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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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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迷蝶独自坐在餐桌前,呆呆看着眼前满满的一桌菜,听着墙上挂钟沉闷的针走声,魂游于太虚

    昨夜发生的事情像一场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舞台演出,当日光戏幕落下,她却还停留在昨夜的戏段里,理不清自己的心情,更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她的对手演员。

    他是否同她一样失了戏里与戏外的分界线,或者,他早已回到现实之中,对昨夜不存任何留恋?

    其实在他面前,她的情绪常常被他挑引得像在坐云霄飞车,即使当她是“梦幽蝶”时,她也不一定能够扮演好“梦幽蝶”的角色,有时候常常被他混淆了“梦幽蝶”与“梦迷蝶”之间的界限,甚至昨夜就是这样被他逼得不得不让“梦迷蝶”完全出现在他面前与他相处虽然她实在无法预料他对昨夜的“梦迷蝶”

    有何想法,但现在再多加猜测也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她只能静待他对她的判决。

    “唉”她不自觉又叹气。

    忽然感觉到像有什么事情似的轻蹙了下眉头,左右看了看,视线最后定在墙上的挂钟上头,她讶叫:“六点零三分了?”

    难怪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大对劲。

    她反射性地往门的方向一望“他应该回来了呀!”

    他从来没有超过六点回来的。“到底怎么回事?”她忍不住站起身走去将门打开,探出头左右看了看,没半个人影,连只蚊子的影子都没有。

    她又在门边站了会儿,才心烦意乱地关上门,但却开始在客厅踱起步,像个等不到丈夫回家吃晚饭的新婚妻子,心头吊着一大桶水,不知道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又没办法联络上他。她这时才发现,她对他的了解竟少得如此可怜,就连他的手机号码都不知道。

    六点二十分,六点三十分,六点三十五分,六点三十七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眉褶也愈打愈深,忍不住频频叨念起来:

    “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早上出门没见着他人影就算了,竟然还替我准备好早餐放在桌上,他这么做到底是什么心态啊?

    “我已经忙完剧团的事了,也早就跟他说过今天学校的事情已告一段落,偏偏回来后还是不见他的人影。

    我特地提早回来为他煮了这么多菜,他竟不回来吃”

    他从来不会这么晚回来的,而她相信就算他临时有事也一定会在答录机内留言给她,可是完全没有留言,他就像飞进百慕达三角洲的飞机一样失去了所有联络。

    一直等到七点他还是没有回来,她几乎忍不住要打电话报警了。

    叮当!终于,电铃声响起。

    才响了一声,她已经飞奔至门口用力打开门。

    正是雷骁站在门口,脸上挂着始终如一的温柔浅笑: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她脸色差得像才刚经历了一场车祸,神色惊惶地从上到下、由左至右对他彻彻底底地察看检视了遍,确定他手脚健在、身体安康之后,才总算放下一颗心似的吐了口气,但脸色依旧苍白。

    见她如此担心,他心疼地蹙起眉,温柔轻语:“让你担心了。”

    她想说些什么,却只是皱起眉头,低下头摇了摇。

    她蓦地惊觉,自己竟已经被他制约得这么严重了,他不过才晚一个小时回来,她竟会担心成这样!

    他抬手将她的刘海轻轻拨开,胸口心疼地揪紧着,他其实是故意晚一个小时回来的,因为他要知道他的蝴蝶究竟被他“驯养”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但他却没想到她竟会担心成这个样子,见她这模样,他心疼极了。

    轻吐了口气,双手缓缓环绕过她的后背,轻柔地将她拥进怀里,胸臆中满满地全是对她的痴狂爱恋,真切轻语:

    “对不起。”

    听他这么说,不知为何,她心头一酸,又被他惹得想哭了。

    “吃饭吧。”她慢慢从他怀中抽身,纵使那胸膛的温度实在让她很舍不得离开,但她才不要在他面前掉泪,那很伤自尊的。

    他没有让她完全退开,在一臂之距时,他俯低头温柔地在她颊上轻吻了下,承诺道:“我下次不会再这样对你了。”

    她心脏又开始狂跳,脸色由原本的苍白迅速转变成潮红一片,简直就跟作石蕊试纸试验没两样。他从没这样亲吻过她,他的唇离她太近,呼息太醉人,他胸膛的温度太炙热,眼睛太吸引人,她几乎快要被他所散发出来温柔却极度诱惑人的气息给彻底熏醉。

    她赶紧低下头,避开他太过迷人的视线,有点口吃说道:“吃吃饭吧!”说着,赶紧转身回厨房稳定自己的情绪。

    替他盛好饭,他也已经坐到餐桌前,看着眼前丰富的菜色,他唇际挂着一抹幸福的笑,满心感动地对她说道:“谢谢你。”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摇了摇,才想到:“你吃饭了吗?”

