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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里,海静一连跑了四次茅厕,这痢疾拉的她小脸蜡黄,全身虚软,到第四趟回来,连走路的劲儿都没有了!
“公主,这太伤身了,哪个下三滥想出这么龌龊的招儿,竟敢给公主的汤里下泻药,等奴婢抓到凶手,一定要他好看!”诺妍扶着海静坐下,气的上下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坏事里有好事,你们先别打草惊蛇,装作完全不知情的样子,能在我的汤里下药,最可疑的,便是厨房的人,还有端膳到屋里的丫环,诺妍,你把凡是经手过今天晚膳的所有人都记下来,我们一个个暗中排查,等查出来是谁要害我,再决定怎么处置!”傅筝搁下手中的筷子,看着摆在桌上的那盅汤,脸色沉静的说道。
“公主,您想会是什么人要害您?”海静喝着白开水,有气无力的问道。
傅筝清眸眨了眨,轻笑道:“你们说,若我喝了这汤,不停的出恭,王爷来此,还能不能与我圆房?”
“不能了吧,公主肚子不舒服,随时都可能蹲马桶,驸马爷还怎么能”诺妍皱眉,想想就生气,不禁又骂道:“该死的,这是存心不让我家公主得宠,简直是卑鄙!”
“呵呵,你们再想想,这馨香园里的下人,如果我得了王爷的宠,他们会不会高兴?”傅筝又笑,除了那盅汤,其它菜可美味的很。
“哎呀,哪个下人不盼着自己侍奉的主子能出人头地啊,那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王爷荣宠公主,下人们会高兴死的,今儿个响午,清扫园子的阿成还激动高兴的说,希望驸马爷能多来几次馨香园呢!”
傅筝点点头,唇边笑意不减“所以说,这下泻药的主谋,肯定非馨香园的下人,不想让我与王爷同房,不过是争宠之人的心思,就如同咱大周后宫里的妃嫔一样,明争暗斗的讨父皇欢心,争着想侍寝,而不惜使出各种手段,从皇宫换到王府,这后院同后宫是一样的,一群女人争一个夫君,那看不见的硝烟,在哪里都存在,我无心与他人争,不代表别人能宽容我!好在,王爷只有两个侧妃,我怀疑的目标,范围也能缩小一些!”
“对对对,公主分析的有道理,一般下人没这胆子,而敢给公主下药的,肯定是浣霞院或者枕霞院的那两个主子!”诺妍听的激动,蹭的站了起来,满脸铁青。
“嘘!”
海静忙瞪眼“你小声些,既然能理应外合对付公主,说明咱馨香园有内奸,藏有那两院主子的人,你可别惊动了那内奸,咱们得慢慢把他们连同主谋一起揪出来!”
“哦,我知道,我会装作不知道的,然后暗中留意,以后公主的膳食,用银针试毒之后,咱俩再全部先尝一遍,确定没问题再让公主吃。”诺妍点头如捣蒜,眼神坚定的说道。
“就得这样,我不行,我又不行了!”海静刚要夸赞两句,肚子一响,忙双手抱着肚子往外跑,诺妍一跳起来,抢着跑前去帮她开门“你小心点!”
傅筝起身,心中百味杂尘,这个叶迹翎,真的是在折磨她,不仅身心折磨,还给她暗中竖敌,也不知这敌人是一个,还是一双,这小小的伎俩倒罢了,不知日后,还有什么恶毒的手段?
在唤丫环进来收拾碗盘之前,傅筝偷留下了那一小碗乌鸡汤,看着已经凉掉的汤,嘴角边漫开一抹浅浅的笑,盈白的纤指,搅动着青玉汤匙,抬眸,望向窗外,看着那如墨般的夜色,眉睫轻拢,耳边,隐约回响起叶迹翎昨晚留下的话,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然而,她要的目的,不仅仅是躲他一时,而是能躲一次算一次,时间久了,他定会对她厌烦,甚至连看她一眼都不屑,这样的话,两个都痛苦的人,正好可以都解脱了。
低头,端起那碗汤,定定的盯着看了近一分钟,然后毫不犹豫的舀了几勺喝下,这汤里,肯定下了几倍的泻药,海静只喝了一勺,便严重成这样,她一连喝了三四勺,会怎样呢?
“公主,奴婢们回来了,时辰不早了,得赶紧给公主备水沐浴了!”门被推开,诺妍扶着海静归来,抹一把额头,说道。
“不用备水了,今晚不沐浴,明天再说。”傅筝搁下碗,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容。
“公主,不沐浴怎能行?驸马爷大概快来了,您不得”海静先是诧异,然而,在目光瞥到桌上的汤碗时,脸色一变,几步撑着走过去,惊道:“公主,您喝这汤了么?”
