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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和弃伢一起做乞丐的日子反而是一段非常快乐的日子。
自从那头“肥羊”帮了我们后,果然我们在西城再没有遇到麻烦,有几次遇见了那三个乞丐,还没等我们害怕,他们就先远远地躲开了。想来,他们是被那头“肥羊”给打惨了。
于是我们每天出去乞讨,然后把讨来的食物带回破庙弄熟了吃。我不知道仅仅是一堆火,一个破瓦罐,弃伢都可以做出很多不同的食物来。有时候,我也会心痒痒的学着烧地瓜,但是往往会烧出一个焦炭来。至于煮粥,我总是看不了火候,不是煮一锅清汤,水是水米是米,就是煮一锅干饭,还是夹生的。弃伢每次看到我弄的食物,都会皱着一张脸雄那些材料。可是看到我羞愧抱歉的样子时,却又会挤出一个笑容来说不怪我,怪他不该同意让我动手煮饭。
有几次,弃伢还带我去一得寺偷供品。当然,偷东西的是他,我只是望风而已。可就算是望风,我也觉得是对佛祖的大不敬。可是在弃伢那里根本没有这个顾虑。甚至有一次,他把一得寺里香客们捐钱的箱子差点都给偷了。我吓了一跳,这如何使得?拼命地阻止他,直到惊动了寺里的和尚,他才不得不和我一起逃跑。可是回到破庙后,他却愁眉苦脸的念叨了好长时间亏了。
那一次,我也很生气。所以就和他吵了起来。我说佛祖是保佑大家平安的,他怎么可以把其它香客捐的香油钱拿走。可是弃伢却怪笑着望着我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后来干脆站在破庙里的供案前,指着那半截不知道是神像还是佛像的泥胎跳着脚的骂了许久。
他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神仙佛祖,就是有他们也是瞎的聋的,不然为什么他从小就没爹没娘,衣食无着流浪街头?而那些为非作歹、仗势欺人的人却高楼广厦、锦衣玉食?我没有办法回答他的问题,所以我只能无语。
当然,这样的争执吵架并不经常发生。弃伢虽然比我小,可是却懂得许多东西,让我越来越感觉到了自已的笨拙和无用。好在两个月的时间,我也学会了一些生存的小手段,最起码也可以做到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着好听话讨东西了。
我们把讨来的铜板还有偶尔运气好得到的一点点碎银子积攒下来,离开晋阳城的日子也计划好了。
说起来,我在晋阳城里生活了快十年了,可是临走时,除了一得寺后山狄花林,我居然没有什么留恋的情绪。想来,我的个性也确实够凉薄的。
两个月中,晋阳城渐渐又回复到了从前的安宁,除了连府的人偶尔还会在大街上急匆匆地来去,大将军府和官府的人都已经没那么上心地寻找我了,大概也是觉得这么久了没了希望吧。
记得有一天我在一得寺外给弃伢把风,看到百里雪扶着醉成一摊的连月歌从那个角门里出来,身后还跟着黑着脸的龙甲。
连月歌消瘦了许多,可以说得上是形销骨立,衣服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山风一吹让人觉得他好像随时会被风吹走一样。
我躲在角落里,神色黯淡地看着同样憔悴了许多的百里雪轻声地劝慰着他。心里有些奇怪,为什么总是百里雪在他身边?为什么不见杜呤秋?可是现在,这些都与我没有关系了。看到连月歌的样子,我发现自已的心里居然有着一丝丝怜惜。恨他吗?当然恨他!可是为什么看到他伤心的样子我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
离开吧,这里没有再让我留恋的人了。或者也只有那个云淡风轻的人能够给我一点心灵的慰籍吧。我的目光穿过一得寺的大殿,穿过一棵棵桃树浓密的枝叶又看到了那一个桃花漫天的崖畔边。
我们挑选了一个好日子。九月的阳光已经不是那么热烈了,照在身上反而有些温暖的舒服。一大早的,弃伢跑到小河边去洗了脸,然后便一个人上街去了,他说要去多买一些干粮好在路上讨不到东西时吃。而我的任务则是把他留在破庙里的那些家当归整起来。他没有什么家当的,除了那个小包袱和一根棍子外,他所有的东西都在他身上了。
我去河边洗干净了脸,顺便还洗了个头。虽然两个月来我已经习惯了浑身脏兮兮的样子,但是也仍然忍受不了那种臭味。装扮成很脏,和真的很脏是不一样的。
等到我忙完一切,弃伢仍没有回来,这不由让我有些焦急。不是担心他会带着我们讨来的钱丢下我自已离开,两个月的相处,我们已经像姐弟一样了,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担心他会不会碰到了什么麻烦,要知道乞丐是处于最下层的一类人,谁都有可能欺负他的。
就在我焦急地在破庙里走来走去时,庙门口光钱一暗,弃伢的声音出现在我身后。
“青儿,我回来了。”
“弃伢”
我高兴地回过头去,可是看到他身边的那个人后我却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青儿,我在街上碰到了这位公子,他一眼便认出了你给我的那个荷包,所以就让我带他来见你了。”
弃伢一边说一边走到我跟前,一双小眼睛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那个他带来的人。
“青儿妹妹,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还搞成搞成这个样子?你难道不知道为了找到你,晋阳城都快被翻过来了吗。”
“呤秋姐姐,我”
看着呤秋姐姐绝美的面容,听着她略有些恼怒的责问,我仍是有些心虚地不敢直视她,不能回答她。
“姐姐?原来你也是个妞儿啊”一旁的弃伢瞪大了眼睛叫了起来,却被杜呤秋冷冷的一个眼神将那后面的话语全都吞回了肚子。他缩了缩脖子往旁边躲了躲,嘴里还低声嘟哝着:“好凶哦,还是青儿好,青儿可没这么凶”
“先跟我回竹园吧,跟呤秋姐姐讲讲倒底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