    他摇头,浅笑道:“我知道你今天会回来煮晚饭。”

    她心头升起一股甜甜的暖意,也跟着坐下来吃饭,看着他体贴地为她夹菜,她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

    他细心地注意到了,问:

    “你有话要说吗?”

    她又犹豫了会儿,才慢慢地问道:“你昨晚也很晚回来吗?”

    他点头。

    “喔。”她只应了这么一声,没再有任何下文,但她心里却在哀叫,这叫她要怎么开口问他昨晚的事嘛!

    可是,不问一直憋在心里可是会内伤的!

    彼此沉默了会儿,他看她一眼,像是在思量着要不要问似的。

    最后他还是开口问道:“你以前有梦游的经验吗?”

    她在心里惊跳了下,看着他,演技派的露出一脸不解的表情。“为什么这么问?”

    “你昨晚”

    “怎么样?”

    他又看她一眼,笑了笑,摇头“没事。”那笑像是觉得自己太多心似的笑。

    她在心里松了口气,他果然以为她是在梦游,这样她就放心了。

    “对了,你这礼拜天有空吗?”他又问。

    她点点头。

    “那可以为我保留那天的时间吗?”

    她慎戒地回道:“你要做什么?”

    他神秘笑道:“到时你就知道了。”

    看了眼墙上“霓裳”精致典雅的字样,梦迷蝶与雷骁一同被接待小姐引领着穿过装演深具品味的服饰大厅,带往雅致的包厢中等待设计师来接待他们。

    她还以为他们的“星期天之约”是要去哪家餐厅吃饭,或者给她一个浪漫的惊喜,没想到他竟然是带她来“霓裳”

    “霓裳”是一家相当高级的时装设计名店,不仅有知名设计师的精心作品,更可以为顾客量身订作精品服饰,是上流社交界名媛佳丽们趋之若鹜的名店。

    其实以前梦迷蝶也曾是“霓裳”的顾客之一,但自从她有了任夜萤这位专任设计师之后,她就鲜少再来这里选焙服饰了。很多接待小姐都是她见都没见过的,更何况以“梦幽蝶”讲话时老是低头不看人的阴沉态度,她一点都不担心会有人认出她来。

    被带到包厢之后,梦迷蝶微蹙着眉问雷骁道:“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他抬手轻轻拨开盖到她眼下的刘海,轻语:“你知道吗?其实你很美丽,就像一颗钻石的原石,只要经过琢磨,必定会散发出炫目光彩。”

    她眯细眼:“什么意思!”

    他笑,温柔地说道:“我早就想带你来挑选几件比较适合你的衣服,也许待会儿还可以再去替你设计修剪一个较为亮丽的发型,让你看起来比较有活力与精神。我相信你只要经过一些装扮,必定会成为众人瞩目的闪亮焦点。”

    经过与任夜萤那晚的谈话之后,他便决定要来改造“梦幽蝶”让她慢慢明白他喜欢的其实是真实的那个“梦迷蝶”否则她会一直困在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当中无法跳脱,也就难以以真实的梦迷蝶与他相处。

    虽然那晚她曾以真实的梦迷蝶展现在他面前,但他却因为掌控不住自己满腔的情潮而吓跑了她,如果期待她再以真实的梦迷蝶出现在他面前,就必须先让她了解,他爱上的是梦迷蝶那双眼里的晶莹灿亮,她没有必要掩藏。

    听了雷骁的回答,梦迷蝶一股自尊与傲气直在胸腔中涌现凝聚,脸色冰霜地开口问道:“你认为我的穿着很不适合我?我的发型及装扮也都很不适合我?”

    他带丝困惑地轻蹙了下眉,道:“你可以有更适合你的装扮。”她难道不希望以梦迷蝶的姿态与他相处吗?