“喝了,所以,无需沐浴。”傅筝简单的答道。
诺妍一听,简直疯了“公主,您明知这汤有问题,您怎么还喝?”
“将计就计,亦可逃过一劫,何乐而不为?”傅筝不以为然的摇摇头,长睫眨动间,故作轻松的笑道:“诺妍,你还呆站着干什么?备草纸啊!”qvoc。
“天哪,公主您”诺妍差点儿软在地上,抓狂的举起双手,正欲一拳砸烂那汤碗时,忽听得外面走廊上传来重重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有下人的请安声传来“叩见王爷!”
“驸马爷来了!”
诺妍咽了咽唾沫,紧张的揪住了桌布,海静已强撑着直起身子,并拉起诺妍走在屏风处跪下,傅筝也往前走了两步站下。
叶迹翎大踏步进来,一袭绯色锦衫,卓绝的相貌,衬着那高大的身材,竟添了一抹大婚时的喜庆,表情虽清清淡淡的,却卸下了那道随时可能冻僵人的冷意,这样子的他,令屋里的主仆三人,心下皆不由得一松。
“奴婢恭请驸马爷金安!”
“平阳见过王爷!”
站在俩丫环之后,傅筝微微福身,梨涡浅笑道。
步子渐缓,叶迹翎徐徐走近,目不转睛的看着傅筝,她的笑容很美,却使他俊眉轻蹙,未回头,抛回了话“先下去吧!”
“是,驸马爷!”
俩丫环会意,只得躬身退出。
傅筝站着不动,脸上绝美的笑容,可让夜空的星子失了光亮,却不曾打动面前的男人,他依然紧锁着眉,盯着她良久,才开口道:“不想笑,就别勉强,本王没逼着让你笑!”
闻言,傅筝的笑容僵住,她万没想到,这个男人,竟能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她的确如他所言,在敷衍他,在拖延时间
“今日没再作画泄愤么?”绕过她,叶迹翎走前几步,在床边坐下,随口问道。
傅筝回神,侧转身子看向他,保持着淡然,答道:“王爷已经给了教训,平阳哪里还再敢作画?”
“托你的福,本王今日真的摔下马了,你可以继续作画,杀人不用刀,用毛笔就成了!”叶迹翎舒适的向后仰,倚靠在傅筝的软垫上,声音懒洋洋的说道。
“什么?”傅筝愕然,不自觉的向前踱动着步子,到了床边,又出于安全考虑的退后了一步,才故作高兴的道:“那太好了,恭喜王爷!”
“是么?”叶迹翎眸光陡然一凛,直直的看着她,那双瞳仁深幽炯亮,如一块磁石般,将她吸进他的漩涡里,她心中突然一慌,逃似的躲开了他的注视,且将下巴抬高,无声的表示她并不怕他!
见她如此,叶迹翎怒气渐渐散去,却又气笑不得,几番想拽她过来,狠狠的亲咬她的唇,以惩罚她害他今日到军营,被将士们偷偷的议论他的破嘴唇,严重伤了面子和威严!然而,潜意识里又担心会如昨日一样吓着她,于是,沉默了良久,轻叹道:“二次摔马,左腿旧伤复发,太医说,可能会废掉!”
“什么?”傅筝一惊,立刻偏回脸说道:“怎么可能呢?我不过是画着玩儿,又不是巫师,可以真的诅咒人,要是我的画都能让人应验,那我第一个就画那个该死的淫棍”信口而出的话,在脑中突然闪过什么时,猛的嘎然而止,她脸色极其难看,眉间隐隐泛着激动,却又因叶迹翎在场,而极力的隐忍,强压下心中的恨,故作自然的又偏过脸,掩饰着说道:“反正,你摔下马的事,别怨在我头上,不关我的事!”
她不提,叶迹翎自然也不会提,琥珀色的眸子闪烁着,装作没听出她话语里的异常,淡声道:“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总之,本王这条腿若是真废了,下辈子,就拿你的嫁妆养本王!”
“你”傅筝气晕,一步上前,盯着他的左腿,咬牙道:“你胡说!你刚才进来时,明明走的飞快,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叶迹翎蹙眉“哪有?本王”
“呜呜,肚子痛”马里个翎。
然而,来不及听他说完,腹中的泻药突然发作,傅筝小脸一变,那猛然的疼痛,抽搐的她几乎哭出来,再管不了那男人,忙抱着肚子朝外跑去!
“傅筝!”
叶迹翎从床上一翻而起,不容多想的大步追去!