“呵,好累。”她闭上眼、仰起头轻靠在墙边,感觉自己快虚脱了。繁重的工作量已经教她喘不过气来,再加上生理期身体上的不适,更让她显得烦躁易怒!
“累了吗?”
伴随着低沉浑厚的嗓音,一杯冒着热气的奶茶递到吕冰兰面前。
她猛然睁开眼,双颊绯红“学长!”吕冰兰连忙坐直身,接过眼前的杯子,略带羞怯地浅浅一笑。“谢谢。”
陈井隆淡笑着坐在吕冰兰身旁,只见他轻轻啜着黑咖啡,闲适的姿态中透露出一股优雅。“我刚刚碰到我爹地了,”他转过头,直视她:“他跟我说你在这儿。”
吕冰兰低下头,难掩娇羞:“已经十一点多了,学长今晚值夜吗?”
“不是。”陈井隆喝下最后一口咖啡,捏扁了纸杯、手腕一甩,纸杯子以完美的弧度投进墙角边的垃圾桶。“我是特地等着见你的。”
吕冰兰面对陈井隆炽热的注视与率直坦白的言辞,她既羞怯又无措,不知如何回应。
匆忙推门入内的护士打破了两人静默的尴尬。“吕医师,请你跟外头的家属解说一下蔡先生现在的情况。”
“好的,我马上去!”吕冰兰连忙应声起身。
陈井隆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站起来拍拍她瘦削的肩胛。“你也累了,我先走了。”
要走了吗?“——学长!”冰兰急切地追上前。
“怎么了?”陈井隆停下脚步回头望她。
“呃,谢谢你的奶茶!”吕冰兰轻轻颔首,浅笑着目送陈井隆离开。望着他颀长英挺的背影,她不知怎地竟又有了精神!
他一跨出手术室大门,便见门外聚集五、六个不算矮的男子;虽然他们外表、神情没什么怪异之处,但吕冰兰心中就是觉得不对劲:啊,她知道了!是枪,他们身上都有枪!
自她有记忆以来,便有一种特殊的能力——那就是对枪支很敏感,几乎到了无所不察的地步!不论对方藏在哪里,她都能感应到枪支的存在。
怪异吗?她也这么觉得!
“miss吴,”吕冰兰拦住身旁的护士低声询问“你知道他们这些人是做什么的吗?”什么职业会需要随身携带枪呢?
miss吴摇摇头,旋即换上一脸梦幻的神情:“吕医师,你都没看见,刚刚在这里有一对双胞胎兄弟,好帅呀!一堆护士都假借名义跑来这儿偷看呢!”
“哦?”吕冰兰没怎么注意听,思绪犹自放在这一群带枪的男子身上。要不要报警?他们会不会是拥枪自重的黑道分子?
“啊,他妈的,她怎么会在那里?”
“啊,吕医师,你看,他们回来了!”
步入深夜的廊道上响起阵阵惊呼。吕冰兰轻蹙着柳眉回头望。怪了,这两人好眼熟啊?她侧着头斜思,看着那两个高大壮硕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其中一个甚至步履急促,宛如一个隆隆的火车头——
段晓晨气唬唬的大跨步来到吕冰兰面前。哼,矮不隆咚的臭娘儿们,坑了我的血汗钱!他的心头冒火,企图利用他的高大优势压迫她娇小的身形。
怎么这两人身上也带枪?吕冰兰的眉头越蹙越紧。“你是谁?瞪我做什么?”这男人——怎么越看越讨厌?同样一张脸孔,他旁边那个始终笑嘻嘻的男子,看起来就友善许多!
“什么?你他妈的不记得我是谁了?”段晓晨好生气闷!
眼前这男人三句话不离脏字,吕冰兰越听越火!极度的疲惫加上他的恶形恶状,让她的言语也极尽尖酸。“你算哪根葱啊?要我记得你?下辈子排队登记吧!”
“哟!你泄啊?以你这种姿色也有本事跟人家泄呀?”臭娘们!举凡是坑了他的钱、让他储金簿里的数字往下掉的人都是敌人!饱击、要攻击!
“哥!”段晓暮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你别闹了,别欺负人家女孩子!”
“哼,同一个父母生的,怎么德行差这么多。”吕冰兰伸手故做优雅地撩了撩垂落颊边的发丝。嘿,这句话比他刚说出口的还毒。她赢了!
“妈的!你凭什么骂我弟弟不好?”段晓晨神色激愤的发难。
段晓暮与吕冰兰当场一愣;段晓暮摇头低叹,吕冰兰则觉得自己蠢极了,居然跟个白痴计较!看来,她真是累疯了“miss吴,你说病人的家属在哪——”
“唉,别装疯!”段晓晨一个剑步挡在吕冰兰面前“你要跟我弟弟道歉。你别欺负他,他是我罩的!”
疲累不已的吕冰兰心中的火气霎时窜升到最高点,她小掌一挥,精准地拍打在晓晨健壮的胸膛上。“miss吴,报警!说这里有人非法持有枪械!”
在场的八名大汉闻言,立刻下意识地低头翻开西装外套检视自己的腰际。
晓晨更是惊愕“是谁泄了底的?妈的,自己的枪也不顾好,难不成想招摇饼市是不是?”
见段晓晨这副气势,仿佛携带枪械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吕冰兰心头一凛,急呼:“miss吴,快报警!”
“不用忙了。”段晓暮伸手攫住仓皇想逃的护士,稚气地咧嘴一笑,当场让那护士飞红了双颊。“这里统统都是警察,要几个有几个——”只见段晓暮潇洒地半回身面对吕冰兰,高大俊逸的身形一弯身“请问您有何吩咐?”
吕冰兰扬起俏脸盯视段晓暮,评估他这句话的可信度;没几秒的时间,但见她柳眉一挑,转而斜睨身旁的段晓晨:“警察?”
段晓晨着实被她的轻蔑所激怒“妈的,臭娘们你别职业歧视!你当警察见不得人啊?告诉你,要不是有我们在,你说不定早被人**分尸啦!警察?警察是你们这些死老百姓的救世主啊!懂不懂?”臭娘们!耙瞧不起他?
疯狗!吕冰兰翻了翻白眼,为自己浪费在他身上的时间感到不值。一思及此,她立刻转身走向电梯,耳边还听到他窃喜的欢呼声。
“哈,她输了!我赢了。哦,耶!”
“神经病!”吕冰兰在电梯门关上的前一刻瞥了段晓晨一眼。所以说,警察和流氓根本没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