    “更适合?”她以质问的口气说:“什么叫更适合?我认为我现在这样的装扮最适合我,我不需要作任何改变。”

    他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接待他们的设计师正敲门进来,堆满笑的招呼:“欢迎光临!两位好!”然而一见包厢里似乎气氛不大对,她马上尴尬地停在门口来回看着包厢里的两人。

    梦迷蝶看也没看那设计师一眼,兀自低头不语。

    “抱歉,请让我们单独谈一下。”雷骁气势威严沉稳地对那个设计师说道。

    设计师识相地立即道:“当然,若需要任何服务请直接按服务铃。”说着,便赶紧退离开包厢。

    整个包厢霎时陷入沉默,梦迷蝶仍阴沉地低垂着头不想说话,而雷骁则在思索着究竟问题的症结在哪里?

    她是担心若改变了她现在的造型,她有可能会被认出她梦迷蝶的身份吗?

    不太可能。因为她对她自己的演技深具信心,就算换回梦迷蝶原本的造型,她也绝对有办法教人认不出她来,这是她对自己演技的要求,同时也是他对她演技的认同。

    那为什么她不肯改变造型?是因为她至今仍不愿在他面前曝露出“梦迷蝶”还是因为她仍旧认定他喜欢的是“梦幽蝶”

    轻叹了口气,他先牵着她的手到沙发上坐下,自己也坐下后,真诚沉稳地对她说道:“请你相信,你有着十分美丽灿亮的内蕴光芒,你无需排斥自己的那一面,只要经过一些启发与琢磨,你必定会以绝代风华倾倒众生。”

    他停顿了下,看看她的反应。

    “就像是”他语气转柔:“我爱看你的笑。知道吗?你很适合笑的,自然、纯净,却又有着自己独特的娇媚气息,就像春天的微风。我也爱”

    “你喜欢我吗?”她突兀地截断他的话,轻瞟他一眼,不带感情、平平板板地问道。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下:“你还看不出来吗?”

    “请你给我明确的答案。”

    他看她一眼,坚定说道:“是的,我喜欢你。”

    “为什么?”她语气有些尖锐。

    “喜欢一个人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吗?”他反问。

    “当然需要。”她尖峰冰角似的回道:“没有人平白无故会去喜欢一个人的。”

    “我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他果决沉稳地回道。

    她蹙眉,像是对他的回答十分不满意,又逼问:“那你喜欢我什么?总该有一个地方或者特质吧?比如说个性、相貌、或者”

    “全部。”他定定回道,像撼不动的坚硬岩石:“我喜欢你的全部。”

    “那你何必带我来这里?”她质问。

    “我说过了,你有十分迷人的内蕴光彩,不必要刻意隐藏。”

    “刻意隐藏?”她声调终于再忍耐不住似的拉高了好几度,他竟然说她是刻意隐藏?

    听到那句话,她心头那股自尊与自傲的熊熊火焰又直往上冲,他竟然质疑她的演技,说什么内蕴光彩?他分明就是严重否定她的演技!

    她忿怒的就是这一点,他要怎么样对她都可以,就是不可以质疑她的演技,说她刻意隐藏!

    她现在是梦幽蝶!是梦幽蝶就不会有什么内蕴的光芒!是梦幽蝶就不会有什么迷人的风采!而相当不巧的,她现在就正、好、是梦幽蝶!

    “我就是我,我就是这样,没必要刻意隐藏什么,是你故意要把我归类到另一个类型去,还说什么喜欢全部的我。”她冰冷到极点地说,心里却火大得不得了,直想甩门出去,不想再看见他。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相当紧张,一来一往的对话让整间包厢的空气变得几乎快让人窒息。

    “我并非把你归类于哪一类型,而是建议你可以展现出你内蕴的另一面。”

    “我并没有你所谓的另外一面,你若喜欢我就喜欢现在这样的我,没必要将我改变成另一种样子。”

    “现在这样的你与被你隐藏住的那个你都是你,没有所谓的改变,只是将你的另一面引发出来,你不必否定另一面的存在,因为无论是什么样子的你我都喜欢。”

    “我说过了——”她真的很火大了。“我从来就没有你所谓的另外一面,你到底喜欢什么样子的我?如果你认为你喜欢的类型是另一种样子,那你就不要喜欢我,因为我不是你自以为是、认定的那种样子!”

    他直觉感到自己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还来不及深思太多,他话已经出口:“为什么你一定要苦苦执着于我喜欢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你的这一个问题上头呢?”

    “因为我不喜欢你!”她已是口不择言:“你对我所做的一切都让我深感困扰,我并不想改变你却硬要我改变,这对我而言根本就是一种不合理的强迫,让我感到十分厌恶!”

    他静默了下来,定定注视着她;她则是看也不看他,尖冷似冰山。

    良久,他轻吸口气,静静说道:

    “我知道了。”神情像是没有感情的孤岛。他看她一眼,眼瞳也像一片静寂的山中湖水,没有任何抑扬顿挫缓缓说道:“既然你不想改变你现有的样子,那我们就回家吧。”

    她看他一眼,心猛地惊跳了下,赶紧转开目光,他的神情像一条绳子扎着她的胸口,随着他的愈渐冷漠疏离而愈系愈紧。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模样,一股微微的惧意从她胸腔随着呼吸愈来愈沉她害怕怕他从此不再理会她。

    他们一路沉默地回家,他没再对她说过半句话,而回到家后他也没说些什么就直接回他的房间。

    看着他回房的背影,她胸中的恐惧达到最顶点。

    回到自己房间,她把自己用力甩进床铺,把整个人埋进被窝里她好怕,也好气自己为什么会把情况搞成这个样子?他不过是要她换个造型,她有必要气成那个样子吗?

    然而,她更气的是,为什么偏偏就是他能够如此伤她的自尊、伤她的心?在他面前,她的脑袋是浆糊,她的反应是石头,而她的情绪控制能力是零。

    她不禁感叹,为什么事情会演变到这样的地步呢?一开始,她明明就只是要他认同她的演技而已呀,她却在不知不觉之间爱上了他,并就此注定她会在“真实的自己”与“演戏的自己”两者之间摆荡不休地挣扎矛盾

    不行!

    她用力掀开被子,眼神坚定而认真她得想个办法,再这样下去她要不是人格分裂,就是得精神躁郁症!

    大半夜,雷骁坐在书房里面,整个房间就只有一盏台灯的灯光,映照着摊在桌上一叠由他亲笔手写的资料,以及他些微坚毅的脸庞。他大半个人都融在黑暗之中,他一手放在桌上、一手支着下颔,脸孔微侧向一边,视线看着黑暗中的某一点,眼瞳闪着某种沉思的深幽之光。

    他原以为她会接受他的提议改变她的造型,以梦迷蝶的姿态与他相处,怎知她竟会毫无商量余地的全盘否决他的提议,还问出一些他完全想不通的问题。

    他知道他必定忽略了某一点,否则情况不会变得如此僵持。然而思索了一整天,他无论如何就是分析不出来他究竟哪一个地方做错或者忽略了?

    说是爱情让他失去原有的敏锐度也好,说是他必须承认自己仍然不尽了解女人心也好,然而在他无法真正与梦迷蝶相处并取得沟通之前,他的每步棋都只是他自己在纸上谈兵而已。

    他也许可以在一开始吸引住她的注意,可以利用机会设下陷阱让她与他同住一个屋檐之下,可以对她制约但这一切都只是他在爱情里的独脚戏,如果没有梦迷蝶的参与及回应,他这一切的努力都只是枉然。

    对他而言,爱情并不只是一时的惊艳、悸动与激情,他的爱情观是放在一生一世的前提之下去对待惟一让他心动的人。到目前为止,与他“对戏”的人顶多只是“梦幽蝶”若真要能够天长地久,那他就必须与“梦迷蝶”有所沟通与相处

    对了!他知道了!

    他想通她为何会拒绝他提议的原因了!

    “嗨!”

    突然,一声清亮的招呼声打断了他的沉思,竟然是梦迷蝶出现在书房门前。

    “晚安。”她巧笑倩兮地向他走来。

    “你怎么还没睡?”他有些讶异,不着痕迹地将桌上的资料合起。

    “睡不着嘛!”她轻耸肩,神态优雅又妩媚。

    他立即看出现在她是“梦迷蝶”他了然地浅浅一笑,感到有趣又有些无奈似的低语:“又在梦游了吗?”

    他将音量控制在自语的大小,但她若有心,仔细点听便可以听见他所说的话。这是为了卸除她的防备心,让她相信,他以为她又在梦游,她才会无所顾忌地以“梦迷蝶”和他相处。

    他将座椅侧转以正面面向她,笑着对她招呼道:“又见到你了。”

    “不欢欣鼓舞一下吗?”她站定在他三步之距的地方,大方应道。

    他被她逗笑“你总是在晚上出现,你是夜晚的精灵吗?”他没有站起身,没有多靠近她半寸,在她容许的距离之下,他不敢轻举妄动,怕又将她吓跑。

    她双手交于身后,俏皮地皱了下小鼻子。“这话由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有点不搭。”

    “那是你对我偏颇的既定印象。”

    她轻挑眉。“哦?那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我既风趣又幽默。”

    她给他一个“真是有够大言不惭”的表情,道:“才不,你既自以为是又专制固执。”

    “比如说?”他反问。

    “比如说”她转了下圆润大眼。“你会强迫我去做我不喜欢的事。”

    他温和一笑,真诚道:“我道歉。”

    在“同居”之初,她就发现到他并不是那种会死不认错的沙文主义猪,而这也正是她极欣赏他的一点,但此时他这么快就道歉,还是让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

    她有些局促地微微摆动着身躯,又转了下眼珠,想到了要说些什么话,绽开一抹纯真的笑,道:“没关系,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我既倔强又钻牛角尖,咱们毕斤八两,扯平了。”

    他也笑。“好,扯平了。”

    他发现,梦迷蝶虽然擅于演戏,但却不擅于说谎,只要当梦迷蝶是“梦迷蝶”的身份时,她那纯真且率直的一面便会自然而然显现出来。

    “其实你很好相处的。”她道,说完又点点头,像是对自己说,自己也该坦白承认这事实了。

    他微蹙眉想了下。“这时候的你似乎比较容易相处。”

    她轻扬眉。“这时候?”

    他有些促狭地点了下头,浅笑道:“这时候。”

    “我其它时候很不好相处吗?”显然她并不十分满意他的答案。

    他思索了下,认真地回答道:“比较起来。”

    “你的意思是,比起其它时候,现在的我比较好相处?”她重复问了遍,像是必须得到一个十分确定的答案似的直盯着他看。

    他点头。

    梦迷蝶顿时好想把嘴巴咧成一个大弯月的笑容笑给他看,他的回答让她原本坠到深渊谷底的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亮。他的意思等于是说“这时候的梦迷蝶”比“其它时候的梦幽蝶”还来得好相处。

    她在心里开始佩服起自己——假装梦游来找他果然是绝顶聪明的一招。只要以“梦迷蝶”和他继续相处下去,总有一天他就会明白“梦迷蝶”比“梦幽蝶”好太多了;到时候,他喜欢的人就会从“梦幽蝶”

    变成“梦迷蝶”“梦迷蝶”也就可以不必再吃“梦幽蝶”的醋,不必再伤心了。

    看他一眼,她谨慎地认为,还是有必要再问仔细一点,于是道:“为什么?”

    “直觉。”他毫不考虑便回答她,浅浅一笑,追加一句:“毕竟我并不常和‘这时候’的你相处。”

    她赶紧道:“那我以后可以常常来找你聊天呀!这样你就会知道为什么我这时候的我比较好相处了。”

    他给她一个赞同的笑。“我很期待。”

    她回他一个灿亮的笑。“就这么说定。”又微偏头:“那我要去睡觉了,晚安。”

    “晚安。”他道。

    她又对他一笑,优雅似蝴蝶的转身离开。

    看着翩然离去的梦迷蝶,他唇际扬起一抹坚定且爱恋的笑,而直到书房门被关上,他紧紧捏握着座椅扶手的左手才慢慢松开,紧绷的身体也才慢慢放松

    这次他与“梦迷蝶”的相处虽然短暂,但却坦诚且轻松愉快,让他对于两人之间僵持的现况终于得以放下心头的一颗大石。

    如果她必须以“梦游”的方式才愿意以“梦迷蝶”

    和他相处,那他就全力配合。因为与“梦迷蝶”相处,正是现阶段他必须努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